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阿青 4.

[AEternitas (小七)]

        4.

        一個月的時光，才一眨眼，匆匆就過去了。

        前幾天，我跟妹妹說到，覺得怎麼上了大學之後，時間過得好快。暑
        假，寒假，然後又是暑假。然後就是畢業…

        妹妹說：「那是因為中學的時候，日子都是被老師、被爸爸媽媽安排
        好啦。什麼都不必想，於是才會有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啊。」

        不過，16到18歲的那段日子，好像天天都有不一樣的驚喜啊。成長的
        本身也許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英檢課程早早便告一個段落，我想，對孩子們來說，也許他們會覺得
        我給他們的折磨非常漫長也不一定。








        考口說的那天，聽大小姐說，失常了。她回來之後哭著跟我說：

        「嗚…老師，那一題我明明就有聽懂，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我後來問小帥哥，小帥哥只是搖搖頭，傻傻笑，搔搔頭，然後說：

        「我也有一題不會答…」

        喂，你們兩個是我的得意門生耶…

        我的招牌都被你砸了。哎…







        日子還是要過，尤其是阿哲已經國三了，轉眼就要考基測了。其實阿
        哲後來還是有去某間大補習班補習，每個週末的時間幾乎都被佔滿了。
        而且星期一我要教他數學，星期三要教他英文，星期五要陪他唸書。

        柔柔和阿青的英檢口說考完之後一個禮拜的星期一，我去幫阿哲上數
        學的時候，甫一推開門，就發現不太對勁。

        平常星期一總是要加班到晚上八九點的丁小姐，還有阿哲、柔柔、阿
        青，都一齊出現在客廳裡。還有另一個陌生的婦人。

        「啊，張老師來了！」丁小姐臉上堆滿了笑容，對著客廳裡的陌生婦
        人說。

        那婦人也起身來，笑盈盈地跟我說：「啊，老師您好，我是阿青的媽
        媽，一直聽我們家阿青說，老師好帥好帥，今天一看，果然是帥哥啊…」

        呃…  -.-   又來了，中年婦人的稱讚。







        我還愣在原地，李媽媽就接著說了：

        「張老師，之前就一直聽雨柔的媽媽說，您非常厲害，國中數學和國
        中英語都難不倒您，自從您開始教阿哲之後，阿哲的成績進步非常多，
        PR值從三十，進步到六十多，本來都沒有指望可以有學校唸的，現在
        說不定公立高中都有著落了，真好…」

        「沒有啦。阿哲其實自己本身也很配合、很努力啦…」

        「我們家阿青的成績在班上一直是中上，也不會考得多爛，可是也進
        不到前三名。之前我聽雨柔媽媽說，你本來只是星期一、星期三來上
        課，後來還特別多抽一天來陪阿哲讀書、讓阿哲柔柔問問題。

        我們家阿青這個禮拜月考考完，就一直吵著說，這次考不好，說張老
        師好厲害，以後跟柔柔一起，星期五晚上要來問問題…」





        哎。我最討厭這種要說場面話的場合了。

        我轉頭看看阿哲，阿哲露出一副「老師，我挺你」的表情，柔柔臉上
        倒是捉狹得很，表情好像在說著「不關我的事啊」的笑容。

        我再看看阿青，阿青還是憨憨地在原地傻笑。

        「呃，阿青的媽媽，妳不用這麼客氣啦。阿青這麼優秀，星期五晚上
        本來就是阿哲和柔柔的唸書時間，我只是解解題、伴讀罷了，多一個
        人也不錯，給柔柔一個競爭對手，他們兩個也可以彼此切磋啊。」

        丁小姐也開心地說：「對啊對啊。如果阿青來唸書，柔柔可要多認真
        點啊」

        李媽媽就徑自說：「這一個月以來，一直聽阿青說，老師多棒多棒，
        今天看到老師，真的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人，這樣我就放心了。那，
        費用的部份…」






        事實上，星期一、三，約定好的時數是兩小時，但是我總是會多留半
        小時到一個小時，留下來看看阿哲其他科的問題。然後柔柔也都會藉
        機會來問一些課業上的問題。

        （當然，沒有課業上的問題的時候，就會變成大家聊天吃點心的時間…）

        星期五，我之前是很堅持不收任何多餘的費用的。

        林太太和李太太兩個人，這次大概是「一次漲足」吧，把我之前星期
        一、星期三本來就會多留的時數算進去，加上星期五晚上的時段也計
        了三個小時給我…

        總之，現在開始，阿青和柔柔也變成「正式生」了。

        我心裡還是想著「哇，一個月就多了八千多耶…」就開心地答應下來
        了。









        人說「拿人的手軟」，不過柔柔和阿青的程度真的不賴，兩個人真的
        不太需要什麼指導，不像哥哥阿哲那樣，要從頭一題一題教、一題一
        題演算一次給他看。

