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家教老師與校隊學生(十六)

[energytouch (千少一)]

羅斯福路上。

兩人無語。

 李毅騎著車，心裡感到難以置信，甚至不敢稍微挪動自己的身體，
 怕一不小心，就會打破現狀。

 他一度懷疑自己在作夢，但背部感覺到郁凱胸腹貼著的真實觸感，
 卻告訴他這是真到無以復加的現實。

 (郁凱怎麼會突然會這樣？)

 (.......)

 (......難道金毛猜的是真的？)

 幾度停紅綠燈時，李毅一度想開口打破沉默的局面，但始終沒有開口，

 是由於沒有足夠勇氣，又或是潛意識裡不想開口，李毅自己也不知道，
 也不想弄不清楚了。

 縱使有時能感受到旁邊傳來側目的眼光，李毅也無所謂。現在的他只想
 好好珍惜這一刻，那種被擁抱的感覺。

 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羅斯福路能綿延下去，能永無止境，

 或者，讓羅斯福路多塞點車吧，他心中祈禱著。

 (多個一秒也好...)李毅想。




火車站，市民道路旁。

 李毅的機車在靠火車的路肩旁停了下來，一台台汽機車在旁快速掠過。

「到了」在雙方短暫的靜默後，李毅開口道。

 郁凱沒應聲，依舊輕輕抱著李毅。

「郁凱...」李毅開口道。

「嗯...我知道」郁凱回道，李毅的語氣在他聽來像是提醒，他有些失望，
 把原本環抱住李毅的手鬆開。

 但才剛鬆開，就發現李毅的左手突然抓住他的手掌。

「郁凱...」李毅說道，他緊緊郁凱的手，這是一張溫暖厚實的大手。

「....嗯」郁凱應道，帶著幾分意外與幾分期待，他從後照鏡看著李毅的臉
 龐，發現他的神色帶著些微不安。

「再抱著我好嗎？」李毅問道。

 郁凱只是遲疑一秒，便緊抱住李毅。

 郁凱把頭側靠在李毅肩膀，透過後照鏡看著李毅的神情，發現李毅也正透過
 後照鏡觀察著他。

 之後，兩人都笑了。

「老師」郁凱叫道，這是李毅所沒聽過的溫柔語氣。

「嗯？」李毅應道。

「我們在一起，好嗎？」郁凱問道。

 單刀直入的問題直接衝擊到李毅，第一時間他並沒回答，他腦海只是浮出許多
 問號，許多問題，許多畫面，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他想是郁凱抱得更緊了。

 曾經多少次幻想跟郁凱相依的樣子，想捏郁凱成熟又稚氣的臉龐，想著郁凱跟
 他撒嬌的樣子。

 這些畫面或許都可以實現，都唾手可得，只要這刻他願意。

（........）

「給點時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再說好嗎？」連李毅也無法相信的話，一句一
 字從他口中吐出，語氣溫柔，又帶著堅定。

 只是才說完，他就後悔了。
(我在說啥...)

 雙方陷入沉默，李毅在腦海不斷想著適切的台詞，試圖打破尷尬的現狀，

「嗯..那我先回家了..」郁凱突然說，之後他鬆開原本環抱李毅的手，下了車，
 走上人行道，李毅並沒有阻止他。

「再見。」郁凱對著李毅說，伸手把安全帽還給李毅，帶著微笑。

「嗯，再見。」李毅接過安全帽說道，他眼睛看著安全帽，而後郁凱轉身走向火
 車站入口，李毅才望著他的背影，一度那麼想叫住他，卻始終沒開口。

 他默然無語，把安全帽放好，催動油門，沒入車流當中。

 同時郁凱回過頭，看到李毅騎車逐漸遠去的背影。

 在銀色機車隱沒車流前，郁凱試圖記住它的車牌號碼。

 (LLE-326...)

 (有用嗎？)郁凱心裡苦笑道。

 (凌郁凱，你這個傻瓜。)




羅斯福路上。

 李毅騎著機車，邊想著適才的種種。

 他想著在最關鍵的時刻，自己怎能說出這麼冷靜的話？

 是考量到凌先生嗎？

 是考量到自己老師的身份嗎？

 是考量到郁凱只是個16、17歲的高二生？

 是考量到郁凱可能只是一時衝動，他並不是真正喜歡男生？

 是考量到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不要急於倉促決定？

 或者是因為這樣下去，將是一條沒有美滿結果的不歸路呢？

 李毅想了很多很多，卻沒有一個是可以原諒自己的答案。

 他腦海突然浮現郁凱拿安全帽給他時所露出的微笑，

 他想著在那微笑的背後，是不是帶著一顆受傷的心？

 他想著郁凱走向車站時，怎麼沒叫住他？

 而後他聽到緊急煞車聲。

 而後他看到今天台北的夜空，依舊沒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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