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abiang:花蓮我就推～.~ 09/04 12:07
→ dolapotato:thx^^ 09/05 14:22
比賽完後，學校接連著放了幾天春假，我跟小瑋樂得清閒，每天在市區閒晃，享受著
初嘗戀情的甜蜜滋味，笑著、鬧著編織著我們的未來。他說我們以後要住在墾丁，在海灣
開一棟白色民宿；而我則說我想在鄉下找一塊地，悠閒地當個自給自足的農夫。和小瑋在
一起的時光，似乎連未來都顯得如此美妙。只是我們不知道，這幾天竟只是暴風雨前的寧
靜，而我們卻沉浸在兩人的世界裡，一點跡象都沒有發現。
春假過後的星期一，我依舊和往常一樣在七點十分到校，但我發現教室裡多了一種說
不出的詭譎氣氛，是種敵視以及冷漠。而我的桌子被人用立可白寫下了幾個大字：「死基
佬！噁心！AIDS。」。班上同學只是冷眼的看著我試圖將桌上的痕跡去除，偶爾夾雜著些
許低低的耳語。從來不曉得，冷漠是令人如此地難堪，原先相處還算融洽的同學們竟然可
以在一夕之間有如此劇烈的變化。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十惡不赦的犯人一般，得赤裸裸地接
受眾人無情的撻伐。
小瑋比平常晚了點到學校，當他進入教室時臉上不見平時總掛著的笑容，取而代之的
是深鎖的眉頭以及黯沉的眼神，他的桌子也同樣地被寫上了不堪入目的字眼。他沉聲問道
：「這是誰寫的？」，回應他的是一片靜默以及毫無溫度的眼光。
「有膽子就站出來啊！都高中了還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
「幹！死gay還有膽在這裡大小聲，我就是覺得你們這種人他媽的噁心，怎樣！不爽來揍
我啊！」這是班上一個極度自大的傢伙，老仗著自己成績好而目中無人。
「你們這種人遲早都會得愛滋啦！幹！」他無視小瑋的怒目相向，還繼續挑釁。一瞬間，
小瑋已經撲上前去，被撞翻的桌椅發出了極大的聲響。一陣騷動中，我只聽得自己正在大
喊：「小瑋！不要這樣！冷靜點！」，我上前試圖拉開小瑋，而自己也在混亂中挨了幾拳
。混戰持續了數分鐘後，在教官的到來之下宣告終結，而幾個始作俑者則被帶到教官室，
其中包含了小瑋。
『你衝動什麼？他那種人說話就是這樣啊！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我替小瑋上藥的當下；
一邊忍不住地念了他幾句。
「嗯...對不起...」小瑋坐在保健室的病床上，一臉愧疚地說。
『對不起甚麼？受傷的又不是我。』
「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事；我也沒想到他們反應會這麼大...」
『嗯...或許過一陣子就會好了吧！反正二年級也不一定會同班。再說，嘴巴長在別人身
上，我們也阻止不了甚麼阿！』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傻瓜！』我輕輕地笑著，試圖隱藏著一絲絲的苦澀以及不安。
我跟小瑋遲了些回到教室，一向準時的數學老師早已經開始上課了。
『報告！』
「遲到了還不快點進來！拖拖拉拉做甚麼？」老師的口氣明顯透露出他的不悅。
才剛坐下來，還沒來的及拿出課本，老師的聲音又在講台上響了起來：「你們學生啊！不
要成天想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聽懂沒？才高一而已談甚麼戀愛？不如多花點時間唸書。
還有絕對不要搞甚麼男生跟男生在一起，那些人阿都有愛滋病甚麼有的沒有的性病阿，知
不知道！？學生要潔身自愛一點！」
我不敢相信連老師都在課堂上發表如此偏頗的謬論，我的腦袋隨著老師一張一闔的嘴
轉趨空白，整堂課都無法思考。放學後，我跟小瑋來到位於美崙山上，一處名叫松園別館
的地方，據說這裡是日本神風特攻隊的基地，在當時他們攻打珍珠港之前便是在此駐紮。
而我跟小瑋也像他們一般，得誓死搏鬥，只是他們是跟敵國，而我們卻是得跟周遭的所有
人。
我們站在坡上俯瞰，黃昏的光芒擁抱著整個市區，是一種淡淡的黃褐色。其實一直都
是很喜歡這景象的，但是今天總覺的自己像從另一顆星球俯視著整座花蓮市，看似極近的
距離，卻抓不住也摸不著。我們就像是被世界遺棄一般，流浪在一片廣漠無際的宇宙。
「小希，你還好嗎？」
『嗯...』
「對不起...」
『我們在一起...錯了嗎？』
「不，我們沒有錯！錯的是那些食古不化、自以為他們就是全世界的人。每個人都需要別
人的陪伴，每個人都需要愛，只是，我們選擇了和其它人不同的一條路罷了！愛情就只是
兩個人的相遇，我喜歡上了你；而你也喜歡上了我，所以我們相伴、相知、相惜。跟我們
是不是同性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只是這麼單純而已。小希，相信我好嗎？不管別人怎麼說
，我們一起度過好嗎？」小瑋激動地對著我說。
『嗯...我相信你，我只是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們？我們到底做錯了甚麼事？我
們也沒有傷害他們啊！明明之前還有說有笑，為什麼今天要這樣對我們？為什麼.....』
說到這，我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滑落。小瑋上前輕輕擦去我的淚水，抱著我，我聽到他的
聲音說：「過幾天就好了，不要難過了。嗯？」『嗯...』
「你們老師今天有打電話來。」在晚餐桌上，媽媽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著。
『喔...他有說甚麼嘛？』我怯聲問道，即使我心裡已經有底。
不等媽媽回答，弟弟的聲音便插了進來：「他說你上課不上課，淨搞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還說你是同性戀，叫媽帶你去醫院檢查有沒有愛滋病。」
『他知道甚麼？他了解甚麼？他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我憤怒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先不要管老師說甚麼。你是不是真的和那個叫小瑋的男生在一起？」媽嚴肅地問我。
