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Eternitas (小七)
看板gay
標題[ ] 我的中一中歲月 105
時間Sun Aug 12 03:35:59 2007
註：剛才有學弟問我繡線。58屆是橘色線的。其實，在我這一屆之
前，中一中的繡線都統一是藍色的，我們這一屆才開始有橘線。可
是因為藍底橘線真的太醜，下一屆就換成紅的了。
紅的完了，再下一屆，才開始藍橘紅三種顏色的循環。 ^___^
105. 一千四百分之一
學長只比我高一點點，可是卻相當相當壯。基本上我現在想起來，
真的要澄清一下，我真的不喜歡壯熊，我這輩子喜歡過的，像那麼
壯的男生，大概不超過三個。我要撇清，真的要撇清。
姑且給他一個代號叫「阿壯」好了，我平常都只叫他「學長」。
順便簡介一下整個國樂社的背景好了。我是國樂社成立以來的第廿
四屆，國樂社以前剛成立的時候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社團，只有兩
三把笛子和胡琴，三兩個喜好音樂的學長，就湊在一起了。隨著中
一中不斷的增班、增加學生數，國樂社在成立第十八年的時候，風
雲際會地出現了傳說中的一票學長，有聲有色地把社團辦起來。
其中我也沒有見過幾個人。但是基本上是從第十八屆的一些能人異
士開始，把國樂社沸沸揚揚地辨起來。奠定了國樂社成立現代樂團
的基礎。
雖然在校外音樂比賽的成績只是從「根本不能出團去比賽」、
「極差」的程度，提升到了「普普」、「不會墊底」，但是中一中
國樂社的規模和基礎，整個社團的典章制度，都是在十八屆的時候
奠定下來。
通常一個四十人以上的國樂團，會用到一到兩台的揚琴，古箏依然
只要一台就夠了，因為它不好轉調，雖然是古老的樂器，但是重要
性和用途不大，只是為樂團的合奏增加色彩罷了。（和交響樂隊的
豎琴差不多慘。）
而且這裡是男生學校。至少在那時，中一中還是不收女生的。每屆
一千四百個人裡面，有一兩個男生想要來學古箏就是很神奇的事情。
也難怪阿壯學長那時候，嚇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再回頭說到阿壯學長。
他原本是參加童軍團還是康輔社的樣子。因為他的好朋友阿宏，當
上了國樂團的團長，樂團那年剛好需要古箏，所以他才來義務跨刀
的。
但是說得明白也殘忍一點，那年的曲子練完，古箏也就不需要了。
本來，他們是打算廢掉這個樂器，讓阿壯學長去打大鼓之類的。反
正他也不是從高一就練樂器練上來的人。
我那一屆，他們根本沒有想要招古箏的人進來。
沒有想到要宣傳，也沒想到會遇到一萬年難得遇到一次的，男生想
要學古箏。
1/1400。
第一天上課，他大概介紹了一下古箏的構造啦，古箏的歷史啦，翻
了幾本社團裡的舊課本給我看，拿彈古箏要用的假指甲給我，還有
問我，講了一下大概哪一隻指頭怎麼彈。
「如果你想要自己練習的話，團部每天早上、中午、放學後，都可
以直接過來。太早來沒人的話，喏，團部大門的鑰匙就在這裡，自
己拿了就可以進來了。如果有不想上、不太重要的課，也可以請公
假來練習。要請公假就直接找剛才那位阿宏學長。」
阿宏是團長。
國樂社那時候是「特權社團」之一，每個禮拜會拿到幾大張表格，
一個人一欄，然後不想上的課就直接在上面打個勾，星期結束的時
候就會統一拿去銷曠課。請不請公假是不用經過什麼人批准，所以
說穿了，就是合法蹺課去練琴罷了。
不過，真要說「蹺課」也太嚴重了。
因為國樂社是很自律的社團啦，如果蹺課卻沒有真的待在社團練琴
的人，還是過不了阿宏那一關的。
那時候聽阿壯這樣說，我以為學長在暗示我說：
『早修、午修、放學後，有空最好都要來練習一下啊。』
於是我就乖乖地每天按三餐報到了。才高一的小孩，心裡也沒有想
太多，而且我家就住台中市市區，所以我就成了每天早上第一個到
社團開門練琴的小高一了…
「阿壯，你家的學弟真是用功啊！」
那時，班導發現我們班上有幾個人開始固定不參加早自習、升旗和
午修，就在班上信誓旦旦地警告了我們:
「凡是參加管樂社、國樂社、合唱團、青刊社的，沒有一個人考得
上好大學的。你們要好自為之啊！」
班上參加這些社團的同學都一個一個被老師約談…
連阿哲也很少跟我一起去團部了。
只有我還我行我素的。
每天先到團部放書包，再拿出課表，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課。如
果有，就拿出鉛筆盒和課本走進教室，上完就走。
那時我算過，除掉早修、午修、放學，一個禮拜我還勾了廿二堂的
課去國樂社。換句話說，只有不到廿個小時，我是在教室跟同學一
起上課。
有好幾個老師氣得牙癢癢的。
「那個張小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哪天叫他來！我要看看他什麼