        我在教阿哲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在旁邊看書、寫作業。三不五時還
        看到他們兩個人好像兩小無猜似的，傳紙條，聊些學校班上的事，眨
        眨眼，微笑。

        我教完阿哲之後，他們就會拿他們的作業上、或者隔天要考的單元裡，
        不懂的地方來問我。













        阿哲家算是滿有錢的，他們家就直接在學校旁邊的高級電梯社區裡。
        不好停車，但是外面就有公車。所以我後來就很愛搭公車來。

        起先，都是阿哲一個人會下來陪我等公車。後來，這就漸漸變成我們
        四個人的活動了，我要回家的時候，他們兄妹兩就一起來陪我和阿青
        等公車。

        「我是領薪水的。」所以上課的時間，我基本上還滿嚴肅的。

        但是，一到了我們的公車時間，我不要求，他們就會 High 起來。










        阿青後來知道我是國文系的，還會拿國文的問題來問我。

        我們以前的國文考試，只要把作者、題解、課文、註釋全背起來就好
        了，現在的國文不是。現在的國文會考一些字音字詞、成語理解、常
        用典故、國學常識什麼的。

        像是阿哲這種平常閱讀的底子很淺的人，這方面就很吃虧。只能拿老
        師補充的教材硬背。

        柔柔平常就讀很多言情小說，寫給女生的愛情小說裡，詩詞歌賦還少
        得了嗎？

        阿青平常也讀很多書，但是阿青遇到古文和詩詞，問題就很嚴重了。








        「老師，這一題我不太懂…」

        那天，阿青又拿了一個閱讀測驗來問我。

        題幹竟然是李白的《春思》：「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還歸
        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那題問的是：

        下面哪一句詩表達的感情和『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相同？

        答案是 (D)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

        幹，我心裡涼了半截。這種題目叫十四歲的國中生怎麼寫啊？ -.-













        但是他指著其中的 (A) 選項，跟我說：「老師，我不懂這句在說什
        麼…」

        我看了一下：

        (A)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嗚嗚嗚… 這這這… 怎麼教啊？












        我只好硬著頭皮說：

        「喏，這句詩是說，曾經看過滄滄大海的人，再看到河水、湖泊、任
        何的水流，都覺得怎麼都沒有大海的那種浩瀚壯觀。曾經看過巫山的
        雲霧繚繞的人，看到任何其他的雲霧，都會覺得『這哪裡算是雲呢？』
        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阿青就接著問說：「所以，這兩句詩是告訴我們，要看過大海才算是
        水，要到過巫山才算是看過雲，是嗎？」

        我心裡不禁鼓掌叫好：「好孩子，沒錯，就是這樣。」

















        被我鼓勵之後的阿青，就一副模範寶寶的樣子，開心地說：「老師，
        那(A)選項如果要選相同意思的句子，就是像『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
        路。』鼓勵我們要多看看世界，對嗎？」

        「呃…」  我額頭上的黑線叮叮咚咚掉了下來…










        「不是啦。那兩句詩是在元稹寫的。元稹，你知道嗎？他是唐朝的一
        個詩人，他年輕很窮的時候有一個老婆，可是他的老婆很早死。他後
        來寫了很多詩，來描寫他想念他的妻子的心情。

        他說，見識過大海的人，那些小河小溪的，怎麼也不好看了。意思就
        是說，曾經有過一個像他的老婆這麼好的女人，之後，其他的女人怎
        麼也看不上眼了…

        大概是這樣。你能懂嗎？」


        我看著他，只看他瞪大了眼，愣愣地看著我。






        「喏，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我？…  我我有啊…」

        「有就好。是柔柔之前說的，你班上的小女朋友嗎？」

        「是啦是啦。」

        「喏，你會不會覺得，在你眼中，好像世上最可愛的女生就是她，其
        她的女生，好像比起她來，都少了什麼似的？」

        「呃…」他搔搔頭，左想想，右想想。然後認真地看著我，說：「少
        了什麼是什麼意思？女朋友身上應該要多些什麼嗎？…」

        我敲了一下他的頭，說：「不是啦，是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啦，
        你喜歡的人，你總是覺得世上最美的就是她啊…」






        然後他又一臉認真地告訴我說：「可是我不覺得世上最美的就是她啊…
        我覺得她還滿普通的。」

        《碼的…》我心裡不禁暗罵，哪有這麼呆的人類啊？ -.-

        「那，你不覺得她美，你幹嘛要跟她交往啊？」

        「上次隔宿露營回來，她就寫了一封信給我，問我說，可不可以當她
        的男朋友。她是全班的第一名。可是全班前三名有一個男生，長得很
        醜，她覺得配得上她的，全班只有我一個，所以希望我當她的男朋友。」