『我...』我沒預料到會從媽口中說出小瑋的名字。
媽嘆了口氣，說：「我不是反對你們談戀愛，我只是想知道你都跟甚麼朋友在一起，在做
甚麼。學生還是要以課業為重，好嗎？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甚麼？」
『嗯...』
媽又嘆了口氣，收拾桌上的空碗盤便轉身進了廚房，我似乎聽到她低聲地說著：「孩子大
了，管不住了...」
隔天，我的事情就在我家住的小眷村傳開了。只見的一群村內的婆婆媽媽聚在一起嚼
舌根，還不時朝我們家門口望上幾眼。當我出奇不意地出現在她們身邊時，只見她們用僵
硬的笑容和我打招呼：「小希阿，花中讀得怎樣啊？怎麼沒看到你媽？」『我媽在房裡休
息。』「喔喔！我差不多要回家煮晚餐了，時候不早了。」『嗯，伯母再見！』只見一群
人慌慌張張地如鳥獸散，其實這景象還挺逗趣的，可是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回到家時，君正坐在我家客廳和我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弟一見到我便一溜煙跑回
房間了，連門都匆忙關上，弄得好大一聲。
「小希，你還好嗎？」君關心的問道。
『嗯...事情都發生了還能怎樣呢？』我無奈地笑著說。
「昨天我聽到我爸我媽他們在討論你的事...」
『反正不外乎是我有愛滋病，叫你不要再來找我吧！』
「你不要這樣啦！你也知道我們眷村裡甚麼消息也藏不住，只要那些婆婆媽媽在嚼舌根，
連哪家女兒長了青春痘大家都會知道，過一陣子大家就會淡忘了，你不要太在意，好嗎？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還不了解你嗎？這一陣子不管別人說甚麼，你
都不要放在心上，你就是你自己，做你自己就好。」君真誠地說。
『嗯...』
「小希，加油！」
『謝謝你，君...』
「有甚麼好謝的？就當作是你陪我們去墾丁的回禮吧！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我爸找不到人
又要發飆！再見囉。」
『嗯...』
幾個星期過後，村子裡的大家似乎慢慢地忘卻了這個消息，也或許是巷口王大叔十八
歲的女兒未婚生子，更令這群婆婆媽媽震撼吧！總之，她們有了新的八卦對象後，對我們
家的關注減少了許多，我不用再擔心一出門會有一雙雙眼睛看著我，好像我會突然變形成
其他生物似的；我也不必再擔心她們一個個忙著提供給媽不知哪來的偏方，說是喝下去就
會轉性不再是同性戀的藥湯。就如同我們之前所說的，班上的風聲也逐漸平息，大多數的
同學也和我們恢復以往不大有交集的交集，或許是他們發現gay同學也沒甚麼不同吧！除
了幾個異常激進的同學依舊對我們冷言冷語，而其中包含了子蓴。
從比賽過後，子蓴便沒有跟我們說過半句話；連一個字都沒有，直到某天放學，一切
事件的謎底才終於揭開。
那是個悶熱的日子，約莫是初夏吧！天空從過午後就陰沉沉的，而雨就是任性地不肯
落下，搞得大家都悶出了一身汗，制服早汗涔涔地黏在皮膚上。我、小瑋跟子蓴剛好因為
擔任值日生得打掃教室，小瑋便打算趁這機會要子蓴把話說清楚，我們到底做錯了甚麼事
讓他不高興。
「子蓴，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不是朋友嗎？為麼你要這樣？」小瑋問道。
「......」子蓴依舊沉默不語。
「你把話說清楚！」小瑋衝上前去抓住子蓴的臂膀。
「不要碰我！」子蓴把小瑋的手甩開，奔出教室。
「陳子蓴！你等等！」小瑋追上前去，而我也緊跟在後，就在學校中庭小瑋拉住了子蓴。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讓你走！」小瑋強橫地說。
『子蓴，如果我們有甚麼地方做錯了，告訴我們好嗎？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就不理我們，
好嗎？』我對著仍試圖掙脫的子蓴說。
「你們想知道甚麼？最近這些謠言嗎？對，你們的事會被知道，是我告訴大家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們？」小瑋氣憤地吼著。
「傷害你們？你又知道甚麼？藍顥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跟苻梓希在一起！為什麼！我
對你付出了多少？以前，你作業沒作，我哪次不是替你背黑鍋？每次你作錯事要被老師處
罰時，我哪次沒有幫你？你任性的要求，我哪次沒幫你做到？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喜歡你，藍顥瑋，我，陳子蓴很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們在聊天，每次看你
們相約出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你才認識幾個月的他？他有
比我了解你嗎？他哪點比我好？你告訴我啊！」子蓴對著小瑋吼著，我看到斗大的淚珠從
他眼角滑落。
「我...」小瑋愣愣地看著這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這時天空開始降下傾盆大雨。
「算了！就這樣吧！你們想聽的我都說了！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相關了！」子蓴說完便轉身
離去，剩下我跟小瑋留在雨中，滂沱的大雨似乎亟欲沖刷著我們與子蓴之間的友情，那個
午後，我聽到有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我們之中，似乎永遠失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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