小茹原來是阿志學校同年級讀某人文科系的校花，面貌姣好，氣
質出眾，卻沒半點漂亮女生獨有的侍寵而驕，個性相當隨和討喜，因
此身邊總不乏追求者。只是，條件特好的女生眼光難免高些，一直沒
有聽說她答應和誰固定下來。
最後阿志抱得美人歸，聽說跌破大多數人眼鏡。怎麼也想不到，
兩座大冰山竟同時融化了，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還聽說，阿志會很紳士地每天護送小茹回女生宿舍，而小茹會在
阿志通識課要上台報告時翩然而至，坐底下幫他加油打氣。金童玉女
般的天生絕配，不知道羨煞多少凡人。
這些都是小寬在電話裡告訴我的。小寬講得口沫橫飛，不時穿插
爽朗笑聲，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為阿志高興。
「難怪之前阿志死活不肯透露跟誰在一起，沒辦法，校花嘛！是
該等感情穩定一點再公開，免得別人從中作梗，甚至橫刀奪愛，對吧
？」小寬對事件有自己的一番解讀。
如果我斗膽爆料，相較於小茹這個仙女級別的校花，阿志其實更
樂意與小寬這個半天真半傻氣的運動男孩交往……真相好諷刺，若真
有揭曉的一刻，不曉得屆時小寬笑不笑得出來？
突然小寬讚嘆：「所以『神奇手鍊』是真的有效，真棒！」
「什麼神奇手鍊？」我聽得糊塗。
「妳忘了沒關係，手鍊真的有幫到阿志才是重點。嘿，什麼時候
幫我約阿志出來見個面啊？吃飯、打球都可以啊！好奇怪，阿志的手
機老是打不通……」
沒多久我想起「神奇手鍊」代表什麼，頓時心虛得不得了，三兩
句交代公司裡正忙，不能多聊，趕緊把電話掛了。
柏怡在一旁，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現在這樣的發展，真的好嗎？」她問。
我無法回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家裡，媽很快發現阿志往外頭跑的頻率變高了，追問下得知阿志
交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失眠一下子不藥而癒，每晚呼嚕打得震天價響。
我訝異媽怎麼能輕易接受前後戲劇般的劇烈轉變，趁一個休息無
事的星期日下午，我在廚房一邊幫媽揀著晚上要炒的菜葉，一邊探探
口風，問她對阿志突然交女朋友的看法。
「哪有什麼好突然的，都二十幾歲了，該交就交了唄！」媽說得
雲淡風輕，「這是現代人晚婚，不然這時候我都要做阿嬤了！」
我不想話題被扯遠，急忙說：「可是妳不覺得奇怪嗎？之前阿志
寫過交男、女朋友的好處、壞處，感覺他還是比較喜歡男生。」
「比較喜歡男生，不代表完全不能喜歡女生吧？妳問的其實我想
過也擔心過，怕阿志只是為了迎合我，隨便找一個女生交往，所以我
有去找過許醫師，」就是那個開導媽心病要用心藥醫的精神科醫生，
「我問他，阿志有沒有說喜歡男生，結果又喜歡上女生。醫生說當然
有可能，因為性向不是完全絕對。」
結論是：「醫生都這麼說了，媽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在心裡嘀咕，之前醫生也要妳試著接受阿志的性向啊！為什麼
那時候妳沒有像現在這麼乾脆？
「對了，給妳看個東西。」媽不知道想到什麼了，突然眉開眼笑
。問她，她將菜葉先丟一旁，說要回房間找錢包，拿讓阿志轉變的「
秘密武器」給我看。
所謂的秘密武器，是半張衛生紙大的黃色薄紙。
薄紙上頭有墨水蘸染，用漂亮行楷寫著四句話。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這是……唐詩？」怎麼突然幫我複習起文言文了？
「沒禮貌，這是籤詩！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媽一把搶回去，
「它的意思是說，現在面臨的，乍看之下是個難關，但其實日後一切
老天早有安排，原地踏步也是一種進展，不必擔心。妳瞧，阿志這不
是回復正常了嗎？靈不靈？」
「我覺得妳碰到詐騙集團了。求那籤詩花了多少銀子啊？」
「呸呸呸，不要亂說話！」
所謂的宗教就是這樣了，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問題是：媽
本來是個無神論者吧？什麼時候虔誠起來的？
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
阿志回家後，媽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三張符紙，一張拿火燒了泡在
一碗開水裡，要阿志連符帶水喝下去；另外兩張成灰後浸入水桶，要
阿志拿它擦臉擦身體。
符水部分，阿志眉頭不皺，一口喝乾了。水桶阿志想提回房間自
己擦，媽竟然不允許，堅持要親眼看著才「放心」。
阿志只好當著我們兩個的面把衣服脫了，只留一件四角內褲，然
後接過毛巾，沾水、擰乾，細細擦拭，再沾水、擰乾……
阿志的身材很不錯，胸肌、腹肌分明，甚至腹部下緣有著稀疏黑
線往下延伸，看得我臉紅心跳……但是做姊姊的這樣意淫弟弟太不像
話，我趕忙收回視線，輕聲向媽發問。
「現在是在演哪一齣啊？」
媽這麼回答：「以此淨化心靈，據說『有非凡之效』。」
阿志擦完後默默穿好衣服，回房間去了。媽得意地說，原本只是
抱著「就算無益也不會有害」的心情試試看，沒料到真的靈驗，成功
讓阿志改邪歸正了，改天得再多添點香油錢才行。
「師父說這符要連續用一個月才有永久效果，已經用五天了，也
就是說，還有二十六天……」
我則懷疑是阿志「改邪歸正」在先，符水什麼的僅是搭上順風車
而已。向阿志求證，他臉色難看，只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心情很
不好，別來煩我。不要逼我揍人！」
這麼兇？不會是我剛才意淫他，被他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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