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上的我們僵持著，誰也沒說話。
不可否認，我的心情是輕鬆的，但是心臟卻相反的急速狂跳，我不敢說話，也不希望
阿棟說話，因為我害怕下一句話拉開的序幕是離別。
可是一台加了油門的車子，勢必一定會向前啟動。
「文勁，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這再真實不過了，我是認真的。」
阿棟的表情有點扭曲，我似乎把我的壓力都丟到他身上了。
因為他是個好人，所以他一定會痛苦，我只是一個懦夫，因為承受不了這樣的難過，
所以我把擔子拋出去，讓他落在阿棟的身上。
「我…」
他這樣吱吱唔唔了好幾次，顯然阿棟非常不知所措。
我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情呢？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告白已經是很麻煩的事了，更何況他是
一個男孩子。
「阿棟哥，你就當作…我什麼都沒說過吧！」
「我…沒辦法！我…我不希望你難過。」
「有些事情注定要難過，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如果你不希望我難過，而讓自己傷心，
那我也不會快樂。」
「文勁，…」
「算了吧！我們這種人，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了，我的心臟…強的很。」
心臟強的很？明明就難過的快要碎掉，
看來，我已經輸光我所有的籌碼，唯一剩下來的，就是彼此的尷尬。
「就這樣吧…」我努力的想再擠出一絲微笑，「就當作作了一場夢好了！」
「文勁…」我的名子一直掛在他嘴邊，但是除了名子，他什麼也沒有說。
「對不起…我…我想…一個人。」
我低著頭，勉強的擠出最後一句話，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因為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
會崩潰。
我轉身準備離開，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回來，留與不留的理由我都有，只是孰輕孰重，
我已經沒有辦法去思考。
「文勁…等一下…」
我加快我的腳步，我真的很怕阿棟追上來，因為一但我停下腳步，我們就得面對另一段
尷尬。
我怎麼會這麼做？我怎麼會這麼做？我怎麼會這麼做？…
我反覆的想，遺憾的是永遠都沒有答案。
「文…」
阿棟這次沒有叫完我的名子，取而代之的是激動的喘息。
我一回頭，發現阿棟半跪在地上，手掩著臉，感覺很不對勁。
這時候還管什麼尷尬！
「阿棟哥！怎麼了？」
「沒…沒…沒沒事…」他現在好像連說一句話都很吃力。
「我先送你回去。」
我架起他的手，想要扶他起來，但阿棟卻抓住我的衣服。
「你…你你也想…想像浩凱那樣離開我嗎？」
我愣住了，跟一個真正的傻子一樣愣住了。
我的尊嚴已經輸給你了，以後我該怎麼跟你相處？以後我對你好的時候，你會知道，
我不是一個好人，會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
「阿棟哥！別說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一翻兩瞪眼的準備？」
「我…」
「是不是如果我不接受你，我們以後就不會再見面了？」不同先前的難過，這些話他
說的有力。
「不會！不會！我會一直在，我先送你回去。」
真的不會嗎？這答案有誰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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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們什麼都沒有說。
回到阿棟的住處，我把他安置在床上，我…該說些話吧！
「你怎麼會忽然這樣，不舒服嗎？」
「可能是這幾天熬夜趕數據，所以有點累垮了。」
「嗯！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我真的連一個字都講的吃力。
「文勁…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什麼！忘了我今天說的吧。」
阿棟的表情在告訴我『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但是他的反應也說著他其實什麼都說不出
來。
今天，我忽然覺得講話是一件很難的事。
以後的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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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尸走肉，是說現在的我吧！
走在路上，感覺身體沒有什麼重心，走一步就嘆一口氣，就算現在一台車撞到我我應該
也沒反應吧！
說不定我已經被撞了。
「你這樣走路很危險。」
我微微的抬頭一看，靠！是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五月。
當所有的不順心都一直發生的時候，你會有一種想要反抗的想法。
「你來幹嘛？我一點都不想看到妳。」
我承認我還對他揭穿我的身分感到腦怒。
「我只是…」
唰！
她話都沒說完，下雨了。
靠！最好是人真的可以這麼倒楣啦，連老天都要讓我這麼狼狽。
「妳還在這裡幹什麼？」
「我…」
「快走吧！」
我拉著長毛象，往我家方向跑。
「妳真的是雨女耶！每次遇到妳都下雨。」我站在公寓樓下的雨棚，拍拍身上的水滴。
「那只是剛好。」
「上來吧！」
「我…可以嗎？」她的眼神有一點狡黠。
「妳要回去我也不會攔妳。」我轉身準備開門。
想當然爾，她還是進來了，我也沒想到，他會來我的房間，而且已經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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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丟了一條毛巾給她。
