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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這該死的人令＞
在林松桐與陳達陸在醫務所大戰的同時，一張人令正靜靜地躺在
人事官的辦公桌子上。
收到第一消息的人事官，趕在最快的時間通知到營長。營長與傳
令立即趕回營長室裡，張飛營長更是拿起電話直接撥到上級那邊，卻
怎麼也撥不通。
「營長？」林松桐疑惑地看著營長。
「該死的！難道真的都沒有任何辦法了嗎？」營長搥胸頓足的，
為了趙仲勝的事情，他是費了多少的心思，他心裡也是不願意二連連
長走得如此不光彩，難道真的無計可施了嗎？他重重地搥了一下桌子
。
「打開電視，傳令。」今天是莒光日，莒光園地可能會有比賽的
新聞。
有是有，但只有在一開始的新聞翦影出現，而且只有提到奪冠的
海龍部隊，對於誰拿下了最佳創意獎則是隻字未提。
沒有希望。
林松桐與張飛營長呆呆地將整場莒光園地給看完，直到『虎帳笙
歌』的單元開始，張飛營長才轉頭對林松桐交待起事情。
「你去幫我把人事官給找來。」
不久以後，傳令領著人事官雙雙走進營長室。
「人事官，步二連連長的人令什麼時候生效？」營長蹙著眉頭問
道。
「報告營長，人令下個禮拜一開始生效。」
該死的，怎麼那麼快！總部那邊真的想要趕盡殺絕嗎？「那輪調
假單呢？開好了嗎？」
「報告營長，已經請營參一開好了。由於一樣是輪調到本島部隊
，所以開的是正常假，只是連長可能現在就要開始收拾東西，休假時
帶回去，然後禮拜天晚上直接到下一個部隊報到。」
可惡，張隆昌緊緊握住雙拳，已經完全沒有時間協調了。他只能
眼睜睜看著他的部屬隨上面的人任意操控，更糟糕的是，他明明知道
趙仲勝被調職的原因跟自己的關係最大，如果上面對自己沒有什麼期
待，根本不需要那麼血腥去獵殺一個小小的尉級軍官......
但他卻一點力都使不上！
「營長先去吃中飯吧......」眼見營長愁眉苦臉，林松桐只能鼓
動張飛營長先拋開這些煩惱，「吃完飯再來處理工作的東西。」
「中午要吃什麼？」營長直覺地詢問起林松桐。
「報告營長，我想先繼續把營長室給整理好，然後再看情況跟營
部連的弟兄一起去餐廳用餐吧。」
「那我先去小龔（營輔導長）那邊，有任何軍線或電話記錄你再
到營輔導長室通知我。」語畢，營長便急急地找營輔仔商量對策去了
。
部隊裡的人本來就是來來去去，若不是因為自覺內疚，他也無需
為了一件小小的調職疲於奔走。三年一小調、五年一大調，他自己不
是也輪調過無數個單位嗎？他不知道為什麼，也或許只是單純的不希
望一個優秀的軍官調職，然後在下一個單位待到退伍。
滿腔熱血是他的優點，也往往是他的最大致命傷。
林松桐將營長室給重新打掃整齊，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快要
一點了，營部的餐廳早就收得一乾二淨。累得坐在沙發上休息的他，
發現電視從剛剛莒光園地開始，就從來沒有關掉過，此時的午間新聞
也接近尾聲......
但接下來的新聞報導，卻吸引住他的目光。
『國軍創意軍歌比賽，日前在國軍藝文中心落幕。全國各地參加
比賽的弟兄，各各使出渾身解數，來爭取此次比賽的榮譽。特別的是
，其中來自907旅步5營的連隊，其表演結合了現代與國軍傳統，並奪
得比賽的創意獎項。以下是我們來自台北的報導：』
林松桐張大了嘴巴，整顆頭擠到電視的前面。
畫面是剪輯自軍聞社全程錄影的片段，這沒什麼，這台電視台是
『黨視』，要跟軍方單位借東西不是難事。前三名快速地從畫面上掠
過，緊接著的，他看見自己出現在電視畫面裡，張開嘴巴大聲唱夜襲
的畫面！
「好醜！」林松桐驚叫出聲。
接下來，他看見一段穿插的外景記者在某個像是營區的地方做報
導。『根據了解，此連隊在最近一次新訓技能測驗成績奪得了全國之
冠，在這次的比賽中並一舉奪下了創意獎項，可謂為新一代國軍之典
範。』
畫面切換到一連連長空降大跳舞孃與特務Ｊ的情景，然後外景記
者將昨天二連連長的口述簡單的以記者觀點陳述一遍之後，便是比賽
拉遠的情景，結束了這段小小的報導。
這怎麼可能？
當初沒有攝影、沒有什麼專訪的採訪，怎麼會一個轉身，膨脹成
這樣子震撼人心的電視報導？沒想到借幾個畫面，錄下幾句話，加上
記者生動的口白，居然可以讓一件事情變得完全不如預期的想像....
