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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談跟爸爸的關係,感觸很深。也來聊聊吧。 爸爸在我的生活裡現身,我已經曉事,感覺上他不太快樂,儘管也與鄰家婦人調笑,儘管 也哼山頂ㄟ烏狗兄,但當他大口喝酒似乎最為快意時──日後我回顧與詮釋──卻越是用 喧囂來掩飾孤獨,半暝啊鬧熱如潮水退去,就一切都是赤裸裸的了;睡在閣樓上的我,聽 見他起身,行入竈腳,掀開碗籃,拿出一隻碗,旋開熱水瓶蓋,倒水,端水蹲到門檻上, 大概月光就映照在碗口上,他呼呼呼地吹涼熱開水,一口一口嚥下,呼呼呼,一聲又一聲 ,聽著親像吐大氣,有時候他哼起,很輕很輕哼起,今日又是風雨微微異鄉ㄟ都市,路燈 青青照著水滴引阮ㄟ悲意,青春男兒不知自己要行叨位去,啊──漂流萬里,港都夜雨寂 寞暝……或許他的夢想在遠方,故鄉倒成異鄉了。 爸爸喝酒變成習慣,識者不少酒友,不識者以酒結交,幾乎每晚都有邀約,他喝起酒 來毫無節制,雖然海量,但不醉不歸;晚年,醉了,安安靜靜躺床上去,睡覺;盛年時, 吐、說瘋話,洋相出盡,我為此生一肚子悶氣,儘管我不懷疑他是疼我的,尤其酒後更是 露骨,但我賭著氣不甘願輕易和解;媽媽勸我,算了啦,沒做出什麼離譜的事就好。 我是藉著向爸爸宣戰,宣示站在媽媽這一邊。 中學畢業後,我離開家鄉來到遠方,一直到我幾乎行至爸爸當年的歲數,當我從滴酒 不沾到習慣性地於睡前喝上兩杯,有幾次甚至沒斟酌好分量或者根本就是放縱,而昏昏醉 倒,電話裡對朋友說了一堆渾話,當我不再知道什麼叫作一夜好眠的滋味,頻繁自夜夢中 醒來或者根本就睡不著,我為了體會爸爸當年的心情,而不將燈點亮,摸黑去倒一杯熱開 水,台北沒有門檻我坐在床頭,台北沒有月光但是霓虹閃爍,我呼呼呼將水吹涼,一口一 口嚥下,感覺那吹氣的一聲聲,也親像吐大氣,感覺那我呼出的與嚥下的,都是當年爸爸 的心情,不,那確實就是當下……青春青春渡時機,孤船有岸等何時?風雨停了越空虛, 茫茫人生叨位去?…… 藉著這個儀式,我自以為靠近了爸爸。 然而,和解真的很難,儘管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尤其在經過了那些個暗暝;就有一 暝,爸爸推開媽媽終於拔掉門閂的門扉,直覺到有什麼即將發生的我,急匆匆下樓,趕在 爸爸的手掌摑在媽媽的臉頰前撥開它;或是其他可疑時刻,比如媽媽的眼窩莫名出現一團 老鼠灰,雖然她辯稱是曬衣時不小心讓竹竿給撞到的──我總是想著,這樣的婚姻有什麼 值得留戀的? 當媽媽偶爾也順著旁人的話,問我一向不喜歡提及的什麼時候結婚呢,我因找不到更 樸素的說法,而向不識字的媽媽詰問,這樣的婚姻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或是,結了婚就能 保證幸福嗎?媽媽回我,你現在還年輕,一個人過活不覺得怎樣,等老了,如果沒伴…… 有一次她被我逼急了,回我,不打拼,哪會有幸福! 年前爸爸生病後,走路歪歪斜斜,媽媽雇工將老家客廳往裡屋的門檻敲掉,牆壁上 有這幾十年來陸陸續續添上的記號,名字、數字與日期,那是孩子們在重要時刻如進小學 讀書時量身高留下的;爸爸生病後,一切仰賴媽媽,媽媽為爸爸盛飯,媽媽為爸爸擦澡, 媽媽為爸爸更衣,爸爸是個孩子同時也是老爺,兩人互動竟有我未曾見過的諧調,中的那一道門檻也跟著拆除了;我甚至懷疑,過去我一再在文字在言語在思緒裡搬演的衝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6.68.107
vincent52:啊沒辦法自dㄟ?怎麼辦? 02/06 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