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那 一 年，我 想 快 點 長 大 ( 實 事 長 篇 小 說 )

[ayuvoguey (ayuvoguey)]

原版圖文連結:http://www.wretch.cc/blog/ayuvoguey/33456063


十一年，
可以讓一個啞啞學語的小baby，
拎起書包、穿著制服就讀國小五年級。

十一年，
可以讓一個青澀懵懂的國中生，
高中畢業念完大學，踏入社會要不從軍去。

十一年，
可以讓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蛻變得成熟穩重，男孩不再只是男孩，而是男人帶點孩子氣。

十一年，讓我遇見了你。
二十三歲的我和三十四歲的你，
四千零一十五個日子，是我和你的距離。

那一年，我多想快點長大，希望自己變老一點，好趕上你的背影。








我一直不喜歡年紀小的男生，
覺得他們很幼稚，聊天的內容，老是同樣的話題。
不知今晚吃甚麼才好？
不知怎麼做決定，同一件事躊躇猶豫。
如果失戀了‧對他們而言，就像失去全世界，最會靠北靠母、哭天喊地。
有些人甚至有點盧，自以為可愛，世界是以自己為中心。

雖然不是每個十幾歲的人，都懷抱如此的情懷，
但歲數太小的男孩們，對我而言，已經有了距離。
我不懂他們想些甚麼，也許對他們而言，我也是吧。

我可能是那種，乳臭未乾的小鬼，硬要裝作自己很成熟。
我可能是男孩，卻死不承認只是男孩，I'm Not A Boy, Not Yet A Man.
我可能是那種，明明活得不久，卻常喃喃自語地說：人生就這樣，沒有甚麼。
我可能以為和同年齡的人相比，我稍微懂事了些，可以選擇 to be or not to be 。

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自以為是，因為年紀不完全等同思想的成熟，
我說的只是普遍的現象，大概如此吧。





於是乎，有一定年紀的男人，總莫名地吸引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注意。
多吃了幾年飯，多看了幾年書，眼界真的不同，
有穩定的工作、又不急於感情生活，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或不要甚麼。

玩樂的年華，對他們而言，已然逝去，
現在的他，要的是穩定的生活，還有下半輩子，替自己的打算。
歲月的累積，成就了歷練。
更難能可貴的是，那些輕熟男們，時光竟沒在他們的外表，留下任何摧殘的痕跡。

當我遇見那樣的人，
他們總笑笑地說：『 我不吃香了啦，沒人喜歡年紀大的。』
但在我眼裡，他們卻是渾身散發著費洛蒙的極品，可能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吧。

當然，這些也只是我的自以為是，
因為日後不見得，每個上了年紀的我們，都是那樣的人。

我想我只是和少部分的特例相遇。
和那幾個，在我生命中留下一句驚嘆，三十幾歲的男人們。








那是一個稀鬆平常的夜晚，一如以往的開著拓網、GMAP，
空空如也的留言版，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等待著甚麼，卻總沒有甚麼的夜晚。

於是，我又上了聊天室。
我一度沉迷於那裡，覺得網路交友給了我許多，不可思議的經歷。
每個人有各自的目的，還是有人交友聊天找朋友，也遇過揪團唱K的夥伴。
但多數的我們，多半只為了滿足性的需求，或單純希冀身體上的溫暖。

