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溫柔

[cupress (回)]

還記得在國中的時候你就已經長的人高馬大了。喜歡打球的你跟不愛運動
的我ㄧ直都在同一班裡，交集只有少少的幾句話。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們有了共通的話題，電視。曾經有ㄧ段短短
的時間，我們會聊節目的情節、之後的發展、喜歡的主角，還有很多很多
。但除了同樣對節目的愛好，我們之間還是一樣沒有交集。
很快的，申請推甄的季節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在校成績不太好的你決定申
請ㄧ間高職，想免掉考試的痛苦。我則是選擇推甄高中，這時候各自忙著
自己的事，我們的交談也變少了，多的是偶爾關心的問ㄧ句「你的資料準
備好了嗎？需要幫忙嗎？」。
結果出來的時候，你如願的推上了你想念的學校，我還在準備推甄的筆試
，你的快樂寫在臉上，而我還在慢慢的準備考試的內容。
你去學校報到回來，身上綁了三角巾，你的手骨折了。你說因為你去報到
後，在學校的操場打籃球，不小心手撞到籃框的架子才會骨折的。看著你
露出來的手腫成紅紅的一大塊，有點不忍。
在畢業的前夕，我們在你的手上簽上我們的祝福，你的手也將近康復了，
以為暑假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已經康復的你。
考試開始了，你手上的石膏也拆了。已經推甄上的我因為沒有考試的壓力
，有很多的時間可以用，我們在電話裡說之後要去哪邊玩，你說你很想見
見班上的同學，等大家考完之後要一起出去玩。
你的手又骨折了，就在同樣ㄧ個夏天。原因我已經忘了，只記得聽到你的
消息時，我的訝異。原來會骨折是因為骨肉瘤的關係。是你媽媽打過來的
電話，她說你現在在醫院裡，希望班上同學可以去看看你，而我是你最好
的朋友，所以先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可以幫忙聯絡班上同學。更令我詫異
的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朋友不多，但你將我看的這麼重，當
時的我除了訝異，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反應。
掛上電話，我馬上開始將這個消息ㄧ通ㄧ通的讓每個同學知道。大家都很
訝異，在畢業前你的笑容，讓人意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我們互相
安慰，或許不是惡性腫瘤，只是良性的腫瘤，切掉就好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沒有家人陪伴的狀況下進醫院，醫院的一切很陌生，在老
師的帶領下我們一起去為你祝福，只是你的手，已經腫的像大腿一樣粗了
，上面是瘀血留下的紫紅，臉上的血色像是被手吸走一般，無比慘白。原
本健壯的你現在很瘦，真的很瘦，腳踝已經瘦的彷彿只剩下骨頭。有女同
學哭了，我們只能在你的床邊陪伴你，說些班上同學的事，以後的計畫，
希望你可以更勇敢。看著你虛弱的樣子，我們不忍心繼續打擾你，雖然知
道你的不捨，但我們還是離開，讓你可以好好的休息。
幾個禮拜的探病，通往你病房的路已經熟悉，同行的同學漸減，也將進高
中開學的時候，大家開始為新學期忙碌，能夠陪你的時間也變少了，我也
一樣。
學期開始，再ㄧ次去見你，你已如之前所說，將腫大不堪的手截斷了。你
開心的說，在觀察一段時間，你就可以出院了，雖然休學ㄧ個學期，但之
後就可以重新迎向世界了。
情形不甚樂觀。
開學後的幾個禮拜，大家都在適應新的環境，每ㄧ件事都很刺激，刺激到
忘了在病床上的你。或許沒有忘記，但我跟自己說，你的病快要好了，傷
口復原後又可以在見到你了。
下次再見你，以經是在冰冷的棺木中了。我已經忘了是為什麼，我沒有趕
上最後一次的探病。再次接到你媽媽的電話，是掩飾不了的錯愕。你已經
死了，不相信的我追問原因，原來截肢的時候已經太晚，身上你的癌細胞
已經擴散，虛弱的你再也抵擋不了疾病的摧殘，在無比青春的時候離開的
在人間的路。
我依然是第一個接到電話的，收到這個消息的人都跟我一樣驚訝。好像真
的有什麼已經離開。
你在桃園的殯儀館，我們搭上不熟悉的車去見你最後一面。這是怎樣的日
子我已經忘了，我也忘了是幾月幾號，我甚至忘了問之後你會在哪裡。依
照古禮，長輩是不可以送晚輩的，你的母親在外面接待我們，見到我們來
，她連忙將我們引進會場，告別式已經開始。過程我也記不清了，只記得
你最後的表情就像睡著一樣，如此的安詳，好像所有的痛苦都離開你了，
我甚至以為，你真的只是睡著而已。見到你安詳的表情，我安心了不少。
我見到妳媽媽的眼淚，但我想她是最捨不得你的人吧！她靜靜的坐著擦著
眼淚，你也充滿不捨吧，但還是希望你可以安心，在未來的日子裡。
離開的路上，車上的同學們討論要去桃園哪邊玩，或許大家的確應該開心
的來去，不要造成你的負擔。
這件事在我的高中生活成為一個秘密，秘密到我也記不清他發生的種種細
節了。時間依舊在過，不同的是，儘管節目已經無趣，但我還是會固定的
看，一直都是這樣，過了好久好久。我也沒有讓其他人知道，我有在看這
個節目，他就像是不需要別人理解的生活習慣重覆的出現在生活中，儘管
節目早已無趣。
這次想起你，是在我不看電視之後。因為暑假工作的關係，工作站裡沒有
電視，這學期又搬出來住了，電視已經是離我很遠的東西了。
在我開始懂得應該要付出更多的溫柔時，你已經不在了，你將我當成最好
的朋友，但我卻再也無法對你有所回應。我不知道你的過去，如果可以，
我會花更多的時間與你相處，讓我們更了解彼此，更能貼近你心中的「好
朋友」的樣子。
會想起你，是因為登山時有ㄧ個隊員長的跟你有點像，他不小心在路上扭
到腳，我替他背上大背走了ㄧ小段，如果是你，如果是現在的我，我也一
定會這樣做。
「登山時大家都是生命共同體，有困難時要互相幫助。」
我能感受你的寂寞與苦痛，如果那時候，我能多花一些時間陪你，或許在
最後的日子裡你能過的更快樂。
很開心你將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但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的當你最
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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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希望你現在ㄧ切安好，我們再也無法見面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夜
晚的星空？如果可以，讓我們的視線在同樣的夜空中交會吧，我會想你，
替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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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yorman:我也想知道是哪個節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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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VegasThu:推好文  有些事情發生在很年輕的時候 卻到老也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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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talis:感傷總在回憶中發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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