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正文前的前言】
這應該是貼在甲板的第四篇咖啡系列短篇小說，同之前慣例，是我與友人採用真
實故事進行改編的短篇小說。
這篇是比較特別的，以往都是小旅（故事中的小柏）負責提供故事，這次我們找
到了小堤（同故事中的小堤（趙登堤））！由他來敘說他與老闆（昊英）的故事，補
足小柏所不能描述的老闆前情人篇。我們現在來請小堤來說幾句話吧！
小堤：「我會劇透，所以文末再見囉！」
補充一下，這篇約兩千五百字，比以往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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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登，這個給你。』
「這什麼？」我是趙登堤，故事的主人翁，而這個人叫作張昊英，是我的死黨，
我們曾經情同手足。
但今天，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不要問啦，收下就對了。』
「喔......」包裝雖然很詭異，但看得出來別有一番用心，如果說是個禮物，我
的生日也是上個月的事情，昊英也有送過我禮物了啊，何必要送這個？
「嘿，該不會又是哪個女生要你拿給我的吧？」
『對、對啦，反正你快看看嘛！』
說起來，昊英常常拿著不知道是哪個女生的情書給我，說是在走廊上有個女生要
給我的，裡面的字都歪七扭八，一點都不像人寫的字，而昊英所寫出來的字又相當工
整，他也沒那個閒情逸致搞這招來玩我，或許真的是某個女生所給的吧？我倒要看看
，每次都不署名的情書會來幾次。
※
『喔？你高中那麼多人追啊？』他是摳摳，其實是英文的Coco，但我喜歡寫中文
。是我大學開始直到現在的好朋友，也是讓我去見昊英最後一面的人......也不是最
後一面啦，根本沒見到，反而是知道了他的死訊......
「並不是」
※
『阿登，這封、前一封、前前一封、前前前一封......往前推所有的情書，只要
是由我交給你的都是我所寫的。
別怪我這麼煩人，我只是想測試你，想知道你會不會是我的「同類」、會不會
討厭別人用情書來告白而已。
雖然直到這封信交到你手上時，我還是不能確定你是不是我的「同類」，但至
少我能確定你不會討厭別人用情書來告白，畢竟你曾說過：「情書寫的是一個
人的真心真意，就算我不喜歡那個人，甚至討厭，我也要給予尊重啊！更何況
他連署名都沒有，就等於拿他的真心來換我的絕情了，我當然要尊重他。」你
知道嗎？其實那一次我好感動，我總是在拿真心換你的絕情，雖然沒有署名是
我測試你才這麼作，但是我......還是好感動。
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直到最初，直到現在。
昊英 筆』
「摳摳，由你來唸好詭異」
『囉嗦，不過這麼好的男人我一定嫁了！』
「摳摳，你也矜持點，你已經嫁人了好嗎？」
『如果他是我小三一定改嫁啦，哈哈哈，你看你，每次提到這個昊英，你就說他
多好、多好，像是沒有缺點一樣！』
「真替你老公擔心啊......」
『放心啦，我只愛我老公跟昊英！』
「就是這樣我才擔心......」
※
「......所以，呃，你是認真的嗎？」
『是』
「給我時間......」
『好』
我在難受什麼？該難受的是昊英吧？他將他的真心交給了我，我卻不知道該給他
什麼，如果告白對象給了絕情，至少可以準備開始迎接新的生活，而沒有答案的現在
，要迎接的是哪種生活？他哪會知道？我又該迎接哪種生活？
男生跟男生告白，這比《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還要詭譎，羅密歐與茱麗葉雖
然兩人雖接續自殺，至少兩人都是懷抱著對彼此真摯的愛情而死，縱然共赴黃泉也能
擁抱對方啊。這種情節又該怎麼辦？
前幾個月，隔壁班好像有人在嚷嚷著說誰誰誰是同性戀，昊英會這麼做，代表他
也是同性戀吧？如果像隔壁班那樣被這麼一鬧，在這個封閉而悲慘的世界之中像是失
去的立足之地一般，如果我們不能像常人一樣，就只好裝的像常人一樣，昊英這樣子
偽裝也是很辛苦的吧？我記得隔壁班那兩個人原本也是情同手足的死黨，但......他
不怕我這樣做嗎？
就算他深受女同學的環繞、對誰都很體貼、樂觀開朗、又深受老師的喜愛，我這
麼一宣揚，他也會立刻就失去了原有的夥伴不是嗎？人們總是習慣把對方當作異性戀
來看待，所以當對方是同性戀時，就會相對的感到害怕、迴避。
不，不行。
他是同性戀又怎麼樣了？
那，我是什麼？
我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性別？我不懂、我不知道，對一種性別有性慾就是愛情嗎？
可是如果我希望陪伴我一生的是另一種性別該怎麼辦？
