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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類源初俗稱市普、街仔普,一種外地移民向舊居亡魂擺桌祭 祀,以求平安順遂的拜碼頭儀式,經過半世紀來的轉化變遷,不免 惹了些銅臭味。除卻飲食牲畜的供品桌海與一山一山高的電子戲臺 ,放眼望去,滿據街道的遊戲、小吃攤,說整個小鎮都化作夜市, 亦未言過其實。   寵物店於長街架起圍籠,宣傳壓箱的珍奇異獸;提筆沾上金墨 ,外國遊客依樣畫葫蘆,揚送寫滿符文的祈福天燈;藝術花籃、造 型冰雕、穿上餅乾衣褲的旋轉人偶,孩童好奇的雙手從不錯放;企 業家贊助的野台上,當紅偶像勁歌熱舞,鄉土演員說學逗唱,運好 時,偶有國寶大師登門獻藝,展現自家獨門絕活──喧嘩哄鬧的鎮 內祭典,令人一點不覺景氣低迷。   路過廟口,法師敲鑼引鐘,帶領眾僧詠誦真言,休憩時取出元 寶盆,朝圍觀民眾拋撒金糖。接連幾通無人接應,男子落寞地收起 手機,彎腰撿起滾至腳邊的巧克力金幣,繼續四處遊蕩。他並不知 道自己兒子早已攤倒在床,並為求好眠將機子設為無聲。   午夜一點過後,街內人潮才漸稀散。只見平日互不往來的鄰家 通宵打起麻將,脫衣舞孃台下亦和樂圓融,警民一家。覓得暗處, 見四下無人他雙手合什,於滿載供品的大紅桌抓了罐啤酒,再將撿 到的金幣壓在桌上,一臉虔誠地低頭膜拜。   他大口灌起,醉得失去方向感,甚至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 那似曾相識的人聲喚止,他才停下腳步,兩眼惺忪地尋覓音源。   『你好像很困擾呢!』就在身後,說話這人身材挺拔,相貌端 正,一席素白長袍馬褂,頭頂俐落平頭,戴圓框眼鏡,腳履黑色布 鞋,年約二十多歲,古裝扮得唯妙唯肖。   真絕,他這輩子走在街上,看過多少和尚、道士、鐵打膏藥販 、魔術師、捕蛇人、甚至當眾耍猴戲的,但論像是活生生從連續劇 裡走出來的民初知識份子,還真是頭一遭。   『我們見過面嗎?』對照自己身上的短衣短褲、藍白拖,微醺 的他皺起眉頭,一陣時空錯亂感。   『算見過,坐下吧!』只見這人微微莞爾,不多說地伸手邀客 。   轉身,腳前竟多了鐵椅,和一只擺著龜殼、盤香、八卦羅盤與 幾疊手抄經書的長桌,桌緣還插著根「鐵口直斷」的黑字白旗。搞 了半天,原來是位算命仙。   『我沒錢。』既已羊入虎口,倒不如直接攤牌,他說。   『不用錢。』出乎意料地,他答。   『不用錢?』   『你身上僅存的零頭,剛不是用來買酒喝了?』   不止絕,還奇準無比。他萎靡的精神不自覺抖擻起來。   『莫以擎是吧?好名字……』只見算命仙收起身分證,將手裡 的皮夾物歸原主。   『疑?』摸摸褲袋,連皮夾何時被摸都不知的他一陣驚悚。   『你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算命仙掐指道。   『我?』   『只是太過天真爛漫,還有些固執。』   他沉默以對。   『事業、財富、感情、健康……告訴我,你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   『我……』   『嗯?』   『兒子吧……』   『說來聽聽。』   『他從事設計,在北部開了個人工作室,收入雖不穩定,但若 逢大月,運好時多接幾件案,月入十萬倒也不無可能。哪像我五十 老幾,至今還只能做工地苦力,身體出毛病時,還得靠兒子的錢救 濟三餐……』說著,他自顧笑了起來。   『有份苦力能養活自己,還有個每月按時送錢的乖兒子,你還 有什麼不滿足的?』   『不,你不懂,我知道兒子在外的生活並不好過。自由接案, 說是放長線釣大魚,到頭不過是屈就時間成本的困獸之鬥。前些年 還因壓力染上躁鬱症的他,甚至開始遊戲人間,沉浸物欲女色…… 每次看他發作時的痛苦模樣,我的心就好疼……』   『我覺得問題不在你兒子身上。』   『是啊,你知道嗎?當年他大學畢業,我甚至得賠上幾十年的 壽險老本,才夠他出國深造的財力證明……』   『夠了。』