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等我們變成老底迪

[yclou (這顯得過份大氣了)]

　今日的命題不是統計作業，也不是質化摘要。

　等我們變成老底迪－－那要怎麼辦？

　陳馬克說，別看我外表不差，努力運動，手邊有點閒錢，工作
穩定，有博士學歷，在學校兼課，但我是個四十六歲的老底迪。

　那要怎麼辦？

　我身邊的人們書唸得越多，益發精進，我身邊的人們發現談一
場平凡的戀愛越來越難。那些已經成為大學教授的人持續單身，
無論他們寫點小說，寫點詩，年輕時搞過文藝刊物，為升等論文
焦頭爛額。他們持續單身。他們都有博士學歷，開台不算爛的車
出入大學校園，好多年了，助手座上擺的總是自己的包包，裝著
手提電腦，幾本書，聖誕節給自己買巧克力，和其他單身的人們
在露天咖啡店講過去的生活，講現在。梳妝台上擺著幾年前生日
給自己買的鑽戒，一個人睡雙人床，身邊沒有打呼聲，洗衣服時
細心地把牛仔褲翻面，洗淨，電動牙刷的刷頭孤伶伶地插著，也
不必時時更換。

　等我們四十歲。記得十七歲轟轟烈烈的戀愛，那時台灣民主紀
念館還叫做中正紀念堂。二十二歲之前，欺騙我們的男人在身邊
來去，我們離開他們並且寫點詩，寫篇小說，寫首在音階爬升處
還有著刁蠻泛音的管樂曲，首演的場子自己指揮。大學唸了五年
，或者六年，二十三歲進碩士班，尚未念完第一個學期就思索該
不該把它念完。該不該到德國、美國、英國攻讀博士，偶有男人
替我們拎起背包並要我們走在馬路外側，他們問，這麼重，裡頭
裝的是甚麼？我們說，一些書，他們說，喔。然後我們就不再同
他們約會。

　當完兵並且拿到第二個碩士，我們二十八。或者拿到博士的三
十一，三十二，生活穩定下來，終於實現十七歲時和男人共同生
活的夢想，開始擔心自己會要老去。百貨公司週年慶，我們採購
保養品，敷著面膜在研究室裡為升等論文焦頭爛額，男人的電話
來，問離開學校了嗎？回答還沒。深夜回家，發現男人睡了，還
為此買了台聲音最小最小的洗衣機，把他的牛仔褲翻面，清洗，
晾乾。三十八歲，和指導學生討論碩士論文大綱的夜晚，收到一
封短短的分手信，不知該如何回覆，就讓信在電子信箱裡頭躺著
。徹夜守著研究室裡滿坑滿谷的書，無言語的校園，也是曾度過
青春期的校園，書籍並未解答任何事情。隔天早上，男人已將所
有雜什搬離一空。

　三十九歲，翻出二十歲時自費印行的詩集，為隔壁研究室的同
事慶幸她博士班時就結了婚，牢牢把他綁住。

　等到我們真老了的時候，就不擔心自己開始變老。

　安慰自己研究所的統計老師快五十歲了才結婚，但心一驚，自
己已是個老底迪－－那要怎麼辦？背著包包在校園裡走動，在醫
院裡走。在診所裡走，開著車到北海岸兜風，助手座地上放著一
雙拖鞋，三十五歲以後我們就不再衝浪了。零散的砂，卡著夾腳
拖鞋的人字形週邊，穿上，總會磨得足趾間有些疼。

　想，二十四歲時談的那場戀愛，當兵站哨時男人帶著許多巧克
力來探班，緊緊擁抱他不要他離開。我們還年輕的時候。二十七
歲時跑社會線認識的那個警察，講話有些台灣國語，講講黃色笑
話，但生活習慣良好，在家抽菸會自動走到陽台，接吻前會刷牙
，他不太看小說，也不讀詩，但看雜誌電視話頭稍微抱怨工作，
努力想笑話講的表情非常認真－－為甚麼離開他？三十三歲那年
，再度爆發ＳＡＲＳ，重施十九歲的伎倆認識在敦化北路上班的
外商公司經理，我們都不太年輕了，他的腳臭，他脫了襪子就往
電視櫃旁邊胡扔，他睡覺打呼，肝功能指數有點高，他每個禮拜
固定讀的刊物是財經雜誌。他大學沒修過社會學。有回他說，差
點忘記自己念過碩士班這回事－－某天，三十五歲的我們，再度
離開他們。

　為了寂寞，為了簡單的理由與他們戀愛。為了更簡單的理由，
同他們分開。過了四十歲，我們就不再有甚麼眼淚，但有更多的
寂寞。

　以為自己值得不平凡的戀愛，但一個老底迪，卻不過是再平凡
不過了的，一個人。當我們四十六歲，四十七歲，四十八歲，回
憶起二十三歲生日前夕的聖誕節，紅樓戲院旁的露天咖啡，高中
同學問的問題。

