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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棄吧,妳盡力了……』就在稍後,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 開門走進房內,抓了張椅子於她身旁坐下,『過去是無法改變的,不 是嗎?』他突來的對白將可人搞得糊塗。   『你是?』拭過淚濕的雙眼,她起身詢問這位訪客的身分。   『我們很久以前就見過面的……鐵皮工廠、工地,還有那間雜貨 店旁……』   『以擎伯父?』沉了一會,她豁然開朗。   『不像對吧?比起年輕時,這些年胖了不少……抱歉,昨晚嚇到 妳了。』一陣爽朗自嘲後,他為幾小時前的意外致歉。   『難道,那個跟蹤我的黑影是……』沉了一會,她想起她於樓梯 間跌跤昏迷的原因。正確來說,是今天凌晨一點的事。   『是我沒錯,為了阻止妳回到過去。』點了點頭,以擎說明起他 攔截可人的理由,『一開始,我並不確定當年出現的是不是妳,就算 是,我也不曉得該在什麼時候阻止妳,不過,我昨天突然接到阿黛電 話……』   他逐一轉述阿黛電話裡透露的隱情。   就在車禍發生的前天晚上,子衿曾致電給她,說這位名叫傅可人 的陌生訪客極有可能來自未來,且和她有關。證據包括她身分證背面 的父母、出生地欄位,及職名牌上的醫院名稱,和幾張寫有丈夫簽名 的病歷表。   子衿還提了一段明確的日期:二○○九年九月七日,晚班。當然 ,那通電話並未針對此事做出合理的結論與明確的判斷。   『我想,子衿應該是在妳提包內,發現了什麼類似輪班表的東西 。』以擎推論道。   原來如此,可人頓時想通了。她確實有將當月的輪班時間製成小 表,列印後夾在胸牌塑膠套裡的習慣。   『於是我昨晚來這詢問櫃檯,得知妳十二點交班,然後我在樓梯 間附近等到了妳,沒想到妳卻突然跑了起來……』   『我回去了……』岔斷以擎的話,可人神色黯然地說出實情,『 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回去了……』   『要是我沒回去的話……』皺起眉頭,她為這多餘的舉止感到懊 悔。   『也許當年的情況會變得不同,對吧?』以擎接了她下句對白, 『所以,我才想試著攔截住妳,但也許正因如此,才會弄巧成拙,促 成妳回到過去……』   『要是我能早點察覺這點,將平安符交到妳父親手上,打通電話 給他,說出我的真心話……』嘆了口氣,以擎將話題拉回他在普渡晚 會的奇遇。   自從他遇見算命仙,拿到那只平安符後,他發現自己三番兩次看 見過去的幻象,遊走於夢與現實的邊界。   他曾基於懷舊之情走進傅家,爬上二樓書房,亦曾在鎮郊畫室看 見年輕的自己和情報員作畫的過程。他更試著追蹤老鍾,並於中途假 「語心」之名聯絡醫院,避免憾事發生。   既然回到過去,他理應可以做出干涉,進而改變未來才是。然而 ,正是這些出於懷舊、好奇,甚至是善意的念頭,讓一切變得複雜起 來。   他並不知道自己上樓的身影,驅使宇歆追進書房,目睹他中學時 私會予祈的場景;他也沒想到,曾在鐵皮工廠救了自己,於後還有過 數面之緣的神秘訪客,竟是來自未來的兒子;他更沒料到,自己好心 的跟監,卻意外令宇歆捲入老鍾與錢莊談判的危險事件。   他漸自混亂思緒中歸得結論:有股冥冥力量在牽引我們,造就陰 錯陽差的連鎖效應,將一切導向上天寫好的劇本。   也許,上天讓我們回到過去的理由,並非給予我們改變運命的機 會,而是促使我們看清真相,想起自己遺忘的過去。   我們所能做的,應該是把握當下,做出影響未來的決定,而非身 陷回憶的荊棘泥沼裡,自怨自艾地舔療難以結痂的傷痛──就在那些 異象逐一浮現時,他曾這麼告誡宇歆。   『我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沒在當下察覺算命仙的用意。』