輕揮手,算命仙插嘴打住,『你忌妒他嗎?』笑著 調侃。   『忌妒?怎麼會,我只是……』他抱頭搖首,聲音越漸低沉。   『只是?』   『希望他能把握夢想,珍惜每個幸福的當下。』   『那你的夢想,你的幸福又在何處?』   一陣無聲,他再次被逼得說不出話。   『我說,人終其一生,總要為自己做件像樣的事吧?』一聲輕 笑粹擊僵局,只見算命仙自籤筒旁的硯台提起毛筆,故弄玄虛地對 空畫符後,拿出一只紅底黑字的道教平安符壓在桌上,『如果照我 的話做,就能改變你的命運……有沒有興趣試試?』   『命運,不是不可違抗嗎?』   『是不可違抗,但或許能有更好的落點。』他解釋道,『方法 很簡單,打通電話給你真正在乎的那個人,並將這只平安符轉交給 他。』   『哈?』還以為會是個更有新意的東西,接過平安符,以擎一 臉無趣。   『別小看它,舉凡趨吉避凶、消災解厄、鎮宅開運、招財納福 之效,它無一不包!更重要的是……』說著,算命仙滔滔不絕地推 銷起來。   『免費對吧?』以擎插話打斷了他。   『當然!』只見他點了點頭,『那還不快打電話給他!』一會 催促道。   『好,我打就是了。』就這樣,以擎半推半就地拿起手機,未 料才想撥號,機子竟早沒電了。   『喏,我的借你,家人剛才送的。』接過算命仙的恩惠,仔細 一瞧,竟是輕薄美型的時尚新款,和這身古裝毫不搭嘎。他沒有太 多時間驚奇。凌晨三點,他遵照指示按鍵撥號,只是在這夜深人靜 時,對方會不會接聽都還是個問題。   『宇歆?』話鈴響了一陣,終於接通,『剛有位算命仙送了我 一只平安符,說只要你帶在身上,一切就會有所轉機……』他興高 采烈解釋來電目的,『喂?你有在聽嗎?』但沉默的對方似乎不太 領情。   『先生不好意思……你可能打錯電話了……』沉了一會,這才 支吾答道。   『打錯電話?你不是莫宇歆嗎?』   『不是的,我叫……』   可惜對方還沒說完,通話便因突來的雜訊中斷。   ***   (真是執迷不悟。)   嘴角掠起苦笑,搖了搖頭,算命師連人帶桌消逝街道,留在原 地的,只是一叢焚燒紙錢的祭壇溝火。穿越裊裊香煙向前一瞧,一 尊具醫療神力的瘟神──大崙腳王爺,似正不滿地瞪大雙眼。   『王爺公喔!歹勢!歹勢啦!』一度懷疑眼花的他,待寒風襲 醒酒意,確認長街兩側四下無人,這才管不了什麼三七二十一,呈 百米姿態衝回公寓。   回到家中,見兒子睡得正熟,他逕自幫他蓋起涼被,還自客廳 搬了電風扇來。打錯電話也好,不然要是被兒子知道他當街迷信求 神,肯定又會被痛罵一頓。笑了笑,半醉的他將平安符隨手一扔, 於客廳地板上打起赤膊,無事般呼呼大睡。   凌晨破曉之際,宇歆再度於勞心的疲憊中醒來。出房門來到客 廳,見父親蓋著棉被大字攤睡,他輕聲繞至廚房,處理睡前吃剩的 宵夜垃圾。   『抱歉,鼾聲吵到你了嗎?』正當他走出廚房,經過客廳時, 父親半夢半醒地叫住他。   『不,你睡你的。』他沒有說謊,真正令他醒來的原因並非那 穿牆貫耳的如雷嘶吼,而是剛那場宛若現實的夢境。   『這樣啊……呵,謝謝喔……』摸了摸肚腩上的棉被,他滿臉 愜意回到夢鄉。   不是父親自己蓋上的嗎?宇歆一臉好笑地關起房門,上床補起 回籠覺。   躺在床上,想起剛那場夢,他不由得在意起來。他依稀記得剛 在夢裡,一陣急促叫喊驚醒了他,睜開眼,只見他挺身坐在醫院中 庭那張撞著老鍾的陳舊涼椅上,轉過頭,一名五官端正,道貌岸然 的年輕男子,手拿一只紅底黑字的道教平安符,淚流滿面地扳開他 交叉胸前的雙手。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說著,男子哽咽地將平安符 塞進他掌心,而就在那一瞬間,陌生男子亦無預警地自他眼前憑空 消失。   有別一般夢境的飄浮虛幻,當前體現的五感何其真實。直至他 稍後醒來,雙手似乎還感受得到那股熱淚餘溫。只是夢終究是夢, 張開雙手,沒有平安符。   比起費神解夢,他更在意父親當年留下的重重謎團。盥洗完畢 ,換過隨性的外出服與側背包,他伸手抽拿藏在枕頭下的泛黃筆記 ,點了早餐,於網咖包廂上網解饞。   連上部落格,昨晚才抄自父親筆記,並假隨筆之名一篇篇貼上 的情書,果真佳評如潮,回響不斷。