「妳常這樣帶女生回家嗎？」她用毛巾撫著她的頭髮。
「你已經知道我對女生沒有興趣就不要開我的玩笑。」
長毛像識趣的閉了嘴，我還是頂著超紊亂的思緒，在書桌前面發著呆。
我以後該怎麼辦？把實驗的工作辭掉嗎？但是又答應阿棟不離開，這…。
「喂！」長毛像狠狠的拍了我一下。
「幹嘛啦！」
「我才要問妳幹嘛咧！我跟你說話都不理我。」
「有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
「要妳管。」
「被喜歡的人甩了？」
「…」
「那個人知道你喜歡他了嗎？」
「…」
「也難怪了，一般人是很難接受這樣的事的，不如…」
「…」
「考慮我一下吧！」
『碰！』
「啊！」
我一個轉身，把她壓到我的床上。
她的話真的說的我怒火中燒，我很可恥嗎？為什麼要這樣取笑我？我難道連喜歡一個人
都要被這樣輕視嗎？憑什麼？憑什麼？
「妳就真這麼喜歡我？好啊，那我就好好的報答妳。」
我真的瘋了，我怎麼會對一個女孩子作這種事，我發了狂似的親吻五月，悔恨、懊惱、
羞愧、自卑…所有的情緒依次湧上來。
我到底在幹嘛？
我停止了動作，慢慢的從五月身上滑落到地板，很難過，但卻完全哭不出來。
「我還是不行嗎？」五月淡淡的說著，「我對你真的一點魅力都沒有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我也不需要回答，因為我想要的人，就只有阿棟。
我依舊低著頭，五月似乎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她應該是要離開。
「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一定要得到你。」五月這樣說著。
或許她今天來，就是來示威的吧！
紀文勁，這就是你賭掉所有後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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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真的只能說，你有種！」典翔聽到我的事，也覺得屌。
「我也不知道我會真的做…一切都是…」
「都是下意識發生的對吧！我懂我懂！」
當人遇到非常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有兩種方法，一個是完全關閉人間蒸發，等大家
都淡忘這件事的時候在慢慢出現，另一種是找個可以相信的人說，舒發自己的情緒，
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再次出發，顯然，我是後者。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這個時候再離開助教的話，說不定他會去自殺。」
「靠！真的假的？」
「廢話！你想一下，她女朋友甩了他，他弟弟離開他，現在連他的好朋友好學弟都說
喜歡他，要是我早燒炭了。」
「…」
「算了！助教人這麼好，過一陣子應該就沒事了吧！」
「…」
「這幾天我幫你先去助教那邊請假，你就休息一下吧！之後，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嗯，謝謝…」
「我只拜託你，下次別這麼衝了，要想一下後果。」
「我知道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記不記得以前國中的時候…」
「什麼東西？年代太久遠的事我不一定想的起來。」
「我們班有一個轉學生，女的。」
「啊！…你說五月柔嗎？記得啊！她名子太屌了。…她怎麼了嗎？」
「沒…沒事，我只是問一下而已。」
「你真的怪怪的耶！」
「可能我真的變了吧。」
「沒有啊！一直都是這麼笨啊。」
「…」我的眼神多了殺氣，但是我對這樣的玩笑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不只是因為熟悉了典翔的笑點，還有因為…。
算了！越想越累。
「走啦！去吃晚餐吧，從你做實驗開始我們就很少一起吃飯了。」
「嗯！好啊…」
被這麼一說，我才驚覺倒，我花了多少時間在阿棟的身上。
對不起！阿棟，對不起！我的朋友。
嗶～嗶～嗶～！
正當我準備出門的時後，一封簡訊傳到了我的手機。
『文勁，你現在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是誰傳的啊？」
「阿棟哥…」
「唉…你打算怎麼做呢？」
「當然是拒絕他，我還沒有見面的勇氣。」
「那就做吧！」
『我現在跟我同學一起，可能沒辦法，不好意思。你身體好點了嗎？』
沒辦法在你身邊，是現在，還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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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這家吧！」
「隨便…」
「牛肉麵好像也不錯。」
「都可以…」
「…，炒飯好像也不賴。」
「我沒意見…」
「靠！你平常意見不是最多的嗎？」我好像有點掃到典翔的興。
「那牛肉麵好了。」就勉強選一個吧！
「偏不要，我要吃簡餐。」
「你…」同情他是我的錯。
喜歡的人拒絕你就是這種心情嗎？一種無法承受的失落，當你很想要很想要一樣東西
卻得不到，那種強烈的『得不到怎麼辦？』的心情澎湃湧升，唯一會跟它交替的，
是胸口的悶。
那種悶，讓你連說一句話都覺得胸口快爆了。
典翔也知道，所以他用多一倍的話來填補我沉默的部分。
「為什麼你先到？」
「你的肉有牛筋耶！」
「加麵加麵，你吃快一點啦！」
我默默的配合著他的戲碼，忽然間我覺得，我還有可以信賴的人，我沒有想像中的孤單。
「啊！」典翔的嘴巴還咬著麵，直視著我的前方，好像看到什麼。
「有什麼東西嗎？」
「我勸你不要回頭。」典翔用嘴巴咬著筷子，兩手包住我的頭不讓我回頭。
「欠扁唷！」我撥開他的手轉過去，還聽到他叫了一聲『SHIT』。
沒錯！我是不應該回頭的。
是阿棟。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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