他為他 酒後的粗心笑開,並向可人道出一段沒人知曉的往事。   退伍那年,予祺陪他度過了一段既瘋狂而美麗,危險卻溫馨的甜 蜜時光。就在月夜纏綿後的早晨,兩人相約在上飛機前,再次回到醫 院中庭那只木製涼椅──他們初次邂逅彼此的場所,做最後的告別。   當時,以擎依約穿上予祺送他的西裝,手裡套上金戒指,並將寫 給他的最後一封信折成紙條,藏進他掛在胸口,特地到附近廟宇求的 一只平安符中。   『莫非,筆記裡被人撕下的最後一頁……』可人這才想起她和宇 歆產生交集的前因--普羅米修斯的最後一封信。   以指翻開夾層,她赫然發現一張泛黃紙條取代了符咒位置,安穩 地藏在平安符裡。笑了笑,她將之物歸原主。   是啊,以擎當天並沒有等到予祺。經過一個上午的苦候,他遭人 綁架,強行押至鐵皮工廠,連同身上的西裝、戒指、筆記,和那只餞 別用的平安符,全被帶頭的小吳奪走,了無下文。而隨著予祺班機的 起飛,平安符究竟流落何方,似乎也不再重要。   詭妙的是,普渡晚會裡巧遇的算命仙竟莫名將它變了出來。   就在這時,可人想起宇歆在公園發現,並留在她房裡,被她收進 提包的那本筆記。既然筆記當年已被小吳取走,為何又會在涼亭被宇 歆撿到?況且就連宇歆也以為,那是父親酒醉後忘了帶走的。   『怎麼了?』見她打開提包翻找,以擎問。   『筆記,那本普羅米修斯的筆記。』似乎被誰拿走了,一無所獲 的她滿臉疑惑。   確實,以擎內心也還留有印象,有關前天上午他們父子吵架時, 兒子提過的筆記一事。   『算了……』但沉了一會,他選擇開口喚止,『老天總有祂的安 排,對吧。』面對一個本來就不該出現的物品,兩人似乎也只能一笑 置之。   『可是……』   『哪也別去了,好嗎?』與其追根究底,以擎更希望她能專心養 傷。   突然,院長傅予祺滿腔怒火地衝進房內。就在凌晨接到醫院電話 後,他知道女兒昨晚又潛進他辦公室裡摸東摸西,甚至還以值班護士 的身分,上演了一齣可笑的住院鬧劇。   他當然得好好教訓女兒一番,甚至想不留情面地破口斥責,對她 發出最後通牒。然而,就在他推門入室,撞見昔日愛人的那一瞬間, 他甚至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莫以擎?』   面對眼前的男子,他複雜的思緒百感交集,整個人失魂般亂了手 腳。   ***   二○○九年九月八日,上午九點零九分。來到中庭那只木製涼椅 上,兩人一寬一窄,一左一右的坐幅將椅面長度恰恰填滿。有好長一 段時間,沉默的他們互不相看,放縱不誠實的視線往反側游移。   『你沒什麼變呢……』儘管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但一如往昔, 吵架後總是年紀稍大幾月的以擎率先開口,而予祺似乎也總是這樣頭 也不別,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   『穿起白袍還是一樣好看。』   『是嗎?』以擎出奇不意的開場白,再次逗他笑了出來。   『你也不差,難得看你穿得這麼正式。』沉了一會,予祺以眼打 量他全身裝扮。   姑且不論那美中不足的微凸肚腩,黑亮皮鞋、灰襯衫外搭黑色毛 衣、下搭灰色西裝褲,儘管外套版型有點過時,但在他結實堅挺的上 身襯托下,整體仍顯得英氣迷人。   『你急著出門嗎?』看見予祺腳邊的手術箱,以擎開口確認,深 怕耽擱他忙碌的行程。   『下午有一場手術示範要跑,不過時間還早。』他據實以道。   『對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就是這張涼椅上吧?』點了點 頭,以擎觸景生情地聊起往事。應該是剛上初中的時候吧,陪母親到 傅家醫院求診的他耐不住候診無聊,索性四處閒晃,於院內探起險來 。   當時,庭院裡有位氣質出眾的少年於圍牆邊的婆娑樹蔭下專注閱 讀著。