對我來說，那不代表甚麼，很自然的一件事。
上聊天室，只是最快遇見同類的方式。
至於會發生甚麼 ，只是每個人的選擇，自己負責就好。

雖然有時也會做做夢，覺得愛情故事會不會突然發生，
幸福會不會哪天走了過來，敲敲我的門。





『 180/73/30 』一則短訊發了過來。

我當下不加思索地回應，一連串代表自己身體密碼的數字。

『 請問你找？』對方問。

『 不限 晃晃找聊先 』我說。
我以為故事會就此打住，不過對方還是和我要了MSN。

他是個看起來不像三十歲的人，外貌年齡比實際輕，
大頭照的臉龐不大清楚，但身材壯碩結實，是他在健身房裡的自拍。

如果純就外表，我想我絕對不是這人的菜。
聊天一定很快不了了之。因為我只是個竹竿插貢丸的弱雞罷了。

其實我三十四歲了，對話的開頭，你這麼說。
因為不謊報自己的年齡，好像不會有人想認識。

銀幕那頭的我笑了，如果不是你三十歲，我想我不會有興趣的。

我們聊了一些制式的話題，彼此住哪，現在做些甚麼，然後談到國家考試這件事。
懶散的我，馬上被你訓斥。

『 要就現在開始，不要想以後才開始。』
『 現在社會就業的年齡，普遍偏晚，你窩個幾年考試，有安穩的生活也值得。』

那時的我，隱約感受到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我的隨口說說，你卻看待得多麼認真。

因為彼此好奇，我們開了視訊聊起了天，帶著眼鏡的他很斯文，拔掉眼鏡卻很粗獷。
剛認識的最初，總因為新鮮好奇彼此吸引著。

莫名其妙地，我們脫了上衣，因為聊到健身這回事。
我說我想學，而你願意教我，只是要看有沒有得救。
怎麼會這麼健康呢？還是我思想太邪惡？
那時的我還以為，下一秒我們會在鏡頭前，互相脫褲子。

然後，不知不覺，一個個稀鬆平常的夜晚結束了，時序來到清晨。
好幾次的徹夜長談，因為時間不早，我們都得睡了。
當時的我，沒有想太多，只是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










年輕的我，談的戀愛總奮不顧身。兩人時間多得是，消磨的是青春。
但中年男子不是，朝九晚五上班，責任制公司還得無止盡加班，
好不容易下了班，卻累得像條狗似的。能從容吃飯、悠閒睡覺，就很幸福了。

於是，我有很長的時間在等待，等你下班，這樣才能在線上和你說說話。
如果最想談天的對象不在線上，總難免失望。
這時，只能打開msn紀錄，今日的我看著昨日與你的對話。

但每當隔日一早，打開電腦，短短幾行離線訊息，就能讓無奈煙消雲散。

『 今天下班晚了，晚安 』
『 抱歉，說要陪你聊天，結果忙不過來，別等我了。早點睡吧。 』

留言的時間多是清晨一點，我早睡得不醒人世，我有時疑惑，是甚麼工作這麼晚下班？

『 牛郎阿，我在牛郎店工作，要叫檯的 』成熟的你，也會說這種玩笑話。
『 如果猜對我的工作，給你獎品。』
『 但猜錯換你給我獎品。』 視訊中的你，挑起了眉，淘氣地挑釁。

結果我輸了，從會計師猜到工頭、計程車司機，答案都不是。

『 給我獎品吧 ！哈 』你笑了笑，一臉得意的樣子。
『 你要甚麼獎品 』我問。
『看主辦單位的誠意阿 』你說。
『 那給你我的電話好了，拜託，多少人想要要不到咧。』其實，是我自己想要你的電話。

終於，在換了手機的隔天，我們見了面。你難得休假，我陪你去了教會一趟。









很難想像一個運動健身、體格挺拔的男人，在我面前吹著長笛，和一群教會的孩子。
教長笛的女老師是你的好友，我笑稱你是她的姐妹吧。我想她一定知道許多關於你的事。
那些我想知道，卻還不知道的事。

他們大家都叫你：『 警察。 』
終於在那一刻，我知曉了你的難言之隱，為什麼深夜下班，為什麼不能常常講電話。
因為你在執勤，你的工作是基層員警。很操，很忙，得第一線面對事故。

我還隱約感覺到幾個女孩子對你有意思，老在你的身旁打轉。
你吹奏的長笛笛聲很豪氣，你說下下個月有發表會，得趕緊練習。

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教室一隅，偶爾看著你，和你四目相接說著唇語。

離別時，你的朋友歡迎我下次再來。然後我們去了健身房，開始我生平第一次的重訓。


我幾乎手無縛雞之力，身高只是威嚇用的。
你就這樣在旁跟著，像我的私人教練似的。

『 這個我會啦，你快去做你的事。 』我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 閉嘴，臥舉時要專心，一分心會運動傷害，很危險知不知道！』
再一次，我被你罵了，卻感到莫名的窩心。

與其說，你教我健身器材的使用技巧；不如說，你教我更多的是，做人的公德心。

使用前要鋪上個人毛巾、記得戴上護腕手套、用完桿片要記得放回原位之類的。
很小的事，但在那裏，卻沒有幾個和你一樣的人。









第一次見面，我們相處了十幾個小時。
運動完吃了晚餐，還去了夜市，你約了長笛老師，以及他的男友，四人行。
在一群大人中間，我起初有些不自在，只是自顧自地走著，聽你們聊天的話題。
我覺得你就是個帶有孩子氣的男人。

