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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挖洞-上＞
「喂，菜叫！晚上七點在營區外面的老山豬餐廳，記得要來。」
楊家德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傳令室，一把便揪住了林松桐說道，聽
得林松桐一頭霧水。
「報告學長......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跟幾個快退伍的學長做東，請連上的弟兄到外面去吃飯！你
很蠢耶，你是沒有看過學長退伍請吃飯嗎？你是我半個徒弟所以你一
定要來。」楊家德用力敲了一下林松桐的頭。
「可是......這樣出去可以嗎？」
林松桐無法想像那畫面。全營部連的人如果都出去了，那誰站安
官？誰站排定的衛哨？還有，假單要怎麼開呢？
「你很呆。」楊家德用看笨蛋的眼光看著對方，「你以為我們這
營區有多大阿，當然連上有衛哨有工作的不會去，那剩下的就自然有
辦法......不用開假單啦！拜託，營長也會去。」
「是哦......」
「講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去啦！你不去也沒關係，還有很多人
想要去外面混一下！不想去可以幫想去的人站哨。」
「報告學長，我去。」林松桐思考了一會兒，對楊家德說道。
「算你上道。」楊家德嗤了一聲，「你算不錯了啦！跟其他新到
部的比起來，你算是很長眼的了。不然早被我整死......」
楊家德隨即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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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營長，我們連上的楊家德學長要退伍了。」
林松桐坐在一旁幫張飛營長努力擦著軍靴，而營長則是坐在辦公
桌前埋首批閱公文，不時與傳令閒聊。
「我知道阿，就是跟你一起把我架住的那個小混蛋嘛。」營長頭
也不抬地說道，「晚上你學長還要請大家去外面吃台菜哩，遲緩兒，
你不知道嗎？」
「報告營長，剛剛學長有叫我去。不過我在想，這樣子出去不會
怎樣嗎？」
「不會啦！」營長抬起了頭，「又不是說整個營區放空，也只有
兩個小時而已。你們那個遲緩兒連長也會去阿，我還不至於連這種東
西都不通融啦！」
「所以說其實不假外出這種事很平常？」聽得林松桐不可思議，
「憲兵他們不會抓嗎？」
「我們這是小營區，大家都是一家親。」營長平淡地說著，「所
以哩，遲緩兒你也會去吧？我們倆開民車出去，再開民車回來，這樣
可以省掉一些麻煩。」
「是，營長。」
「是阿......抽籤到這邊已經夠倒楣的了，雖然上面的一直重申
屆退弟兄不可以有請客之類的事宜，但那是人家的事，上面的人哪管
得著？從那麼偏遠的地方退伍，是值得慶祝一下的。」
「營長也想退伍了嗎？」
「想阿，不過有個小變態一直希望我繼續當下去，老子我還在考
慮中。」張飛營長瞪了林松桐一眼，「要看那個小變態的表現而定，
老子再決定要不要退！」
「報告營長，請問要怎麼表現？」林松桐笑著問道。
「嘿嘿......」張飛營長滿臉邪惡地笑著，起身走到傳令身邊，
捏了捏他的臉，「自己看著辦！」
「不如營長開口要求吧，傳令能做到的絕對幫營長做到好。」
「你知道的啦！小朋友，營長要求的不多......」張飛營長的眼
神注視著林松桐，溫柔地撫摸他的臉，「就是......衣服洗乾淨一點
、皮鞋擦再亮一點、不要老是把公文給我搞丟、魔獸世界練到現在居
然還沒有50級、上次把我茶杯打翻的帳老子還沒找你算、還有上上次
軍便服的事老子我可還沒原諒你、開車差點給我去撞樹，害我老命差
點不保、識別證給我洗掉我還沒跟你計較、我上次還在垃圾桶看到蛆
......」
「是，營長我知道了......」林松桐倒楣地說道，張飛營長如果
不提，他還真是不知道自己的缺失多到可怕。
「最重要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心，知道嗎？遲緩兒。」張飛營
長安慰著林松桐，語氣中沒有責怪的意思，「營長知道你心地好，拿
出你在遊戲裡樂於助人的精神，那就夠了！其他的慢慢學，人總不可
能呆一輩子。」
營長拍拍林松桐的肩膀，「中午了，要吃什麼？」
「報告營長！營長想吃什麼，我來訂好了！」林松桐自告奮勇，
他有把握可以做好這件事。
「呃......沒關係，我來就好了。」張飛營長像是想到什麼不好