..難道這就是所謂媒體的魔法？
林松桐整個人在電視前呆若木雞，直到久久回神以後，他連忙飛
奔到營輔導長室找張飛營長緊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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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步二連的連長室裡，趙仲勝面對的是滿坑滿谷文件堆，不曉
得該從哪邊交接起。
唉！新任的連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因為不是正常輪調，所以
應該還要一段時間吧？看來還是先把連上資料給處理好，一樣樣交接
給副連長以後，他再來整理自己的行李好了。只剩一天的時間，有很
多事情的流程他得先讓副連長都了解，所以動作必須要再快一些。
他擔心與營長很好的陳達陸，沒有辦法被新的連長給包容。
他也擔心若是副連長忽然忘記了某些事的流程該怎麼辦？或許可
以請三誠先提點著自己連上的副連長吧！自己快要走了，也應該去一
連跟三誠說聲再見，順便跟他商討一些事，在下一任連長到職前，請
他多關照著自己的連上。
如果不是親手來打理，他是真的放心不下。感覺像是一個案子做
到一半，然後主管對你說：你不用負責了，這個案子我會交給別人的
那種感覺，他最不喜歡這種感覺，太有始無終。
自己的未來在哪裡？他也不清楚。
他嘆著氣放下了一疊文件，實在不知道該從哪邊開始才好。在同
一個時間，他的門外也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他要調走了，所以班長進來也都不需要喊報告了嗎..
....
「小勝勝，是我啦。」戴三誠走進房間，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趙
仲勝，「連長不要坐在地上，被班長或是長官看到怎麼辦。」
「我剛好想過去找你，想說要走了，跟你去打聲招呼——」
「知道你會很忙，所以人家就直接過來了，想說你可能會有需要
幫忙的地方......」戴三誠環顧四周，「看來人家還真的是來對了。
你是怎麼搞的呀，是因為要離開了所以整個人恍神了嗎？把房間弄得
亂七八糟的，真不像你。」
是沒錯，趙仲勝四周雜亂的一切，這是一絲不茍的他，平時最無
法忍受的。
心緒與環境是同等的雜亂。
「你不用太過擔心啦，你就把事情都交待給副連長就好了，」戴
三誠走到他身邊，把他身邊的文件給拿起來，「副連長怎麼可能會不
知道連長事務呢？平常連長休假的時候，他都要幫你代簽公文、代管
部隊的，你只要講一下，副連長一定就馬上會懂的，反正空窗期不會
太長......」
戴三誠看著趙仲勝坐困愁城的表情，心中百感交集。
不久以前，他也曾經是那個犯錯的階下囚，站在營辦公室內等待
處份，所以他可以了解趙仲勝的心情。他們都是旗子，只是一顆顆努
力讓自己搖身變成將帥的小兵小卒，在走到那一步以前，他們都只能
任人擺佈。
「安全士官請示進入連長室。」
「進來。」二連連長回過了神喊道。
「謝謝連長。」安全士官走進連長室，看了戴三誠一眼，「報告
連長，值星官有事請連長到中山室一趟。」
「什麼事？」真奇怪，趙仲勝心裡想著，值星官有事怎麼不自己
來連長室找他報告？
「報告連長，不清楚。」安全士官將頭轉向戴三誠，「如果長官
想要的話，也可以一起過去。」
「我？」戴三誠指著自己。這更奇怪了，二連的事為什麼要他一
連連長過去？
兩位連長跟著安全士官的腳步，來到了二連的中山室裡。見到一
群人圍著木桌，見到連長到來，連忙把他們拉進人群的中央。
「你們......」趙仲勝看著桌上滿滿的火鍋料，還有中間那鍋沸
騰的火鍋，「在連上開小伙，被上面的人發現，是會被處份的。」
「連長就要榮調到其他單位了，被發現就被發現！」陳達陸開口
說道，即使被逼退也要說成是升官，才不會太感傷，「況且營長自己
也常開小伙！」
聽到陳達陸主動爆營長的料，在場的大家都笑了。
「好啦，小勝勝！你就留在這邊跟你的教育班長們一起同歡一下
吧！也難得他們有心，像我們步一連，要他們為我慶祝生日什麼的，
比登天還難呢～」連三誠都開口了，二連連長只好笑笑地坐下。
「大家快點，一人送連長一句話！吃完以後，我們把連長拖去阿