看見小孩在撈金魚也跟著撈，爆米花好吃也搶著要。

望著你後頸的髮梢，突然覺得光彩耀眼得奪目。
如果哪天，真的可以這樣，不曉得多好？

和喜歡的人一起，和朋友們走在路上說說笑笑。

我發現那一刻，我對你有一點動心。
也許，你是我想找的人，不過，我沒有自信我是你等的人。

那天離開時，只剩最後一班火車。
等你開車送我到車站，我已著急地催促你早點回家。
因為你是要上班的人，而我還是一個有時間揮霍、總嫌夜晚不晚的死大學生。

但你還是堅持，陪我在月台等車，老實說，我還真有點期待，會有甚麼事發生。
也許你會留我下來，也許會不經意地牽起我的手，然後偷偷一吻。

但最後，我只敢用手戳戳你的背，嘿！我的車來了，我要走了。



我記得問過你，想不想找個伴？你說想，但很難。
我問你上一任交往多久？為什麼分開？
你說在一起七年，但你累了，你不喜歡自私的人。你不喜歡對方沒有進步，
同樣的錯一犯再犯。因為老是講不聽，所以你離開了。

你喜歡認真生活的人。你說，希望我好好過日子，你喜歡我認真生活的樣子。

見面後當晚，
我胡思亂想了起來。

如果，我說如果，我喜歡你的話，你會怎麼回應？

於是，我問問自己，
假設今天，有個小我十一歲的人，向我告白呢？
哇靠！也太扯了，八成是說說的吧！十二歲才國小五年級耶，怎麼可能！

對阿，沒錯，在你眼裡，我想我也只是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你不會考慮的。
就像我也不可能去愛一個小學生一樣。

這一刻，我突然希望自己變老，
如果我能早點出生，比現在大個五、六歲，不知多好。










你曾告訴我，對你來說，愛情已不只是愛情。
你已經看到愛情以外，而很多人還在愛情裡，
這是他們跟你的距離。當時的我，真的不懂。

你說，很多時候，我們只是愛上愛情的模樣，把彼此想得太好。
為了感情而感情，但那不是你要的愛情。

你的愛情，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一起面對的生活。
你不懂認真生活哪裡難了，不就好好工作、好好睡覺，好好承擔自己肩負的責任。

你喜歡兩個人在同個空間，做各自的事，
偶爾停下來相視而笑，繼續把事情完成。你說，這樣很好。


也許多數的我們，未來會孤獨終老，
也許我們不知道現在的犧牲，報酬會是甚麼？

所以很多時候，我們安於享樂，
只覺得我愛男人，情路上不會有好結果的。
所以放肆玩樂好像沒有明天似的，
卻不去設想，倘若沒有了明日，於是今日，我該認真的活著。

努力活著，直到最後一刻，彷彿沒有明日。

we just play like no tomorrow and forget to live like we're dying.
你想放棄的今日，是某處的某個人不想放棄的明日。

和你相處得越久，我越感受到，是你在拉著我前進，
不只為了跟上你的腳步，同時，也是為了自己，我想進步，我想變得更好。

只有你會告訴我真話，若我做錯了還請你罵我。
只有你讓我看見真相，笑著罵我是個傻瓜。

在很多時候，某個瞬間裡，
我只希望得到你的稱讚，哪怕旁人都否定我。

不過在你眼裡，我究竟是甚麼模樣呢？
我多麼希望，我這個平凡無奇的男生，在你眼中，能夠是個不平凡的人。








『 你覺得我這人怎樣？』 某天，我鼓起勇氣問了你。
『 感覺你很沒自信，也很擔心別人不愛你。 』你一針見血的回應。


『  不過在我認識的人裡，你是少數和我聊得來的，
      好相處、感覺也不任性，何況你還這麼年輕。』你繼續說著。

『 我還蠻信任你的，不然不會隨便給你照片，或帶你和我朋友見面。』

『 吼 ~ 可惜你年紀太小了，小我快一輪。』你說。


『 難道年紀小就不行嗎？』
『 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嗎？』我忍不住了。


『 哈，怕你想談戀愛昏了頭，只是想找個人。
   我這麼老了，哪天你遇到更年輕的，就不要我了。』

『 順其自然啦，你真的想好多，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其實，我很大男人，脾氣很壞。』你說。