的回憶，連忙拒絕，臉上寫滿驚慌，「沒什麼特別的，那就吃便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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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長官！你知道我什麼時候要退伍嗎？這種事情為什麼不
交給新的參四去做！」
楊家德站在後勤官的辦公桌前，不滿地大聲抱怨道，惹得所有人
都往他們的方向看。而後勤官則是擰著眉毛，直直瞪著楊家德。
「你是退伍了嗎？你是下業務了嗎？你要退伍，我們營上也要移
防阿！移防不用清點任何東西，不用營參四去多辛苦一點了嗎？阿你
是交接好給你徒弟了喔，為什麼我找你徒弟，一問三不知？」
「那是他的問題阿！」楊家德幾乎是用吼的對後勤官說話，「連
上那麼晚才補參四我有什麼辦法！那個徒弟也不是我自己選的，講什
麼都聽不懂，我有什麼辦法！既然知道有高裝檢、有移防，當初為什
麼要把林松桐拉去當傳令！林松桐再怎麼蠢也比現在的徒弟聰明多了
！」
「喂喂喂，你現在是在跟我抱怨嗎？」後勤官十分不高興，「搞
清楚你現在還沒退伍哦，叫你做你就做，把移防該要清點的簿冊都給
我弄出來，你還是參四的一天就給我做一天！少在那邊老兵老兵的，
天天都有人退伍啦！不要想給我擺爛！」
「我擺爛？我擺爛的話上一次的高裝檢會高分通過？」
楊家德簡直氣瘋了，而眼前的後勤官看起來也不遑多讓，把一疊
資料夾狠狠地丟到地上，站起來指著楊家德的臉砍劈起來。
「拿去做！不想做就拿把57步槍抵在你徒弟頭上，叫他一個字一
個字給我拼出來，不然就別想給我退伍！」
楊家德憤怒地瞪著後勤官，最後把所有資料夾通通撿了起來，氣
沖沖地走出了營辦室。
在營部連的參辦室，楊家德的咆哮聲音迴盪在四面牆中，沒有任
何人敢說些什麼，大家都知道楊家德學長是非常兇的，大家都受過他
的『調教』。
「清點我之前教過你了！你在外面便利商店打工也會遇到盤點，
每一次連裝檢都要填一次保15-002表登記哪些要送修、哪些要補料、
哪些要進廠！每樣東西都有它的帳卡！帳卡依照分工不同會有各自的
保管人！卡片上寫的跟實際上有的對得起來叫做帳料相符，不合的話
就叫帳料不符，這樣懂嗎！」
聽得劉宗福頻頻點頭。
「高裝檢！就是把之前的保15-002都挖出來！如果你平常裝檢都有
在做，該修的該補的都有填寫好，卻實掌握進度，那在保15-002表裡
都會有記錄！不會出現怎麼有東西多或少得莫名其妙！然後，你要跟
各裝備保管負責人配合，弄到帳料相符，新品、堪用品、待修品、廢
品的代號與顏色搞清楚！妥善率不能太低也不能高到100%！這很難嗎
！」
看見劉宗福一臉茫然的樣子，楊家德氣到快爆炸。
「你要叫後勤官對參四下達統一作業，然後合力把這份資料完成
！先掌握好要登錄的東西有哪些，你少登一個，那個東西就不能跟著
步五營移防！是屬於五營財產還是營區財產，給我搞清楚！」
咆哮暫時告一段落，楊家德躲到連上的樓梯間抽菸，正好遇見送
文的林松桐路過。
「喂，傳令，過來。」楊家德把煙盒遞到林松桐眼前，林松桐搖
搖頭，「算了，你站在這陪我抽完這根煙就好。」
「是，學長。」
「問你，你有缺皮鞋嗎？」楊家德眺望著遠方的集合場，煙霧隨
著文字四處飄散，「我那邊有一些多的料件，你要的話我可以送你一
雙。」
「報告學長，不缺。」
「喔，」楊家德點點頭，「我那邊還有多的鋼盔與Ｓ腰帶，要嗎
？」
「報告學長，也沒有缺。」他要那麼多鋼盔與Ｓ腰帶幹嘛？
「嗯。」楊家德頓了一下，轉頭看著林松桐，「你很幸運，剛來
連上就被營長拉去當傳令。有些人想當也當不上，只能被拉去當文書
，天天背著被督導的壓力，每天都睡不好，也沒時間睡......」
林松桐點點頭，他知道家德學長指的是什麼。
「還記得以前我剛進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參四是幹嘛的，但態
度比現在的兵恭敬一千倍。學長也不怎麼教，不懂就拼命翻櫃子裡那
本紅皮書，把一切都弄到懂。當兵的趴數就是這樣來的，你能把自己
的業務搞到頂天，長官覺得你值得信任，在連上就有地位，你知道嗎
？不是幫營長擦擦皮鞋或是倒倒茶就可以搞定一切耶。」
「是學長，我知道了。」林松桐尷尬地回答道。
「自己當初那麼主動，被學長凹得要死，結果現在的兵沒想到爛
成這樣，講過一遍的東西居然記不起來，還要我一直講一直講。」楊
家德嘆了一口氣，把菸捻熄在鋪滿泥土的臉盆中，「所以我叫你不要
去管參四的事情，我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倒大楣的，你當好你的傳令
就好。」
「什麼意思呢？學長。」
「我要挖洞給他們跳。」楊家德堅定地說著，眼睛直視著遠方。
＜第四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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