嘴臉！」
同學就跟老師說：「老師，張小七可是我們班上的班花啊…」
一切都是因為古箏的緣故啊。
與其說我喜歡浸淫在中國古典音樂的世界裡，不如說，那時候，在
我心裡一個小小的情竇，慢慢開始呼吸…
106. 阿壯學長
我國中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喜歡男生這回事。
我甚至也跟其他同學一樣，交過女朋友。
對男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雖然很害羞地跟同學一起看過 A片，
也覺得很亢奮，但是自己是在注意男的還是女的？我根本羞到沒有
去分辨過。
高一剛進台中一中，整個國三的考試壓力都沒了，我才開始慢慢注
意自己周圍的人，事，物。
古箏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我不知不覺開始期待每一個可以見到阿壯學長的機會。
那時，甚至也不曉得什麼叫做「喜歡」啊…（嘆）
然後我開始發現，阿壯是一個和他的外表極不搭輒的人。雖然他外
型很粗曠，又很粗線條，粗神經；是國樂社的活動組組長。
他很愛打籃球，通常都打到午修鐘響，才滿身是汗地來團部。
他有兩項特技：
1.打完球就來彈古箏，汗也不擦就直接彈，然後，他身上的汗水就
一滴一滴，大剌剌地滴在古箏的梧桐面板上。
2.彈古箏彈到睡著，就睡在古箏的絃面上，然後，他睡著的口水就
一滴一滴，大剌剌地滴在古箏的梧桐面板上。
這兩項，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學古箏、教古箏這麼多年來，
無人能出其右的絕技。
有一次我看到書上說：「梧桐是一種木質鬆軟的樹，所以很適合做
為聲音發散的共鳴器。但是也因為木質鬆軟，所以容易吸收溼氣，
進而影響樂器的音質。」
於是我每次望著阿壯學長，趴在 170cm 長的古箏上面睡覺，我心
裡就在想，哎，那古箏，真是世界無敵的慘，也是世界無敵的幸福
啊…
但是阿壯其實還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和我不太多話，可是他教琴
很仔細也很有耐心。只可惜他是高一下學期才加入國樂社，而且是
玩票性質，所以其實沒有比我早學多久，我開始彈古箏差不多三四
個禮拜之後，我就可以用左手彈完他教我用右手來彈的東西了。
然後他就沒有東西可以教我了。
那時候，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
阿宏看著我，對阿壯說：「真可惜了。國樂社難得有這麼認真學琴
的學弟，一般人都只是來玩玩罷了，他卻這麼認真。可是為什麼偏
偏挑了古箏呢？這個樂器對樂團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阿壯說：「對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教他什麼才好了…」
「你不是認識那個阿雅嗎？」
「啊。你是說，上次和我們聯誼的那個，中女中古箏社的社長？」
台中一中的國樂社裡，其實沒有什麼師徒制、直屬學長制。但是因
為古箏歷代單傳…
歷代單傳，所以阿壯就成了的直屬學長了。
整個偌大的台中一中，學古箏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然後中女中不是這樣。在中女中，國樂社幾乎是第一大社。學古箏
的人更是多，多到古箏可以獨立在國樂社之外，再成立一個古箏社。
阿壯那時候，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帶著我去。我就像一個小跟
班那樣。阿壯會帶我去聽國樂的音樂會，教我怎麼聆賞國樂。告訴
我音樂的氣韻在哪裡。
阿壯很得意的。
他不管到哪裡，都會跟別人介意說：「這個是小七，我的直屬學弟，
他很厲害喔！」
也許是希望他可以那樣一直注視著我，我的心思整個兒都放到了古
箏上去了…
國樂對我來說，從原本的難以理解，到神秘，到變化萬千，到興味
十足，我開始沈浸在其間悠游，我也花上愈來愈多的時間在古箏前。
那時候我都笑著說：
「國文一個禮拜八學分，我的古箏一個禮拜廿二學分。」
活生生把「中一中」當成「中藝中」在唸。
一些基本的技巧也進步神速。那時常常在我彈著簡單的小曲子的時
候，聽到阿壯和其他的學長站在我的背後說：「嗯，進步神速，再
不久就可以讓他進樂團了。」
當時根本沒有想到，就算是像中廣國樂團那樣的百人大樂隊，古箏
也只要一台就綽綽有餘了。何況我們這樣四十人的小樂團。
阿壯說：「他可以去彈了。」意思其實也就是說，「嘿，我可以退
休了喔。」