我真的不懂。
我真的不懂啊！！！
「昊英......」
『啊，讓你困擾了，不好意思，請給個答案吧。』
「我也是」
『呃，也是什麼？』
「我，也是喜歡你」
『謝謝』
他突然抱住我，我沒有反抗，反而伸出雙手輕拍他現在因感動而落淚的身軀。
我是不是很賤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卻答應了一個真心。
我好賤。我卻說不出口我會答應有一半的因素是我想確認自己的性向。
昊英，我們活在同一個年齡，比對方多活的日子也不會超過三百六十五天，你是
怎麼知道自己是同性戀的呢？你可以告訴我嗎？還是說你有性慾的對象是同性，而希
望陪伴的也是同性呢？
※
『你真的好賤』
「摳摳你......也差不多。都嫁人了，剛剛還敢說小三咧。」
『Helen也常聽我這樣吵啊』
『哈哈，Coco常這樣啦，他老公想介意也沒轍』海倫，嗯......簡單說就是昊英
與他老公的好友－－阿米的老婆，而海倫和摳摳則是從小到大的超級好友。
「我對於接受告白不後悔，只是我明白的太慢了。」
『......也是啦』
※
昊英，似乎不在意別人知道他是同性戀，但......無法確認自己性向的我，其實
有點在意。
他想要牽我的手，我會把他的手甩開。
他想要抱我的話，我會把他推開。
這樣根本不是情侶吧？哪裡是情侶了？也只有私下的時候才有那麼一丁點像吧？
我會牽手，如果是獨處的時候；
我會抱他，如果是獨處的時候；
我會吻他，如果是獨處的時候。
只是吻得很沒感情。
『這活動，你不能去』
「為什麼？你會不會管太多？」
『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撐不住這種體力活！你真的要去的話，我幫你做那些粗活。』
「這是我社團的活動，跟你這個外人又沒關係！」
『......聽我的話！不要去，我是跟你講真的！』
『啪！』
「你不要來攪局，每天都只會跟在我後面，看了就煩！」那個巴掌，是我打在昊
英臉上的。
『好吧......注意身體......』他沒有哭，一如往常的樂觀，笑著，轉身離去。
那天我還是去了那個活動，當下玩得很開心，回到家後疲憊不堪，而隔天卻差點
暈倒在去學校的路上，是昊英一個人揹著我，一語不發的帶著我進教室。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原本就不算深入的感情，有了更深的裂痕。但我卻從另
一個層面，讓我對他的感情更加深入。
昊英，不再主動找我了，就算有也只是課堂上的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總是把
班上的同學問完後還問不到答案才來找我。
其實我應該要慶幸，他終於要甩下我這個賤人了，但當時的我卻生氣起來，也許
當時我就發現我自己真的是個同性戀了，只是我不願意承認了。而後來，我才發現他
並不是要甩下我，只是給了我更多空間、更多的自主權，同時也發現，有了他的建議
，我的生活變好了多少，沒了他的建議，我的生活又變差了多少......昊英就像一個
已經看透世事的老先生，卻能夠以同輩的身份來改正同儕們的陋習......
※
『我決定改嫁昊英了啦！這樣他一定會很體貼我懷孕的時候！』摳摳大喊著。
「是啊......一定會的......」
『你是說Coco一定會改嫁還是一定會體貼啊......』海倫在一旁補刀。
「當然是一定會體貼啊。如果，昊英在當時沒有遇見我，他的人生一定可以更完
美。」
※
『明天十點圖書館門口見』
「嗯」
面臨段考的時候，我跟昊英都會這樣，從認識到現在都是這樣。
我記得，那天下著大雨。而我則發燒了，整個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拿起手機想
打給昊英，跟他說聲抱歉然後繼續休息，但我當時卻覺得他會自己應變，就放下手機
繼續睡去。
「嗚......」伸了個懶腰，醒來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外頭的雨已經停了，燒也
退了，於是我打算去買個東西吃，隨後去圖書館找昊英。
其實我不該出門的，我應該要打通電話給他就好。也許這樣就不會發生那件事情。
出了門，騎著腳踏車，地上滿是濕漉漉的水灘，要買東西前改了個想法，覺得自
己沒打電話給昊英有點抱歉，於是改道往圖書館前去。
『你來啦......』
如果昊英當時沒出聲，我真的不會發現那個人是他。
他，從衣服到鞋子、從鞋子到頭髮，全濕。如果是旁人看到，憐憫的眼光肯定少
不了，有心一點的可能會順便問一下怎麼了，他的外貌本來就不錯，被這麼一搞，像
是偶像劇男主角失戀後站在雨中的感覺。
「你怎麼在這邊淋雨？你怎麼不進去啊？」
『等你啊......』
「等、就算等我也不用在這邊淋雨吧？而且我們不是約十點嗎？都過三個小時了
！」
『你說過......希望我可以遵守約定......而且之前有一次，我因為你遲到了半