但究竟是衝著文筆,還是首頁 旁隱約露出側臉的唯美寫真,可就自由心證了。   他一如往常瀏覽推文,針對自己有興趣的目標私密回覆。想當 然耳,對這樣一位風流倜儻、氣宇軒昂,偶帶自戀的美男子而言, 想高攀他,氣質外貌可要有一定底限,儘管之於凡人,這些底限已 是抬起腳來都遙不可急的高門檻。可惜近半月來訪客素質良莠不齊 ,沒誰看得上眼。   天賦上,他是位與生俱來的第三者。那深入淺出的迷離燦笑, 總能瞬時逗得單身者六親不認,姐妹淘四分五裂,情胚子三心二意 ,愛人們一刀兩斷。特別是學生時代,明明僅止玩玩,卻又將每個 平淡無奇的速食片段演譯得轟轟烈烈、石破天驚的他,總能在食之 無味後,以如詩如畫,極富距離美感的妙計甩掉對方。   輸入帳密登錄即時通,為了避嫌,他總是偽裝成離線狀態,給 人很忙的印象。偶而才顯示線上的他,熟知只有一點一滴改變根本 形象,日漸疏遠,直至對方失去耐心,摸摸冷臉知難而退,才是分 手的藝術王道。   比起以前,年滿三十的他確實收斂了些。但男人錢多,能不搞 怪才叫胡謅。只是,他確實有在思考,父親口裡所謂找個真愛,平 實度日一事,特別在撿到那本筆記過後。   一聲登響,即時通彈起新郵件通知。打開瀏覽器,是一封署名 「Prometheus」的無主旨短信。   「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但隨便公開別人私信,似乎不太好吧?」   好奇點入的他,被莫名的指責搞得渾身不快。再怎麼說,這文 章出處也是自家人的。不過,信裡既然提到了「私信」兩字,莫非 對方曾在哪看過不成?諸多聯想,令他對這人產生了濃濃興趣。   他複製來信E-mail,貼上搜尋器,卻找不出什麼近期紀錄。看 來對方要不是對資訊保密到家,便是鮮少在網上公開留言的潛水客 。換過方向,他從較難捉摸的署名「Prometheus」下手。   普羅米修斯,希臘神話故事中的英雄,名字意思是「先知」……   天啊,這年頭竟還有人那麼自視非凡,將自己喻做英雄、先知 的。讀了幾行,他不耐煩地關掉維基百科,內心一陣噁爛。   「將自己的舊文po在部落格上,有何不對?」   撒了點謊,他按鍵回信,等待好戲上演。   像是在向那人挑釁宣示般,他又依頁次順序發了幾篇,公開在 自己的部落格上,一會兒接續昨晚讀到的部份,期能覓得些蛛絲馬 跡,順利找出「主神」。   ***   『嘿!』下午途經公園,一爽朗喚聲飄傳入耳。回頭看,原來 是昨晚那位見人就認的老鍾,和同一個女看護。   『你住這一帶嗎?』點頭招呼,她說。   『算是。』   『是就是,前面幹麻加個「算」呢?』輪椅上,老鍾不悅嗤鼻。   『還是你在附近工作?』她續問道。   『不,我外公走了,這兩天回來送他。』   『老天!你別難過了!』一轉前態,老鍾滿臉虧歉。   『我不難過。』他淺笑道。所幸老人家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我去前頭瞧瞧。』語畢,只見老鍾逕自移動輪椅,於蓮池 邊打開提包,取出紙筆,自顧寫起生來。   『他會畫畫?』   『談到寫生,他可強了,什麼人物景色都能過目不忘……對吧 ,鍾伯伯?』   『別吵!』   早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她噗笑起來。   『他常來這寫生嗎?』   『嗯,和他孫子最常來這。』   『我小時也常做這種事。』   『和你外公嗎?』   『是啊,不過那時我聰明多了!知道畫家容易餓死,所以立志 當個設計師,而我現在也確實是了……』   『恭喜。』她微笑致意。   『對了,他手上的傷是?』就在稍早,宇歆注意到了老鍾前臂 上有幾條被利物劃傷的疤痕。   『你還是別提好了,不然,他等會又要講起那段和地下錢莊英 勇奮戰的故事了……』笑了笑,她若有所思地別過視線,投注輪椅 上的消瘦身影。   比起宇歆,老鍾的路可沒那麼順遂。就在他全神貫注,將輪廓 重現紙上時,她向他聊起一些醫院傳聞。   年邁七十的老鍾,半世紀前繼承先父遺產,攜家帶眷遷來此地 ,蓋了全鎮第一棟雙樓層民房,並將一樓擴建為雜貨店面,二樓作 照相館使用。