涼椅旁還有一片綠藤纏繞的金銀花,隨午後涼風飄起陣陣幽香 。   『真沒想到,你回國接手這間醫院後,會從傅家將它搬到這來。 還記得,你當時看的那本書叫做……』就在相同的位置上,他曾為少 年認真的模樣看得出神,忘了流逝中的時光。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予祺接著他說。   『那是幾歲的事了?』以擎問。   『十三?』『十四?』幾秒過後,兩人轉頭相覷,齊開的嘴裡蹦 出了不同的答案。   低下頭,尷尬的兩人樂得笑開。   『都老朋友了,誰還會記得那種芝麻小事。』予祺解嘲道。   『老朋友啊……』真是個令人欣慰的代名詞,以擎一陣呵笑,『 對了,還記得我當兵的時候,有次休假湊巧碰上了情人節……』   『啊,你說我全家動員那次?』予祺記憶猶新。   『嗯,半夜趕流行送情書給你,結果差點被你父親逮到,真是嚇 死我了。』   『真被嚇到的是我才對吧。』他剛才在想,究竟是怎樣一個粗線 條又不長眼的人,會在臨走時撞上父親的雪鐵龍愛車。   『記得我們第一次做愛,是在我老家房間的木板上。』一陣害羞 的靜默後,以擎又說。   『是啊,那天還是你生日呢。』為此,予祺還花錢幫他治裝。   『之後,我真的上街買了一張床喔。』他得意道。   『夠了。』故作鎮定的他差點噗笑出來。   『就在我現在住的公寓裡,不過,我兒子對它的評價不是很好。』   有心無心的談話導引下,他們漸漸放開心房,習慣張腳的將腳張 開,習慣搭肩的也將手伸了出來。   『老實說,我很高興。』繞過以擎的背膀,予祺將左掌搭在他的左 臂上。   『高興什麼?』他受寵若驚說。   『你好像什麼都記得。』   『當然了,只要是和你有關的事情……』   『既然如此,當年為何沒來送我?』予祺以冷徹的口吻岔斷他自負 的說詞。   『不是說好不見不散嗎?不是說好穿著我送你的衣服,戴上我送你 的金戒指……』儘管約好送別的那天,雙親以謝師為由逼他北上,但他 還是設法脫離,於途中趕了回來。   他挨家挨戶打聽以擎下落,為的不是追討真相,而是確認他平安無 事。他無視街坊鄰居閒言閒語,因他相信以擎的為人。他天真相信愛情 可以突破萬難,戰勝時間距離,然而,以擎終究還是耐不住寂寞。   多年後他學成歸國,才知以擎早和別的女人組了家庭,在外做起建 築工,還有個六歲大的男孩要養。於是他放棄抵抗,接受出國時便被父 母簽定的何家婚約,和子衿結為連理,生下可人。   儘管在那之後,以擎曾帶著男孩來過醫院,給他看過幾次診,但至 此,兩人已純粹僅止一般的病醫關係,甚至更加疏遠。   『我這不是穿來了嗎?』雖然板型有些差異,但這是他憑藉記憶跑 遍街上,所能找到最像的了,連同無名指上的金色尾戒──儘管予祺仍 心有不甘地將頭低下。   『抱歉,我沒有等到最後。』沉了一會,以擎終究還是沒能說出真 正的理由。能像往昔這樣促膝長談,他是該滿足了,不需要秋後算帳, 讓情況更加複雜。   『不過,要是還來得及的話……』說著,他伸出放有平安符的右掌 心,輕輕壓在予祺的左大腿上。   『這是?』   『說好那天要給你的禮物……』   愣了一會,予祺為他遲來的心意感到窩心,然而,他並不需要事後 的補償,或一點挑動回憶的同情。   『那種東西,我不需要……』只見他伸出左手蓋住平安符,和以擎 十指相扣,『這樣就夠了。』閉上眼,感受他掌心的溫度,一抹滿足微 笑浮掠嘴角。   『能陪我一下嗎?如果你不急著走。』   『求之不得。』閉上眼,以擎以相同的笑容回饋,『不過大庭廣眾 下,兩個男人這樣牽手好嗎?』幾番思索,他說。   『無所謂。』低下頭,予祺莞爾答道。   『因為,這是我和你的世界。』   而在這個世界裡,兩人什麼也不必多慮,不必多言。   一陣撲面煦風揚起馥郁的金銀花香氣,引領兩人進入甜美夢鄉。   『那是什麼花啊?味道又香又甜的?』曾經,那位好奇在他身旁坐 下的少年如此問他。   『那是金銀花,又名忍冬、雙花,花語是「愛情的羈絆」……』他 也曾這樣回答。   