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vmdog:生命中總有一些深植記憶的刻痕提醒著我們 01/16 11:43
大學聯考放榜考上師大那年的七月，推甄上華夏工專的Ｆ──我的國
中同學──帶著我搭客運車到台北進行我們小小的冒險。
◇
本來該搭統聯客運直達台北車站後方的承德路的，但我們搭錯了車，
客運車行至忠孝東路轉進一處我到現在仍不知名的高架陸橋下，然後我們
下了車，Ｆ要我別怕，說他上週已經來台北一次，便熟門熟路的領著我走
到忠孝東路。
觸目所及，是入夜後燃亮滿街楓金路燈的繁華街頭，人潮熙攘，讓我
瞠目結舌。我們一路往廣三走，Ｆ奇怪的喃喃說怎麼看不見台北車站？我
才想起來，Ｆ是小路癡。我只好停下來看那些路線複雜的公車站牌，好在
我不枉地理之神的稱號，三兩下弄清楚了方向。
◇
跟著一群學生坐上了往車站的公車，司機是位女性，我好害羞的請司
機到台北車站後告訴我們，好讓我們下車。
那時還強調了我們是台中來的，第一次搭台北的公車。現在想想，滿
車的台北人是不是心裡都暗暗竊笑起我們這兩個好矬的鄉巴佬？
但我一直記得那位女性司機，她是我在台北遇見的第一個好人。她在
我們下車的時候，給了我們好溫暖的笑容。
◇
那天晚上，我住在Ｆ賃居來的半山腰舊公寓裡，雖然是一樓，但因為
地形的關係，卻變成了地下室。
睡覺的時候，聽見了窗外滴滴答答落起雨來。
突然，我覺得這個城市讓我感覺好孤冷。
我想起了在南勢角下車後，經過Ｆ的學校華夏工專，一路上闃暗只有
幽微白燈光的道路，在陰沉的夏夜沒有一絲風，遇見的人們，臉容隱在墨
色中，像一張一張鬼影的面具。
那個夜晚，不停的雨，夢裡我來回走在往Ｆ租來的地下室山腰路上，
雨漫成了荒涼的河。
我醒來，發現才半夜。
雨已經停了，Ｆ睡得香甜。而我與Ｆ一樣，都將在這裡成為學生。
◇
初看到師大的時候，滿目是歷史痕跡時光的蒼老感覺，那些棗紅磚造
的老建築，以及走在白千層樹成排的斑駁破碎人行磚道上，在在讓我生起
好悲哀的失落。
和平東路車流如龍，骯髒的空氣和灰灰的天空，還有陌生的城市氛圍，
我忽然十分想念熟悉的台中。
在圖書館外，我看見了一些穿著各系系服的師大學生，還有一些自校
區內走出來的外國人。那個十八歲的我，心裡想的只有：我就要變成這個
地方的一個學生了，以後我會怎麼樣呢？
誠惶誠恐，惴惴不安。
◇
但那都是過程罷了。
後來，我習慣了台北的冷漠和金玉其外。
師大一直到我畢業時，都仍然是那樣的讓我覺得蒼老而陳舊，只是多
了好溫暖的感覺。
我這一輩子都以當一個師大的學生為榮。
日光大道上，曾經我和一群師大地下同性戀社團的人一起走過；在誠
正勤樸教室的黑板上偷偷寫板宣；在精靈之城的同志板當一個假文青；在
師大夜市的畫布和那些我忘了店名、也許已經倒閉的店家進行同志社團聚
會……
◇
原來，還有很多故事，看似微不足道又平凡無奇。
因為去了台北，念了師大，認識了那些生命裡的過客，留下了不會消
失的痕跡。
就像，那個已經不再使用而死亡，又不知道被誰重新申請的id，在這
個gay 板上留下的第一篇文章。
幼稚又令我覺得難堪。但是，那見證了我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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