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以後,就要回到高雄。
禮拜六晚上要守靈,是阿公的頭七。
其實阿公走得很突然,
老爸跟兩個叔叔上上禮拜才幫阿公慶祝生日,
後來過沒幾天發生甲仙大地震,
住在台南山上的阿公似乎有點被嚇到,
他心臟已經沒有很好了,於是過沒幾天,
應該是心臟衰竭,然後走到一半突然跌倒,頭撞到,
然後沒有脈搏,急救無效。
其實以八十五歲的高齡來說,
應該一些人心裡面有一些底,
只是,沒想到這麼突然,以及這麼快。
爸媽跟我說,其實這樣對阿公是好的,
去年底外公化療做了四個月,痛苦了四個月以後才離開。
其實禮拜二的時候,所有孫子都趕回去了一趟。
本來以為檢察官開死亡證明可以很順利,
不過因為頭部有外傷,檢察官態度又很高傲的認為家屬很有意見的刁難,
於是延後到禮拜五,終於順利開下。
(小抱怨:這個檢察官你是在屌啥?我阿嬤做筆錄,鄉下老人不識字什麼都不懂,
他只多說了一句「頭後面好像有傷」,你就轉頭說要重驗,還說家屬很有意見。
是怎樣,你遲到四個小時我們都沒說什麼了,是很偉大是吧?還要告我們妨礙公務?
真是敗類。我們又能說什麼?雖然最後還是吞下這口氣,只希望一切順利。)
看著阿嬤一邊掉眼淚一件一件折著阿公的衣服,我媽說很難過。
我從來沒有看過我媽掉過眼淚,卻在那天聽到她哽咽的聲音。
我阿嬤很自責,一直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阿公。
這幾天一直不願意離開台南山上的家,不管我爸跟我叔叔怎麼勸,
連出去一下跟大家一起吃個飯也不願意,只願意一個人在房子內。
這幾天一直就是老爸跟叔叔輪流陪著,畢竟孤單一個老人在山上其實很危險。
昨天老爸通知,今天死亡證明應該是開好了,
頭七以後準備入殮,要去見最後一面。
這幾天有時候想起來還是一直掉眼淚,
但是,其實我很忐忑。
今年自己過了三開頭,家裏面幾個孫子輪下來,
在我以上的全部都結婚了,然後目光焦點還是在我身上。
為了避掉一般過年時的親戚聚會,我向來過年都是找理由晚幾天回家。
算一算是真得很久沒看到阿公了。
記憶中的阿公影像,其實不算很清楚也不算模糊,
但是我知道其實他一直很擔心我們,
特別是我這個現在沒什麼穩定工作又沒結婚的。
突然有種,不知道明天該用什麼樣的樣子,送他最後一程。
但是,眼淚還是一直停不下來。
我知道我不能夠在逃避,因為,這是阿公的最後一面了。
這幾天一直都沒有睡好,
下午跑了一趟龍山寺,去拜拜,
希望一切的事情都能夠順利平安,
可是拜到一半,還是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在大庭廣眾下掉淚很丟臉,但是真的很難忍的住。
雖然我總是在大家面前說我是永遠單身,
條件很爛,沒錢沒工作所以不想也沒辦法結婚,
其實我跟我家小喵也度過三年半了,只是沒辦法也不能讓你們知道。
我也知道你們對「gay 」這個詞一貫的厭惡態度,
但是,我能想的,我能做的,也只能是這樣。
因為一旦出了櫃,傷得不只是長輩們,還有我自己。
所以,阿公,不要太擔心我了歐,
希望你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平安快樂,順順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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