魯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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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傳令林松桐請示進入營輔導長室。」
「進來吧，傳令。」營輔導長聲音喚著林松桐進去，「怎麼了嗎
？上級有打軍線給營長嗎？」
「報告營輔導長，沒有。」林松桐看到營輔仔臉色沉了下來，他
走到營長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話。
「哦，真的嗎？」營長挑起眉毛，「可惜、可惜。如果是放在莒
光園地播的話，情況可能就會有所不同了！」
「什麼東西？」營輔仔小龔不解，轉頭詢問傳令，「傳令，有什
麼話就直接說出來阿！跟營長在旁邊咬耳朵像什麼樣子，把我當成外
人是嗎？」
「龔輔導長，剛剛傳令說的是小趙他們的比賽，已經在ｏ視午間
新聞播出來了，而且新聞重點是放在我們的連隊上。」
「ｏ視，就是播莒光園地的電視臺阿，結果莒光園地沒怎麼報這
件新聞，反而被ｏ視新聞給放大了，這不是很奇怪嗎？」營輔導長眨
著眼，表情讓人猜不透，「依照我們政戰人員的直覺，這件事一定會
有後續。」
「莒光園地都播了，能有什麼後續？總不可能再叫他們比一次吧
！」營長從來都搞不懂，那些政戰學校出身的人到底在想什麼，那些
做心戰的心機通常都大得讓人覺得可怕。
「不可能。喂，傳令，」營輔導長將焦點擺回傳令身上，「有錄
下來嗎？午間新聞。」
「報告營輔導長！沒有。」營長室怎麼可能會有錄放影機。
「那內容大約講些什麼你還記得嗎？有提到我們單位什麼東西？
」營輔導長進一步追問道。
「大約是......」林松桐發現有四隻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什
麼新一代典範阿，然後很創新阿......阿，記者有說，根據他們了解
，這個連隊拿到了最近一次的技測全國最佳成績。」
「老百姓哪會知道什麼叫做技測。」營長咕噥道。
「老張，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面的人有沒有看到這一段新聞
，如果有的話......若依照政戰處理事情的手腕，我想我們會『順水
推舟』。」
「什麼意思？」
營輔導長沒有回答，只是神秘地對張飛營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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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小龔就是愛賣關子，裝神弄鬼嘛！去他ｏ的，每一次
都把我當成笨蛋！」回營長室的路上，張隆昌不停地對著傳令抱怨，
「他聰明，以後我就不把傳令借給他打莒光日週報，叫他自己去找人
處理！」
營長室的電話不停地響著，大老遠就聽見的張飛營長急忙跑去接
。
「您好！是！......好的。是，我知道了......好的，好的，長
官我知道了。我會事先做好準備的。」
掛上電話後，營長看著傳令的臉，半刻說不出話。
「傳令，去通知步二連連長，下星期二協助軍聞社拍攝『柳營NO
.1』與『軍歌教唱』單元，請他們務必把當天訓練全部排開。然後通
知訓練官與下週戰勤官，下周二軍聞社人員全部大門放行，衛兵登記
後第一時間通知指揮官與我。通知伙房，把下禮拜菜單現在就開出來
......還有，各連加強內務與環境清掃，通知政戰官製作歡迎軍聞社
到來的看板，全力支援他們拍攝！」
「報告營長，可是步二連連長下禮拜一就要到新單位報到了啊。
」
「怎麼走？你要怎麼跟軍聞社的人交待？」營長嚴肅地說道，「
你都沒在看莒光園地嗎？你不知道『柳營NO.1』是什麼樣的單元嗎？
那是要給所有國軍看的優良部隊介紹！是要用整整十分鐘播出的特輯
！」
「是，營長！」傳令跌跌撞撞地，往步二連的方向拔腿狂奔。
＜第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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