『 我是認真的，不然不會天天等你等到凌晨。』我有點生氣。
『 我是不是不夠優？不是你喜歡的型？』我問。

因為故事的一開始，我就覺得自己不是你的菜。
對於我們能這樣發展，非常地意外。

『 到了我這年紀，在意的是對方願不願意平凡簡單，
   聊不聊得來，能不能一起面對生活？』

『 而且你笑起來他媽的可愛，哪會不優？只是我現在無法談感情。』你說。

『  如果和我在一起，
     生活要很現實很務實，甚至很無趣。

     我回不去你的年輕生活了，
     但你得進到我的生活，懂嗎？』你一本正經地回答，希望我能體會。

所以你覺得年紀輕的人，就不渴望平凡簡單的生活？
這麼說不公平，因為我真的嚮往，雖然做的不是很好。
偶爾，也會迷失在五光十色裡。

你又說道：

『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和大你十一歲的人在一起，他會先老，會慢慢需要你的照顧？』

『 那你有沒有想過，就因為和一個，小你十一歲的人在一起，
   當你老的時候，才有人照顧你。』我開始按耐不住地反駁。

『 ...................................................................... 』

也許是被我突如其來的告白震懾住了，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你開口了。


『  或許我不信任別人會照顧我吧，
     因為我的生活從來只是照顧別人，照顧我的爸媽、我的情人，
     或是別人向我尋求保護，連我的工作也是這種型態。』你說，語氣帶點無奈。


當時的我，的確不敢保證可以照顧你，
但我有自信不需要你的照顧。

不能保護你，是因為我年紀小，
我需要時間成長，我需要更多力量，才能借你臂彎、讓你依靠。

那時的我，所能做的，就只是陪你說說話，傾聽你的內心。
有時，我會恨自己，很自己的無能，知道你並非那麼的堅強，卻無法為你做任何事。

我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和你能力的差距。這是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只歲數上的。

『 我太弱了，我想變得更強。』我在心底暗自發誓。


最後你說，如果我是你的，你不會逃，
你不希望你的存在帶給我壓力，順其自然就好。
你要我好好生活，愛情和生活一樣重要，兩者不相矛盾。
不會有一個就沒另一個，我們都該如此相信著。








故事說到這，也該進入尾聲。
最終，我們選擇了不同方向的路，希望將來回首時，都能毫不悔恨。

你變得越來越忙碌，希望完成父親的遺願，所以進修去了。
上班工作、下班念書，放假了就跑遍整個台灣回到老家，照顧年邁的母親。
如你所說，非常充實的人生。

也無怪乎你不能談感情，因為分身乏術、力不從心。
你說讓所愛的人等你，是種心理上的壓力。
有時，年紀距離、時間還有生活上的芝麻蒜皮，真的不是有愛就會沒問題。

我問你，家人知不知道你的事？
你說不曉得也不能讓他們知情，因為十年前的社會，和現在很不一樣。
當時的你需要抗爭，才有多一點空間生存。
那時思想、民風並不開放，也沒有那麼多認識同類的管道。
現在的自由，都是抗爭來的。

我們這一代很幸福，
可以毫不避諱的說著，我的情感，和哪個男人的事，
卻也因自由得太過，反而哪都去不了。


如果哪天走的累了，心疲倦了，
但願你還能說給我聽，告訴我你此刻的心情。

我會記得你的聲音呼喚我的名，
我會記得夜夜夜夜分享生活瑣事的曾經。
還會記得你教過我的每一件事。
我會記得當時，希望讓你牽在我的右手邊，把你放在我的左心事(心室)。

如果現在的我，清楚的明白，甚麼是我的想要。
如果我開始懂得，別讓自己的沒自信，變成對另一半的沒信心。
如果我能夠不再為情所困，不再著急著尋尋覓覓。
學習看見別人，用甚麼方式愛我，而非老是希冀，對方用我對他的方式愛我。

想必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是你讓我意識到了，除了愛情，
還有其他讓生命更有份量的事情，只要我們認真的活著。

我會記得，你最喜歡，我認真生活的樣子。

打從相遇的那天起，
我就以你的背影為標的，今日繼續不停地在前進....。















all words from 我是同志，我寫我的愛情和生活的兩三事。
http://www.wretch.cc/blog/ayuvoguey/
http://friend.top1069.com/profile.php?ID=153834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218.139.81
※ 編輯: ayuvoguey       來自: 124.218.139.81       (09/09 22:09)
推 sodawolf:感覺很寫實…也帶著一點點的無奈吧
推 bestneil:喜歡「你是我想找的人，不過，我沒有自信我是你等的人」
→ bestneil:這句   雖然說不出來 但是心裡還是有一些感觸
推 charmed1109:很有感覺的文字!
推 ffmuteki9:好棒喔…讓我思考了一下我現在這個單相思…
推 b822187:　
推 E0E71238:看網誌版的還附帶著如果或可是...無奈更甚Q_Q
推 whung1984:不喜歡遺憾的感覺 喜歡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