曾幾何時,他忘了浪漫雋永的美好時光,忘了刎頸之交的默契步調 ,甚至忘了親口告訴他,他永遠是個特別的存在。   不管在那之後他愛上了誰,和誰有了肌膚之親,或是家庭與骨肉。   ***   『對了,予祺……』   『嗯?』   『要是有天你能回到過去,你作何打算?……把握機會,讓自己的 人生更有價值?還是挽救遺憾,讓周圍的人活得更加快樂?』   『怎麼突然聊起這個?』   『告訴我嘛……你內心的想法。』   『代價呢?改變既定的歷史,不就等同違抗天命嗎?』   『這話真不像你。』   『人是會變的啊……所以才想留住永恆,追求真理不是?況且不論 選擇哪邊,未來都不會盡善盡美,對吧?』   『呵,這倒像是你的遣辭用字。但如果說,有個兩全的方法……』   握著以擎的手,予祺在空無一人的涼椅上醒來。   腳旁的手術箱消失了,以擎也失去蹤影,穿透紅色薄雲的夕陽霞光 ,令週遭景物染上一層暖烘烘的金黃色調。才一個小盹,太陽怎麼可能 瞬間西下,不解的他瞄了眼錶,卻見指針動也不動,停在上午和以擎聊 天的時刻──九點零九分。   拿起不給面子的手機,提醒手術示範的鬧鈴不但沒響,就連撥號向 對方道歉的機會也不給,無訊號的機身顯得礙眼而多餘。   他起身張望,為眼前的景色感到震懾。同樣的木製涼椅,徐風樹蔭 ,周圍還飄著金銀花香,但這不是圓環旁他所接管的醫院中庭裡,而是 自己的老家,那棟應已歇業,改作住宅用的巴洛克風舊建築庭院內。   他不明白自己怎會看到這樣的幻象,但他確信自己醒著,至少五感 知覺一樣不缺。不過才傍晚時分,圍牆鐵門難得深鎖,醫院大門也掛出 了謝絕訪客的休診看牌,門旁除了父親的黑色雪鐵龍,尚停有一台似曾 相識的白色貨車。   他繞至後門,於柱飾旁其中一個花盆底座下抽出內藏的備用鑰匙, 穿越點起小燈的陳舊廊道來到掛號櫃檯前,確認大廳牆上的日曆日期─ ─民國六十八年六月六日。   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時間點令人好奇。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剛 出國留學的隔年,新醫院開幕期間,難怪那張涼椅還留在屋外,一路也 不見處理雜務的家僕和熟悉的藥味。   循著人聲來到二樓會客室,他輕推虛掩的房門,藏身入口屏風後竊 聽。   『你也知道,我們傅家不能和那種下人有染。』為鞏固自家聲譽, 父親正與眼前的稀客私下會談。   『既然如此,你們大可將小孩處理掉啊!』放下喫完的空杯,老鍾 正襟危坐,神態嚴厲地抒發己見。   『要是女嬰,我們早那麼做了。總之,我們需要一個能扶養他,又 能守住承諾,不會回頭反咬我們一口的人……』提起茶壺為他添杯,父 親將對話拉回正題,『而那姓莫的小子,正好也需要一個家,和一份穩 定的工作不是?』   『這算哪門子的家?』握拳垂桌,老鍾為他偏執的作為感到膚淺與 不齒,『想想去年你對他做了什麼,如今卻又想用這種理由收買他?』 話鋒一轉,兩人緊張對峙。   『我不過是要警告他罷,誰知小吳做得那麼過火!』   『我不明白,你們連婚約都下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老鍾頻頻 搖首。   『你懂什麼?倘若我兒子留學回來還是執迷不悟,難道做父親的不 能採取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絕後嗎?……你放心好了,談好的錢 ,我一毛也不會少給。』自覺有理的他大聲辯駁,再度以條件利誘。   『小孩呢?』幾番思索,老鍾起身問。   『新醫院的育嬰房裡。』   『那生下他的女人在哪?』   『這點你不用費心,我們自有辦法打發她走。』自顧清潔茶具,他 以枉顧生死的漠然語氣說道。   『關於孩子的事,我會轉告他。但事成與否,我可不保證……』沉 了一會,達成共識的老鍾作勢離開,『還有,別再做過頭了。』