阿壯不是不喜歡古箏，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很多學長學姊也沒有什
麼心思想去教他什麼太深入的東西，只覺得他是來帶活動、頂空位
罷了。
所以那個星期六，我根本沒有料到阿壯在想什麼。
阿壯和阿宏學長對我宣佈說：「小七，今天我們要帶你去中女中喔。
你很期待吧？跟你說，一般人要進台中女中可是很費事的。可是因
為中女中國樂社是第一大社，我們就能沾沾光了。哈哈哈！」
那時候我對「同性戀」三個字沒有什麼概念，但我還是喜孜孜的。
不是因為能進台中女中，而是因為可以跟阿壯學長一起出去玩。
進了古箏社，就看到阿雅學姊了…
她們的古箏社的教室，比我們國樂社整個團部還大…
「你就是小七嗎？我常常聽阿壯聊到你喔。」
阿壯說：「這可是我教出來的喔。七，你彈點什麼給學姊看吧！」
我就乖乖彈了起來。
一面彈，學姊就開始矯正我的手型，指法…
我慢慢地學。
學著學著，才發現很奇怪…
阿壯學長和阿宏學長不見了…
「學姊，我想上廁所。」
「喔。男廁有點遠。你要繞到…」
我「咻」地一聲溜出去古箏社的社辦。
剛好看到阿宏學長要進來。
「咦，學長你們去哪裡了啊？」
「喔。我剛才順便去國樂社打聲招呼啊！」
「那，阿壯學長呢？」
「不知道耶。可能跟小惠在一起吧。」
「小惠？」
「古箏社的… 哈哈… 你不要說出去喔。不然會被阿壯學長打喔。
他要揍人的話，我們兩個倒在地上裝死、或者爬到樹上都沒有用
啊…」
我順著阿宏學長的目光看去，遠方的走廊盡頭，一個瘦小而清秀的
學姊，背靠在牆上。
阿壯學長手搭著牆，面對著小惠學姊，說著，笑著。
我看到一向溫柔的阿壯學長臉上，有一種我從來沒有看過的，似笑
非笑的笑容。
極富有魅惑力的笑容，像是帶著玫瑰色的光芒閃耀，變得刺眼。
「好啦。他們兩個聚少離多，你別過去當電燈泡啦。這裡古箏這麼
多，等一下哪一台會變成殺人凶器，我可不知道喔。」
我回到古箏社的社辦，後來，卻怎麼都彈不好。
阿雅學姊說：「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我更氣了。
我說不舒服，就拉著阿宏學長先走了。
「哎。難得來呢。你沒發現剛才你旁邊那一排的，都是高一學妹嗎？
真不懂得把握機會呢。」
「不然你留下來陪阿壯學長。我真的不舒服，我自己坐公車回一中。」
「好啦好啦。人家是情話綿綿，我留在這裡幹嘛？等我收個東西吧。」
隔天，進團部的時候，阿壯問我說：
「哇靠！你們真不夠義氣，先走也不通知一下！」
我跟阿壯說：
「學長，我想退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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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6。 2007年8月11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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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願此生，終不負人。若人負我，無怨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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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erhyn:學長你的遭遇真的很戲劇性阿..... ^^a 08/12 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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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Lykw:還不賴耶 寫的至真至誠^^ 08/12 07:31
推 Kensou:很喜歡! 看到阿壯學長是異男心也震了一下..= = 08/12 08:46
推 thereal:真得很棒。 08/12 10:38
推 akiehls:班花那句很好笑XDD 最後結尾有嚇到 08/12 11:07
→ yjia:學長..我好像翻過你們那屆的辦訓照片耶...XD 08/12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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