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親愛的弟弟(5)

[chenchialin (乘加零)]

　　拜柏怡胡搞瞎搞所賜，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回家的路上，我開
始嘲笑自己太小題大作，不就是喜歡男人喜歡男人而已嘛！

　　「改天會換我愛上女人也說不定。」我這麼跟柏怡說。

　　柏怡愣了一下，沒回應什麼，走到下一個分岔路口，突然跟我說
他今天要往右邊走。怪怪，記得他家明明在左邊的啊？

　　「因為突然想起有一些私事要處理，掰啦，明天見。」柏怡說完
，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人影。看來事情真的很緊急，是我耽誤了他使他
忘記有事情要做嗎？但願他一切都好。

　　懷抱著注滿的充沛能量，我一腳踹開大門，一聲「我回來了」喊
得無比響亮，心裡得意獅吼功應該不過如此。

　　屋內回應我的，卻是安靜般的死寂。

　　我有些疑惑，退後幾步確認門牌——是我家沒錯啊！再說，不是
自己可愛的家，鑰匙怎麼可能轉得開？

　　「這時候媽和阿志應該都在家才對……」

　　屋內沒有一絲光亮，我脫好鞋子走進客廳按下電源開關，赫然發
現安安穩穩被釘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不就是媽嗎？

　　「媽，你在怎麼不出聲，嚇人啊？」我皺起眉頭，繼而問，「阿
志呢？我有東西要給他。」

　　問完猛然發現自己很笨。今天星期三，阿志上餐廳端盤子去了。

　　媽卻抬起頭幽幽地說：「他死在房間裡了，不知道死透沒有。」

　　一張臉佈滿淚痕，俱是憔悴，看起來比平常老上二十歲。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想看他，自己到他房間去。」媽說完低下頭，不再開口。

　　「阿志啊！」我一時之間胸口像被撕裂了那麼痛，三步併兩步地
往阿志房間的方向跑去。每一步都像綁著千斤石塊一樣不良於行，這
段距離間我只踉蹌了兩次而沒有摔倒，真是個奇蹟。

　　阿志房門是鎖住的，我用力拍了好幾下，沒有人開門。想到以後
都不會有人開門了，心裡又是一痛。

　　往事如同幻燈片一幕幕在腦海裡快速播放。

　　阿志剛出生的時候，我想說自己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了，隨時都有
弟弟可以作伴，心裡說有多興奮就有多興奮。然而，正面情緒維持不
了多久，很快我就發現這個弟弟不但不能陪我玩，相反地，照顧他還
得耗掉我一大把的時間，超級超級麻煩。偏偏他又難以摸透，什麼都
不講，只會哭，一次把我哭煩了，我也跟著哭，哭著跑去找媽，希望
媽把阿志重新塞回肚子裡。這麼麻煩的弟弟，我不要了。

　　阿志當然沒被塞回肚子裡，而是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我年紀大，
比阿志先進幼稚園、先上小學，讓他羨慕得要死。每天放學回家，阿
志都要在我身邊轉啊轉，讓我講學校裡的趣事給他聽。我淨挑好玩的
講，以至於他後來自己受了教育知道竟然有「回家作業」這種一點也
不好玩的附屬品時，整張臉皺得跟苦瓜一樣。

　　還有我們一起在海邊玩沙子堆城堡的回憶、一起學吃西餐學若無
其事地一直彎腰撿刀叉的回憶、一起疑惑爸爸怎麼不見了的回憶……

　　「阿志！阿志啊！」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蠻力，我用力將身體
往門上一撞，門應聲開了。我連同倒下的門一起摔在地上。

　　房間裡，阿志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姊，聽聲音就知道你有急事找我，不過真的有那麼急嗎？」

　　我呆住，憑藉直覺發問：「媽為什麼說你死了？」

　　「媽才死了咧！我才踏進家門，媽就紅著眼睛纏著我，說要跟我
分享一則新聞，什麼貧窮學童的愛心募款活動募到很多錢的樣子。我
心情不好沒有理他，他竟然罵我這麼沒有愛心，應該去死一死。」阿
志沒好氣地說，「媽也真夠誇張的，明明不是什麼壞事情，也可以哭
得死去活來，真是神經！」

　　「就這樣？」媽聽起來比我離譜好多，難道我真的要輸了嗎？

　　阿志無奈點點頭。框啷，我聽到自己無法青出於藍的心碎聲音。

　　看來未來想轉戰諧星界打拚，我還得多跟媽討教討教才是。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請出去，謝謝。」阿志邊講話邊動作。我
闖進來時他似乎正在看照片，現在則忙著把撒了一地的相紙全往懷裡
聚攏。我眼尖，看出人物主題是同一個男孩子。

　　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的男孩子。

　　「那是誰？」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阿志的動作停了一下，「你沒有敲門就跑進來我都沒有怪你了，
現在你好意思問我的私事？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我知道是自己不對，小聲扔下一句「對不起」，連忙退出去。

　　退出去時有記得把門帶上，但也只能做到「帶上」而已。它真的
被我宛如神力女超人的Power撞壞，關不上，也鎖不上了。

　　走沒兩步，突然門打開，阿志把我叫住。

　　「你的東西，忘記拿了。」他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袋。

　　「喔，那是要給你的，我忘在裡面了。你就收下吧。」

　　「好像是雜誌？什麼雜誌？」

　　「成人雜誌。」我老實講，「希望你看了以後……你知道的。」

　　阿志簡單回我一句「謝謝」，然後門就又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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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說一句，作者是男的（要這樣強調真的好奇怪）。

　　第一次在BBS貼文，就有不錯的迴響，很感謝大家不吝支持。

　　但是因為敝人不才在下我其實是個今年八月要上國家試場的考生
，所以週間大概是不會更新的了（週末則要看我的不用功程度XD）。
先小人後君子，誠心希望大家不要等得太苦（作者臭美），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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