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發現遲到已久的你抵達這家店門外，頭髮微濕，正脫著雨衣。不僅是
因為我的位置正對著窗子，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一直注意窗外，你的到來。
你亦發現我朝著你看，如往常般回我一笑。這笑容如要分析意涵（一如Austin
做的），恐怕少有因晚到而來的歉意或羞赧（這樣的情緒豈該出現在你坦然的臉
上），而是「被你發現到了」的表情。因為這個純然屬於你和我之間、密謀般的
溝通，讓我小小欣喜了一下。
儘管這個笑臉我不知見過幾次，眼裡閃過你雨中身影，仍彷若心頭被揪了一
下。「被電到」這種陳腔很俗氣，但是當它發生時，卻也沒有更適切的話足以形
容。我不由得再次承認，你真的有張太好看的臉。
你的出現之所以帶給我如此震動，讓我在數小時後仍不停回憶此瞬，且在此
留下文字，另一個理由是，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們其中一人說：「他有可能不會
來了。」即使在場的人都熟悉你遲到的習慣，當我體認到有這種可能時，我仍真
心的難過起來。離上次見面不到三個禮拜，我還是如此期待此刻可以見到你。這
段間隔的日子我多寧願它們從有限生命中蒸發消失，只為快點抵達此日；如你不
出現，又要一段不確定的等待，且全然不知下次機會在何時（甚至是否還有這機
會？）。等待有步向已知的、凌遲的快感，但不確定的未來，則令人發狂。
因此當你出現在雨中的窗外，透過水珠模糊的玻璃，我看到你黑黝的笑臉，
我不由僵住一會，向旁坐諸人示意你已到來，然後你推門進來，大剌剌的坐下，
點菜，寒喧，粗魯的進食，誇張的表情、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的事（包括你急促
的敘述方式我也喜歡）……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切如此平常，我不會在這平常中再
次確認，我對你的愛戀，已然如此脫離了平常的境地。
即使你的女友隨後就到且入座。即使你如同往常興高采烈的夸談中與你不知
刻意不刻意的幾無交集較以前拉遠了距離（我倆似乎沒有超過五句對話，雖全場
都是你的聲音）。即使我在一旁幾乎無法說話是因為注視著你太好看的模樣（我
是如此珍惜此刻任一秒鐘）但又怕目光太過專注被你和他人察覺帶來困窘。即使
散了後雨中你跑來我傘下問我這些日子過得如何我無法回答幾乎是倉皇失措
的、羞愧的逃躲開讓你淋到點雨……
眼裡映著你落雨窗外的影子，如此倉皇失措的，我是如此倉皇失措的愛慕著
你，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中。
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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