        「然後你就當她男朋友了？」

        「也沒有啦。我沒有回她信。有一天放學她又來問我。我就說，喔。
        她說，你不反對，那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全班同學就都以為她是我女
        朋友了。」










        按陰羊…  當家教老師，還要負責教這種東西嗎？

        我說：「那你根本不算是真的喜歡她啊！

        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世界上，你會覺得只有她最美。每天每天，只
        要能看到她，就會覺得很開心。只要一跟她分開，心裡就會好像少了
        什麼似的。分開了一秒鐘，心裡就會想要再多看到她一秒鐘。跟她在
        一起的時候，就算再怎麼白痴的話題也會覺得好好笑…

        這樣。你懂了嗎？」

        他愣頭愣腦地盯著我瞧，大概安靜了七秒。





        然後他才打破沈默，接著問說：

        「覺得世界上，他最好看，對嗎？」

        「是啊。」我點點頭。

        「然後跟他講話，就覺得很有趣。對嗎？」

        「就是這樣。」我笑了。

        「才分開一秒鐘，就覺得心裡少了什麼。對嗎？」

        「沒錯沒錯。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

        「每天就覺得，只要能多看見他一秒鐘也好，多看他一秒鐘，心裡也
        就開心了。對嗎？」

        「沒錯，這才叫『喜歡一個人』。知道了嗎？」













        「嗯，老師，我懂了。」他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說著，阿青就收收包包，一溜煙跑了。











        隔天，柔柔就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老師老師不好了，阿青跟我們班
        的班長分手了！」

        「啊？」我心裡想著，大小姐，這干我屁事啊？

        柔柔接著說：「他說，忠祺老師說，他不算是真的喜歡王藝樺。然後
        他就決定要跟王藝樺分手了！」


        哇咧。可以這樣嗎？ -.-

        （待續）











        《第四集的交待事項》

      1.我後來想起來，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了。

        因為這個故事本來想很單純就叫《青澀》，當然，後來沒有用這個名
        字。然後我在想，什麼名字最青澀？

        我想不到。 -___-+

        幹！叫單名一個「青」好了。（沒耐性地摔東西）

        可是「青」的話…

        叫「小青」會想到《白蛇傳》…

        叫「阿青」又會想到《孽子》…

        算了，玫瑰不叫玫瑰，它依舊芬芳。只是一個名字罷了。這麼狗血的
        故事，劇情根本不會聯想到白先勇那樣的名家，自然也不會讓人有玷
        汙名著的感覺的。

      2.這一回，是補寫上週六的進度。上週六我和堂弟去觀音鄉玩了一整天，
        所以上週六沒有寫。今天特地抽空來補。

        喏，明天是星期三，會再寫明天的段落的。

        我這樣嚴格要求自己不拖稿，應該不會再有人叫我富奸七了嗎？… ^^+

        （話說 Tutt 學長，你的系籃故事呢？…  嘿嘿，自己不拖稿，就可
        以催別人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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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                同學！文章看完，喜歡就推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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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0.245.86.77
推 codelife:發現小小錯誤  :進"步"
→ codelife:應該是我看錯了  sorry@@
推 Alous:我也想敲系籃故事的碗～ＸＤ
→ AEternitas:嚇我一跳… +_+ 不過，「步」我常常打成「歲」…
→ AEternitas:那是「大易常見錯字集」…
推 Tutt:未看先推  XD
→ AEternitas:那，你看完就不會推了…
推 bluecornbug:推，好像有看到某種暗示的感覺。
推 parallell:推
推 vrrvtony:推~
噓 Tutt:看了就噓  =____________________=
推 ddearsmile:（舉手）”倒是捉狹得很”，捉狹可以用促狹嗎?
推 c8c8:我發現我國文也挺差的@@ 除卻巫山不是雲那句意思現在才懂,然
→ c8c8:後那題的答案我也不懂@@  我記得高三有一次國文小考考一個
→ ddearsmile:'李媽媽就徑自說'徑自和逕自可以通用嗎?(我常搞混XD)
→ c8c8:XX起舞  結果我記得那個XX是種鳥類的樣子 結果我就寫鳳凰起舞
推 perusic:推～～～～
推 momoko1008:推
推 maikeiko118:推~~觀音是充滿我軍旅生涯回憶的地方啊~~！
推 Clarinetoboe:推~~~~好期待!!!!!
推 keishiun:推"曾經蒼海難為水。"
推 Kensou:哈...看到國文我就昏...= =
推 keruru:推推
推 AaronD: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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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kevinchiang9:大推~
推 slycsboy:除卻巫山不是雲  很簡單嘛  就跟他講  讓我們來巫山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