　那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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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g110725:哀
推 anbr:我很喜歡這篇文章... 不過我也不知道到了那一天會怎麼辦
推 affidavit:不管是不是抵敵，老化是必然的...總是都會感嘆年華不在ꄠ
推 terry1020:同志一天不能結婚，老抵敵不死
推 innocencec:我才二十幾歲 卻能理解這篇文章 我已經在想以後了..
推 zzing:努力讓自己好到可以一個人過日子吧
推 tryandtired:那要怎麼辦?
推 aaron4:不限於弟啊。哥還不是一樣。
推 NewLifes:朋友
推 littlezephyr:囧~>有一種我可以想像的感覺= =
推 kilen520:寫得超好!! 不過 不同的年紀會有不同的感動!!
推 sakulabo:真的是這樣啊 很多時候找不到對的人 就只能當工作狂了..
推 vivien2009:頗有王文華寫作風格,說你是不是王文華???
推 ufoyoyo:哥只要不要太差,丟在路邊都有人剪
→ ufoyoyo:可惜我是不分弟（有人要招領不分弟嗎）
推 chienh:慘度  老妹妹>>>>>老抵敵>>老女人(生理女性)
推 musickevin:一直很欣賞你寫的東西,我也怕我變成老弟弟
推 jixiang:寫得真棒！！推推推！！
推 dumplin711:推薦
推 joshuachen:推推  含淚推~~~
推 jojoliu:身為葛格界的代表，翠環要向你致上崇高的敬意！
推 zoepayne:可是啊 今天換成女性也一樣啊 青春妹妹->蜜桃少女->熟女
→ zoepayne:->歐巴桑->老女人  整個過程也一樣  人老了怎麼辦
推 kevinufl:我想..我有一天也會變得像文章中的人一樣吧..
推 cutecoins:我們一直都是一個人，由生到死。不必辯白 　沒有爭論的
→ cutecoins:空間　沒有希望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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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inye:推薦這篇文章
推 capricorner:老底迪推一個
推 fooyue: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希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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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clou:笑。
→ yclou:可是這篇又不是寫給你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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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polulu (幫幫我 財神) 看板: gay
標題: Re: [　　] 等我們變成老底迪
時間: Tue Dec 25 10:04:08 2007

選擇靠窗的角落，那一頂沙發是自己坐了十幾年的

週末習慣性的早起

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起來整理一下陽台花圃，隨意作個晨間操

出門前猶豫了很久

煩惱自己今天該穿什麼樣的衣服

挑了一會才想到，有誰在意呢？

這種困擾似乎是年輕的時候留下來的

那時候每天研究各式搭配打扮

在公車上，教室裡，圖書館上演一場又一場的邂逅

記得那時候很想長鬍子

總覺得電視上蓄鬍的男明星很帥

看看自己青澀的樣子不禁害羞

認為自己是隻千變萬化的孔雀

因為

青春無敵


禮拜六的早上

坐在咖啡館裡看著報紙，像是期待著什麼

日覆日，年覆年

自己還有些自信阿

比起同年的男生，自己算是看起來挺年輕的罷


有好幾個小孩的女同事總是喜歡揶揄自己

如果還沒嫁，肯定來倒追你

每次說完這句，總免不了問什麼時候才打算娶老婆？有沒有成家的念頭？

這些話她也問了好幾年了吧？



咖啡館裡來了個男生

長相說不上好看，頭髮有點亂，看起來二十幾歲了臉上還有幾顆青春痘

睡眼惺忪的點了份蛋餅加奶茶就趴著睡覺了

應該是昨晚玩的太瘋吧？


貼身的衣服包覆著年輕的身子

肌肉的線條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打瞌睡的臉嘴巴微微張開

像個大男孩



心底突然有些激動

這樣子的男生自己以前怎麼都沒想找一個？

（或說年輕的自己太過驕傲看不見這樣平凡的男生）

平平凡凡  互相廝守在一起

早上我做早餐，他應該會賴床

我總得花上許多力氣叫他起床

兩個人在上班前親熱一番

下了班一起吃晚餐，散步，看星星



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像是傻子

一任又一任

一個個變心的理由

像隻庸庸碌碌的採花蜂

飛過來又飛過去




試試看？

給自己一個機會？



心中推演各種搭訕的情境

想像等等該怎麼跟他說話


透過玻璃打理自己

今天的狀況還不錯


正打算起身



門口又進來了一個男生


年輕  可愛   朝著剛剛男生揮著手






最後他們兩個牽著手走出去了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又坐下來喝喝已經涼掉的咖啡


恩

至少這家咖啡店陪了我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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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原po文章有感

上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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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59.92.147
推 stupid1p4:寫得好!首推
推 ass00001:推 不過是日復日 (啊!我冒犯到無敵的青春了XD)
推 kkkk999:以為是翠環寫的　　哈哈　　我眼殘了　　寫的很好推一個
推 optimistic13:為何要裝做"脆還"，何必呢~何必呢~(周星馳之歌)
→ dannial:他其實比翠環早出道耶...
推 optimistic13:真的嗎? 嗯，是我失禮了。上上句是開玩笑的。
→ jopolulu:我沒有假裝成翠環啦 XD             大概註冊兩年有了
→ optimistic13:我想推樓上跟翠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XD
推 adhenry:以為是翠環寫的+1
推 match21:本來想說又有什麼辛辣的文章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