閱人無數,又精通文墨書繪的他,是地方當時頗具盛 名的奇人之一。   然而,據說固執的他當年為了一圓畫家夢,不僅賠上老本,搞 得妻子因病早逝,兒女眾叛親離,就連唯一和他私下保有聯繫的長 孫,亦在半年前失去音信。   也許是想瘋了吧,幾個月前的某個大白天,獨居的他突然騎上 鐵馬,自荒廢的雜貨店面沿街而行。每逢路人問道,他便說他和愛 孫有約,自己正在路上,直到展轉得知此事的兒女報警將他自兩個 鎮外的省道上招領回時,他嘴裡還不停說著,孫子家明明就在附近 ,他快到了,只是學校還沒下課。   『後來他兒女取得共識,將他送進我們醫院的安養中心,直到 我接手為止。』她說。   結束對話,蟬鳴樹下一陣沉寂。對呀,像就孩提寫生時,外公 常對自己做的那樣。感謝暖陽底下的樹影涼風,吹醒了那段美好回 憶。他確實該這樣做的,且非做不可。   只見他緩緩步至老鍾身後,曲身靠近耳邊,『這片荷葉,要是 能比實際更低點,構圖上也許會更有力。』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是嗎?』只見他半信半疑塗改起來,『老天,你果然還是寶 刀未老!』不一會兒滿意地莞爾欽嘆,下手的筆觸似乎更起勁了。   『寶刀未老?就說鍾伯你認錯……』話才出了一半,卻遭女看 護拍肩打岔,『就讓他錯認下去吧。』耳邊,她微甜莞爾。   『對了,一直沒問妳怎麼稱呼?』臨走時,宇歆不忘試探對方 斤兩。   『搭訕別人前,是不是應該先報上名來?』真是令人挫折的回 應,『開玩笑的,下次到醫院來,再給你一張名片吧!平常我們若 不在公園,就是在醫院附設的安養中心裡,想找我們的話,到服務 台報備一聲就行。』她笑說。   『這算邀約嗎?』他不干示弱道。   『你說呢?』語畢,只見座上老鍾搗了搗頭,同她賞了一個滿 意微笑。   『睡醒沒啊?』回程路上,宇歆一反常態地撥話給他的父親, 『要順便幫你帶份晚餐回去嗎?』也許是老鍾那番悲劇故事,挑起 了他對親情的一些羈絆。   途經機車行,正想自皮包掏錢牽車,原來修理費用已由昨晚那 名開車送他到醫院的中年男子全數付清,當中還包含例行檢查、保 養,及部分零件汰換。他向老闆探聽起那位男子和小吳的事,才知 男子正是醫院院長,至於小吳,老闆只是搖了搖頭,一臉不相識樣 。   低能兒暫且擱在一旁,不理也罷,但院長路過相助,慷慨解囊 ,倒讓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造訪那位女看護。難掩內心雀躍,他 打起盤算,帶著外食回到公寓,拐上家門。才剛脫鞋,便聞屋內陣 陣翻箱倒櫃聲,開門,驚魂未定的父親似在找著什麼,見他進來才 停下搜索,一臉無助地攤坐客廳木椅上。   『你回來啦。』   『嗯,趁熱吃吧。』   怪了,除卻母親去世那天,這輩子還沒見過父親如此沉鬱。留 下晚餐,宇歆步回房內,假裝關起房門,自門縫悄悄觀察。只見父 親渾身潮紅地冒起熱汗,反覆握拳捶打雙膝,懊悔似抱頭搖首,嘴 裡陣陣碎喃。   不過是一本求愛筆記?掉了哪那麼痛徹心扉?宇歆不以為然鎖 上房門,自側背包拿起筆記,於床上翹起二郎腿,斷斷續續笑讀起 來。   但以擎腦海想的,倒非自己年輕時寫的情書大全。就在一夜宿 醉,正午酒醒後,他想通了。明明是那麼關鍵的一場機緣、一通電 話,為何他還是沒能把握,甚至不知把唯一能翻盤一切的希望── 平安符丟去哪了。早該於半路將之燒成灰燼的他,翻遍家中每個角 落,至今仍一無所獲。   不論如何,絕不能讓兒子搶先他找到平安符,要不時空終將再 次逆轉,因果亦將再次輪迴,命運永遠也只會是神的旨意,至高而 無法違抗。   就在他費神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時,房內兒子翻著翻著,一只 紅底黑字的平安符,竟自筆記內頁掉了出來──不偏不倚,正是夢 境中那名跪在涼椅前的年輕人,哭著交給他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99.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