臨行前 他再次叮嚀。   見老鍾迎面走來,予祺急忙轉身讓路。然而,包含送客下樓的父親 、開門的管家,及隨後跟上,急著詢問談判結果的母親,似乎沒人察覺 他的存在。   待老鍾駕車駛離後,父親隨即恢復那有別於接客看診時,不苟言笑 的嚴肅神色。   『他會答應嗎?』愁容滿面的母親問著父親。   『他當然會答應……』   『真的嗎?』   『因為,他是愛他的吧?』別過頭,父親嘴角揚起猙獰的冷笑。   不勝驚悚,予祺再度在空無一人的涼椅上醒來。   莫非大前天中午帶著相本拜訪他的阿黛,告訴他的全然屬實?再次 回想夢裡父親與老鍾的對話,漸漸釐清來龍去脈的他,為遲來的真相感 到一陣椎痛。   那不是夢,而是深烙於心的鮮明記憶。   『以擎?你在嗎?』著急的他起身高喊。   確認周圍的建築景色,這是他接手的醫院中庭沒錯。看看手錶,晚 上九點半,時間再次前躍了。拿起手機,撥出阿黛幾天前一併告知的以 擎電話,無奈機子仍是毫無訊號。   『可人?莫以擎有回來這嗎?』顧不得遲到的手術示範和消失的手 術箱,予祺衝回可人病房,推開虛掩的房門詢問以擎去向,儘管他並不 清楚,以擎一早怎會出現在女兒病房裡。   然而,待在病房裡的不是可人,而是身懷六甲的妻子──何子衿。   『莫以擎他,好多年前就沒在這工作了。』一陣莫名,子衿以眼打 量這位身著白袍的中年醫師。   面對突發的時空轉折,予祺頓時傻愣。他可慌了,過去的人不只看 見了他,甚至還回了他話。快步來到病房牆上掛著的日曆前,民國七十 六年七月十六日,正是妻子因車禍擦撞出血,剖腹生產的前兩天。   他為眼前的異象感到惶恐,連呼吸都亂了起來。   (要是有天你能回到過去,你作何打算?)   突然,以擎中午的提問劃過他腦海。   倘若眼前一切是真實的,現在似乎正是未雨綢繆,彌補遺憾的最好 時機。他原本就不是個甘於現狀的人,可能的話,他想粉碎這段以過去 為名,被已然寫下的命運。   只是,這種違抗神旨的行為,又將令他付出何等殘酷的代價?   (但如果說,有個兩全的方法……)   幾番思索,他這才明白以擎此話的意義。   『剛有沒有誰來過這裡?』臉色驟變的他大聲促喊。   『問別人話前,是不是應該先報上名來呢?』她皺眉反問。   『我叫傅予祺,是這間醫院的院長……』顧不得會被當成瘋子,他 啞嗓道。   『還真的呢……』沉了半晌,子衿臉上的神情由困惑轉為矛盾,『 稍早,確實有位不認識的男人來過房內,要我這兩天不論看見什麼,遇 見了誰,都不要離開醫院……』連同男人的外貌穿著,她一五一十地說 了出來。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他留給你的。』說著, 她依照吩咐將那位訪客留下的平安符交給予祺,難以置信地低頭笑開。   『裡頭有張字條。他說他想告訴你的,全寫在上面了。』她解釋道。   接過平安符,予祺抽出夾在其中的字條:   主神啊,感謝祢的恩賜……   『告訴我!那男人現在在哪?』快速讀完信裡寫著的幾行字,他怒 火中燒地將紙揉成一團,連同平安符緊緊握在不停顫抖的手裡。   『抱歉,這點我不清楚。他只說想在臨走之前,為自己做點有意義 的事……但你若要找莫以擎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工地……』   推撞開門,予祺發了狂似地衝出醫院,直奔工地現場。   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因無謂的自尊與頑固的倔強,錯放任何能再 見他一面的機會。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99.8.31
z1228asd:怎麼我開始想哭哭了...因為有不好的預感~囧 12/24 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