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作者: altoman (文字白巫.松林e涵) 看板: story
標題: [創作]安娜與蘇(6):浯島文學獎得獎作品(最終回)
時間: Mon Jan 25 09:48:23 2010
阿志狺狺低吠，被旁人架住了。阿蘇嚶嚶還手，受了委屈一般。還有三兩個阿兵哥
身份的病人，在吆喝他人下注。對峙雙方都矮小，一個身穿藍白條紋制服，一個粉紅白
間條紋制服，像小孩穿睡衣互毆。安娜頭皮發脹，怒斥一聲，人潮方才慢慢散去。她與
其他護士死拽活拉兩人，往交誼廳移動。一坐定，兩人倒都像做錯事的孩子，抿嘴不語。
安娜問：「為什麼打架？誰想去保護室嗎？」受了恫嚇，兩人話匣子齊開，安娜又
得安撫，示意阿志先說。阿志唾沫噴飛，告狀：「是她啦！她說，我的孩子是別人的。」
阿蘇不甘示弱：「哪有，是你先的，你說阿發騙我去台灣，然後他再娶別人，先生
，我懷孕了呢，他怎麼可能捨得？」
聽完兩造各自表述，安娜要他們互相致歉，拖手言好。兩人中隔了一個座位，因為
上次有個瘖啞老婦在這撒潑，拉了沱屎，就沒人願意坐。老婦三不五時就被送來，家屬
也不管，有人收就肯送，分明不是養老院。某個午后，老婦耍賴坐在大門口，安娜與她
蹲於同一高度，四目對視。久了她才弄清楚，那眼神，不是慍怒，不是哀慟，離癲狂也
很遠，它只是棄絕，徹底冰涼，又泫出一分嘲弄。
安娜換裝完畢，交代了一下，準備下班離去。她還沒想好，該以哪種方式，好好與
丈夫溝通他生涯去留一事。所幸醫護人員另有暗門出入，否則正大門寫盡了太多悲歡離
合，她不忍睹之。
老婦會再回來嗎？她捫心自問。也許會，也許不。但，這一天終究溘逝而去。華燈
初上，人意闌珊，護理站裡還是鬧哄哄的。
「我已經遷戶籍到金門了，上次休假，跟老公搭個船就去廈門，哇，比台北熱鬧一，
百，倍。」
「真的，那下次我男朋友來金門看我，再一起去逛。」
「果然是菜鳥，要先搞清楚天氣，不然回台灣遇上大霧，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
靈。」
「先別說這個，上次那家好吃的牛肉麵館怎麼去？」
「怎麼去，看不出來你開始變老饕，從炒泡麵升級囉。」
「來金門工作，為的是什麼，當然要觀光，嘗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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