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家教老師與校隊學生(十七)

[energytouch (千少一)]

火車上。

 郁凱坐在靠窗的座位，眼神呆望向窗外。

 窗外的電線桿一根根在視線中出現，一根根在眼角隱沒，帶著微弱的光線，
 在黑夜中勉為其難地升起一絲溫暖的感覺。

 腦海還是不斷想著剛與李毅的種種互動。

 自從看到李毅筆記本上的塗鴉及隨筆，他就認為李毅其實一樣喜歡著自己。

 在李毅借書回來後，他心裡不斷地想找機會告訴李毅關於自己的秘密。

（我不是喜歡女生..）

（喜歡的人是你阿...白痴老師）

 甚至一度想要趁兩人在傳紙條時寫了，但覺得突兀而作罷，

 直到離開圖書館，坐上李毅的摩托車，兩人無意肢體碰觸時，年輕衝動的心
 便再也忍不住。

 再也忍不住，於是他從後座緊緊抱住李毅，郁凱想著，這樣的動作或許勝於
 千言萬語，或許不用言明，他也能明白自己心意。

 腦海浮現兩人透過後照鏡相視而笑的畫面，郁凱現在回想起來，那刻的李毅
 應該也懂了，也明白了，

 如果是這樣，那之後李毅會說出那麼冷靜，那麼像是旁觀者的話？

 突然一陣食物味傳來，那是後座的旅客吃起便當，這時郁凱才想到自己還沒
 吃晚餐。

 (現在他應該跟金毛在吃飯了吧？)

 即便飢腸轆轆，他還是沒吃飯的胃口，看著窗外黑夜下朦朧不清的景色，

 他在想最後自己鬆開了手，下了機車走向車站時，李毅有沒有過挽留的念頭？




圖書館，閱覽室。

 金毛算了些題目當練習，他覺得這次考的範圍並不多，且每個題型的解題步驟
 也類似，幾次練習後已經大致能掌握。

 而後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心裡疑惑李毅也出去快一小時了，怎麼還沒回來？

 他突然想到李毅出去前自己曾問過李毅會不會回來，

「有機會」那時的李毅微笑說道。

(靠，這小子不會載著學生去廝混了吧？)

 金毛操作手機，從聯絡簿找到李毅名字，但才剛播出去就急忙按下中止鍵。

(萬一當到電燈泡可就不好了...再等等吧)他腦海浮現糟糕的畫面。

 他放下手機，東摸摸西摸摸，稍微發呆一會，又埋頭苦算起來。




羅斯福路。

 突如其來地煞車聲，隨之而來的碰撞聲。

 李毅短時間離開地面，在掉落下來那刻，他感到背部一陣劇痛，他看見台北灰暗
 的夜空。

 而後一個中年人的臉龐擋住視線，帶著徬徨不安的神情。

「年、年輕人你沒事吧？」那人邊說邊打量李毅的傷勢。

「....嗯」李毅說道。

「你確定嗎？有覺得哪裡痛嗎？要不要叫救護車？」那人焦切問道。

 李毅沒有回答，他吃力地起身，覺得有點頭暈目眩，拍了拍褲子，而後看了一下周
 遭，機車躺在兩公尺外，他慢慢走過去牽起車。

 那人也過去幫忙，他見到李毅似乎無恙，只有些微擦傷，也沒打算報警，

 心裡安心了些，畢竟闖紅燈的是自己，論情論法都是自己不對。

 李毅看了一下摩托車，銀亮的外殼多了幾條白色的擦痕，卻渾不在意跨坐上去。

「機車損壞我會負責賠償到底，這是我名片，我們之後保持聯絡」那人說道。

 李毅對這人的負責態度覺得有點吃驚，單純的他沒有想太多，只是拿了名片連看都沒
 看就塞進褲子口袋。

 他感受到羅斯福路上千百隻眼睛瞪著他們看，現在的他已無心當這鬧劇的主角，

 看了一下交通號誌，發動了機車逕自往學校方向騎去，留下錯愕的肇事主。

 行為看似瀟灑，其實李毅心知肚明，那是因為眾人目光聚集下，自己覺得無助孤寂所
 作的逃離。




圖書館，閱覽室。

 金毛感到桌前椅子被拉開，抬頭往前一看發現李毅回來了，手上一大片的擦傷。

「...你不會雷鏟喔？」金毛問道。

「算吧..被台車小撞一下」李毅回答。

「靠...有沒有怎樣阿？」金毛問道，然後拿出衛生紙遞給李毅。

「還好...只是些擦傷」李毅用衛生紙擦了傷口，神情漠然。

「要不要我載你去醫院包紮一下？」金毛關心問道。

「不用拉，不是很嚴重，我東西收一收要回去了」李毅說道。

「不一起吃飯嗎？」金毛問道。

 李毅停下手邊收拾的動作，靜默一會。

「嗯，一起走吧」李毅回道。






臭臭鍋店。

 假日時刻，店內滿座。

 李毅跟金毛坐在角落的一桌，大概是生意太好的關係，兩人桌上都還是空空如也。

「你身體真的沒問題嗎？」金毛問道。

「嗯」李毅邊轉玩著筷子邊回答道。

「對方不打算賠嗎？」金毛問道。

「他有留名片，說修機車的錢他會出。」李毅答道。

「阿醫藥費勒？」金毛問。

「人也沒怎樣，哪來的醫藥費」李毅回答。

「你太善良了，有記車號嗎？」金毛追問道，他覺得李毅有點晃神，疑惑著他身體
 真的沒問題。

「沒有」李毅說道。

「........有點誇張，你那時在想啥？」金毛問。

「他跟我告白了」李毅說道。

「蛤？」金毛說。

「郁凱跟我告白了」李毅小聲說道，習慣性地帶著淡然的語氣。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金毛不知道要回答啥，而後幾秒的靜默。

