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AEternitas (小七)]

                                        「
                                          你心裡一定有座濃霧的湖泊

                                          任憑月光再皎潔照也照不透

                                                                   」

                                                - 五月天．純真 -



        我記得我的小說得到校內文學獎的那一年，
        評審戲謔地說：

        「今年十二部參賽的小說，前後死了廿一個人。」

        怎麼小說都一定要死人呢？

        想想，死亡或許能突顯些活著想不清楚的什麼，
        或者結束掉一些寫手難以結束的情節吧。

        所以你知道，我很喜歡村上《挪威的森林》和吉本芭娜娜的《月影》，
        那在故事開始的不久，主角之一往往就已經死了，
        以死靈∕回憶∕虛寫的手法繼續出現。

        「死亡不是終結，」
        而活著的人繼續下去的悲慟，
        卻是沒有終結的。



        我喜歡讀小說，
        但是我更好奇的事情，往往卻是故事之後的故事。

        公主歷經千辛萬苦嫁給了王子，
        之後呢？
        國家有沒有出現財政危機？
        公主變成皇后之後，她的兒子變成同性戀，
        她有沒有變成狠心拆散別人愛情的壞女人？
        王子變成國王，
        有沒有出盡各種難題來刁難追求他女兒的那些男子？

        美人魚變成的泡沬，之後呢？
        還有沒有人想念她？
        還有沒有人記得她？




        故事有戲劇化的終結，
        人生卻沒有。

        甚至死亡也沒有辦法把一個人終結掉，
        我想。




        於是，當我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
        我告訴自己，
        對，我的眼前沒有任何同性戀∕師生戀可以成功白頭到老的例子，
        沒有一本寫那些師生戀修成正果的小說。

        但是我告訴自己，
        不管再苦，我都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和你一直走下去。






        一路這樣走來。

        我們很少吵架，不是因為我會讓你，而是因為你的好脾氣。

        我偶爾會看著你寫給我的信發笑。
        不是嘲笑你的文筆，
        真的。

        師父是音樂系的，她卻愛上了一個美術系畢業的男人，
        她對畫畫什麼的一竅不通，
        她的男人卻是個豆芽菜都看不懂的音痴。

        但是他們很恩愛。

        後來我都告訴自己，就算我喜歡的人不是文學院畢業的也沒有關係。
        甚至不識字也沒關係。






        你的信總讓我發笑，
        那是因為我讀得到字裡行間蘊藏著的質樸的情緒。

        （廢話，學生的爛作文改多了，你的已經算好的了…）







        恍如隔世，今天接到你的電話，
        平淡得像是此生初識的陌生人，
        內容簡單得像是初學法文時的對話練習。

        「喂。你在忙嗎？」

        「還好。你呢？」

        「在阿姨家。」

        「最近好嗎？」

        「還好。考完了都在玩。」

        「那…」

        「啊。阿姨來了，改天再聊。」（掛）

        然後就是橫亙著的寂靜。

        我和我安靜的手機。





        我以前常跟朋友開玩笑說，你被我養胖了。

        「以前在網路上聽人說，她去士林夜市買了一隻小狗，
          問老闆說：會不會長大？
          老闆說，不會不會。就這麼大了。
          她高高興興帶回家，卻長成和長板凳一樣大隻…

          我怎麼記得我當初跟一頭小熊告白，
          後來卻是和一頭巨無霸北極熊在交往呢？」

        每次這樣說，你總是會氣得大叫。
        逗得我開心得不得了。

        你一直很介意自己愈來愈胖，我卻偏偏喜歡懷裡抱著胖胖的你的感覺。





        開心的畫面還記憶猶新，
        翻手為雲，
        覆手卻是雨。




        人說，
        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的心，
        因為變化最快的就是人的心。

        此刻你可以人在我面前，
        下一刻，你可以心飛到海角天邊。

        所以親愛的小熊啊，
        我愛的小熊啊，
        我想我，真的，累了。  ：）










        故事要結束了嗎？

        故事如果結束了，人生要怎麼繼續下去呢？

        也許當初像所有的師生戀小說一樣，
        來個撒盡狗血的大結局，反而痛快吧。







        「你心裡一定有座濃霧的湖泊，」
        而我，我怎麼也看不透。

        我想我應該輕輕放開你的手，
        我卻
        沒有力氣這樣做。

        我卻沒有力氣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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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願此生，終不負人。若人負我，無怨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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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6.207.49
推 andand68:推個好文章。
推 Jerhyn: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
推 g110725:因為最終的結局都是 兩個人都會死
推 Jerhyn:我希望老師不要放開小熊的手，而小熊會主動握老師的手....
推 rexboom:我覺得要很有力氣的輕輕放開他的手是件很值得討論的事|||
※ 編輯: AEternitas      來自: 218.166.207.49       (08/02 03:26)
推 Dasboy:Q_Q 老師不要隨意放生阿!
推 Jayfly:師生戀的結果好的是殉情、壞的是一方被拖去打(?)
→ dannial:死了一堆人= =|||又不是寫偵探小說...不死人又動人才厲害
推 nilworld:我之前參加校內文學獎時評審也這麼說過(不會同一個吧。)
推 mosinfos:看了以後有罪惡感...
推 Alous:死亡是生命中唯一肯定的事.......(中深雪毒太深...囧")
推 innocencec:老師跟小熊 不要有悲傷的結局丫 來個快樂大結局吧
→ innocencec:從來沒有故事告訴我們 王子跟王子也能過著快樂的結局
→ innocencec:是不是老師跟小熊可以來個快樂幸福的結局呢?
推 mickeymiles:小時候看書看到美人魚變泡泡，難過了很久
推 compassk:推好文..
推 iamlee:我也是同行,總感覺交往要一起築夢,不要等他入夢,年紀代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