個小時所以先走，而你大發雷霆......為了讓你不要生氣，所以我只好繼續等
......』
『你要知道，你因為活動而暈倒的那次，你在一個月內的身體都很脆弱，生氣對
身體不好......』
「那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剛好沒電了，而且你不是說希望我不要太煩你嗎......？』
『啪！』
「智障喔！？」
這個巴掌，還是我甩給昊英的。
『......那，我先回家休息了，你要注意身體，趕緊去用功吧......』沒有變、
他的笑容沒有變，他的眼眶中也沒有任何的淚水，他還是那麼樂觀，然後轉身離去。
或許不是樂觀，那只是一種無謂的堅強，如果他哭出來的話，當下我會不會更憐惜他
呢？
※
『你真的好賤』摳摳表示。
『認同，我老公這樣，我一定發飆』海倫表示。
「嗯，我好賤......」
※
圖書館那次是星期六，而接下來一個禮拜，我都沒有看到他。而那個禮拜，正逢
段考，也就是說，昊英沒有參加任何一科的段考。我想，很正常，淋著大雨、吹著風
，在那裡三個小時，還被一個應該算名義上的男友賞了一個巴掌，有誰能夠振作的起
來？
段考後的第一個禮拜、的禮拜一。因為負責開教室門的同學臨時有事，請我幫忙
開一個禮拜的門，而禮拜一，我很早就到了學校，往教室走去，卻有一個人從教室走
了出來，那個人的背影是多麼熟悉，卻又是多麼陌生。
「昊英！是你嗎？」
是的，是昊英。他轉過頭來，肩膀略寬的他，現在卻顯得消瘦，沒有說任何一個
字，也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音，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在此刻碰見他，然後呼喚他的名字。
他笑笑，離去。
他走出了我的視線，我才發現他穿著另一間高中的制服，從今以後，他就在我的
生命中消失了。只剩下最後一封情書。
『我曾深愛著你，直到最後、直到今日。』
就這麼一句。
※
『然後你就為了昊英，直到現在無論男性女性跟你告白、都不接受嗎？』海倫無
奈的問。
「嗯」
『所以你是同性戀、異性戀、雙性戀哪一個？』摳摳問。
「現在的我，可以很堅決的說，我是同性戀。」
『嗯哼，認清就好了，糟蹋了一個好男人呢』海倫感概。
「嗯」
『嘿！老婆、摳摳，我把小柏帶來了！』是阿米。
『男主角的老公登場囉，你要當小三嗎？』海倫笑著，說得很戲謔，眼神卻猶如
涵蓋了今生今世所有的哀傷。
「能的話，我願意當」
『小柏就和小堤去聊吧！這次聚餐最大目的就是如此啊！』阿米摟著海倫說道。
※
『自從上次在小茶舖見過後，就沒有再另外見過了呢，當時居然喝完咖啡就走了
。』
「啊......因為當時想起很多事情，有點傷心」
『老闆的事情嗎？』
「嗯」
『嗯』
「你和昊英......老闆，幸福嗎？」
『嗯，很幸福。不過老闆也說，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幸福。』
「哪可能......我都那樣對他了。」
『不需要對往事太懊悔，都過去了，不過就是吵了幾次架而已。』
「有機會的話，可以讓我到他靈前說說話嗎？」
『這就沒轍了，老闆臨死前有說，他不需要任何任何跟死有關的儀式，把他火化
，然後放進罈子就好了，不過除了我以外不准任何人在他靈前說話』
「怎麼這樣？」
『他說，到了靈前，大家就只懂得傷心，他希望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開心，至於
我，他說他相信我遲早有一天，可以笑著在靈前與他對談』
「這樣啊......」
「那，請替我帶一句話給他」
『好的』
「昊英，
我深愛著你，
直到今日、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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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堤：「呼，真沒想到會這樣，小旅的朋友的老婆的朋友（故事中的Coco）居然和我
認識，經過小旅的建議，就真的來講古了，這篇文章我已經看過了，大致上
和我的故事沒有任何的出入。我從前真的是個中二的賤貨但是大家請不要噓
原PO，請為了這篇小說哪裡不好而噓。
替原PO補充，小旅是小柏真實綽號，而我的綽號是小提（手部），並不是因
為名字的原因而叫小提。張昊英（老闆）、陳清柏（小柏）、趙登堤（小堤
）都是假名哦。
我不想多說什麼，可以的話，讓我與老闆說句......
『我深愛著你，直到今日，直到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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