「他怎麼說的？」金毛放低音量問道。

「他沒有說，他只是在車上抱著我」李毅回答道。

「哇靠~真浪漫，然後呢？」金毛問道。

「然後他問我在一起好不好。」李毅望向桌面，手裡仍把玩著衛生筷。

「你怎麼回答?」金毛追問道。

 李毅停下把玩衛生筷的動作，而後沉默數秒。

「我說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再說」李毅說道。

「靠，你怎麼這樣回答？」金毛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想我們都太年輕太衝動了，雖然我喜歡他，他應該喜歡我，但我想我
  們都應該多考慮些。」李毅說出了預想的說詞。

「嗯，然後呢？」金毛問道。

「然後他沒多說什麼，就回家了。」李毅說道。

「喔」金毛回答。

「你有什麼感覺嗎？」李毅問道。

「沒有，畢竟你說的也沒錯不是嗎？」金毛回答道。

「嗯」李毅回答。

 這時工讀生把臭臭鍋及白飯送來，兩人撕開衛生筷用餐。

 金毛趁著這轉圜點，把話題轉移到下週工數考試，以及考完試去哪玩的話題。

 李毅一搭一唱應著，他心裡感謝金毛的善體人意，沒有搓破自己冠冕堂皇的說詞。

 只是他還是希望能聽聽金毛真實的想法，就算罵他「笨蛋」、「怎麼不懂得把握」
 、甚至虧自己「么鬼假釋義」也好。

 這樣也許自己心裡會好受些。





夜裡，宿舍。

 李毅在床上輾轉難眠，他想東想西，重重心事在他心頭盤旋不去。

 (郁凱現在應該睡了吧？)

 (下禮拜的家教課要用什麼心態去面對他呢？)

「瞪瞪瞪」電腦傳來msn訊息傳達音效。

 李毅睡不著，乾脆起身打開電腦銀幕，按下視窗，那是金毛傳來的消息。

〔ㄟ，這首歌你聽看看〕

〔http://tw.youtube.com/watch?v=9udowjb8PYk〕

〔嗯..〕李毅打字答道。

 打開連結網頁，那是一位知名女歌手唱的歌，名為〔應該〕。




影片頭開始便是女歌手踏步在荒蕪的沙地，而後一字一句唱著：

【應該是怕了寂寞　才擔心過了明天　你將突然沈默微笑著決定該離開我　離開我】

【應該是想得太多　才懷疑每個今天　我們都變軟弱到時候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說】

【應該愛著你緊緊握你的手】
【應該抱著你從此不讓你走】

【應該是練習背叛　比想像中的簡單  你對我的依賴　竟變成最嚴厲的負擔　怎麼辦】

【應該是急於推翻　以往種種的不安　才藉口為了你  人生重新設定再重來　重來】

【應該愛著你緊緊握你的手】　
【應該抱著你從此不讓你走】

【應該輕輕吻你不讓你說錯】　
【應該靜靜守住給你的承諾】

【應該趁著還年輕好好感動】　
【應該把握每次眼神的交錯】

【應該說】　
【應該做】　
【應該愛過就忍住不放你走】



 女歌手冷冽卻又帶著濃烈情感的聲音詮釋一句句歌詞，句句吶喊般說出李毅心裡的渴望。

 當郁凱微笑離開，走向車站時，自己應該緊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就這樣傷心離開。

 當郁凱問他在一起好不好時，自己應該緊緊抱著他，讓他也瞭解自己的慾望感受。

 太多的懦弱與遲疑，戴著深思熟慮的假象面具，那儘是優柔寡斷，讓一些應該說的話
 沒說，讓一些應該作的事情沒作。

 趁著年輕的時後，自己應該好好感動，該把握每次眼神的交錯。





〔今天吃飯有些事情沒有跟你講，就用這首歌補足吧 ：）〕金毛又傳來訊息說道。

〔謝謝你〕

〔真的〕

 電腦桌前的李毅感動不已，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跟郁凱之間，需要的不是過多的考
 慮，而是多一點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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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targaze28:喔耶～大推大推～給李毅勇氣～快在一起吧>////<
推 fefy:大推 不過李毅真的沒事吧 好擔心有後遺症之類的...
→ OODB:總感覺會殺出另一個人耶!! 期待下一篇 ^^
推 Chichiang:呼～還以為作者要用車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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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energytouch     來自: 219.70.19.90         (02/02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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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ay:咦~作者的暱稱：千少一  九九九（是天宇布袋戲喔~好看）
推 TPEVincent:對啊  還好李毅沒事  期待精彩完美的結局...  :)
推 PopoSue:有看有推!!該不會名片是...
推 vzang:闖紅燈要罰....我才剛收到紅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