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fong207257:雖然去GOOGLE了整篇文章，但是還是要給大大大推一下 09/30 04:13
＜第六十一章 春天＞
「每次三月一到，烏來這邊便開滿了櫻花。一整片的粉紅色堆滿
山頭，但要說風景最好看的，應該還是台車道沿線。」
張飛營長牽著傳令的手，在漫天的花雨中，散步在山間的鐵道旁
。
「你看。」
營長停下了腳步，一陣清風從他們的面前拂過，吹送起初春的寒
意。無數的櫻花瓣從樹上飄落，紛飛在營長與傳令的四周，最後落在
他們的身上與腳邊，堆出一地的粉紅。
林松桐伸出手，將一枚還未墜地的花瓣輕輕握在掌心。
「喜歡嗎？」營長轉過頭，動手將掉在傳令頭上的花瓣給撥落。
他拍了拍傳令的頭髮，像是照顧小孩子一樣地，滿意地微笑著。
「營長，你還在生氣嗎？」
張隆昌只是搖搖頭，沉默了半刻。
「沒有對你生氣，氣的是自己。」他鬆開了傳令的手，臉色闇淡
。「營長對你覺得很抱歉，沒有選擇去相信你，是營長的不是。而為
了這個去感情用事，更是我的不對。」
在踏出周中將的房間後，張飛營長便低著頭匆匆離開。在不遠處
一直等待著的林松桐，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沉默不
語了好一陣子。
林松桐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道歉。但張隆昌卻停下腳步，直直
地望著他的傳令。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只要投入感情，就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但是
拒絕了這次誠意十足的邀請，除了那通電話的疙瘩以外，或許被引導
出來的想法，才是讓他發狠做下這個決定的導火線。
他害怕。
他並不是那麼想繼續走下去的，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憑依著小傳令
的意思，無怨無悔地在這道懸崖上攀爬？他懷疑自己，所以也任性地
讓怒火吞噬了自己，回絕掉自己一直不敢當面回絕的請求。
他知道後果的，但他一直不願意去看。反正有藉口，就當做自己
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至少到脫口而出的那一秒為止，那是他比較
傾向的意願。若就職與否是平秤的兩端，那傳令就是那顆決定性的砝
碼，拿掉了這個，他就不由自主地靠向退伍之路那端。
但一路上，傳令哭喪著臉同他解釋，又讓他後悔起自己的莽撞。
「大頭說，他不懂我在說些什麼，他可以當做沒聽到，也可以隨
時等我反悔，在期限以前他們都不會放棄。但如果事情真的沒有轉寰
的餘地，他們會找其他的人員頂替，不過......也不會讓我的黨羽好
過。」
「黨羽......他們為什麼要形容得像是賊寇一樣阿！」
「他們指的是親近的人。在部隊裡與在外面工作一樣，總是會有
不同派系與不同種類的人，曾經帶過的部屬與長官總是會調來調去，
最後就是比誰的人緣好，在從軍過程中累積最多的人緣資產。」
「那營長想要回去嗎？」林松桐艱難地開口問道，他已漸漸感覺
到營長的想法與傾向，再這樣子逼下去，自己都會覺得萬分愧疚。
「現在如果跟他們說願意就職，不知道會不會被揍阿？」營長開
玩笑地說著，伸手捏了捏傳令的臉。「既然都已經跟他們講說不要了
，短時間內又忽然反悔，可能連他們都會覺得奇怪。不如再等一陣子
看看吧！不過營長自己也學到教訓了，以後度量要大一點，不要那麼
小家子氣。」
「是我沒跟營長說清楚......」林松桐小小聲地說著。
「以後營長不會再隨便去懷疑你了，這次是我不對，生這種莫名
其妙的氣，讓你希望落空。營長可以答應你一件事，只要你開口，營
長都可以答應你，幫你做到。」
「真的嗎？」林松桐眼睛一亮。
「你可不要開在集合場裸奔這種奇怪的要求阿！」張飛營長忽然
警覺起來。
「嘿嘿！」林松桐笑得很賊，「我才不會浪費那麼好的機會在這
種無聊的事呢！我想保留到該用的時候再用掉，可以嗎？」
「任何不合理的事都不可以喔！」營長再一次的強調。
「知道啦！」看見營長一臉擔心的神情，林松桐笑著牽起張飛營
長的手，蔥綠陰鬱的林道中繼續散步。
「你看看你，手冰成這樣子，身體那麼虛！」營長將牽起他的手
舉了起來，「以後要給老子乖乖吃飯，多多運動，身體才不會那麼差
！」
「唉唷，那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嘛！」林松桐撒嬌道。
「喂，遲緩兒，等一下回去旅館，咱倆先一起泡個溫泉再去吃飯
好了。」
「營長好色......」
「ｏ的哩，泡溫泉又哪裡色了！」
林松桐沒有回答，只是邪惡地看著張飛營長，不停笑。「那我要
拿刷子幫營長刷背嗎？」
「你有心的話當然是最好。」張飛營長喃喃地說著，臉色泛紅。
「這樣子的話我的工作日誌又要多一項了！幫營長刷背，還要負
責滿足營長的心理需求。」林松桐偏著頭假裝思考，卻被營長給搥了
一記。
「說我色，你才是個小色魔！什麼滿足生理需求，老子可沒說過
這種不堪入耳的話。」
「吼！營長，我說的是心理需求，哪是生理需求阿！」林松桐頂
嘴道，「既然營長那麼想要，那我再加一條好了：滿足營長的生理需
求。」
「你還是省省吧！那可能比下基地還要精實，老子只怕你滿足不
了，反而落荒而逃！」張飛營長紅著臉嗤了一聲，語氣裡卻滿滿的自
信。
林松桐換了一個話題，臉上的表情也轉為憂心。
「對了營長，您這樣子拒絕長官的要求，難道不怕上級會有什麼
動作嗎？他們不是一直都為了逼營長就職無所不用其極？」
「哈！」營長搖搖頭，「不管怎麼樣，步五營都還是他們底下的
一個單位，能搞什麼？再怎麼搞，事情弄大了也還是他們倒楣，他們
不會笨到在自己的腳底放火，頂多就是精實一點吧！不過個人行為就
不一定了。」
「什麼意思？」林松桐收起笑容。
「這事也不是沒發生過，當然老子這個比起來只是小事。以前也
發生過派系鬥爭，牽涉的範圍太廣，把其中一派的貪賄醜聞給扯了出
來，在爆發之前夕，同派系的上層為了自保，所以斷尾求生，把引線
給切掉了。」
張飛營長若無其事地說著，林松桐卻聽得不住顫抖。
「我說營長，你還是現在打電話給長官，跟他們說你決定要去吧
！」林松桐只覺得害怕，他只是當個兵，沒有想過原來在官階與官階
之間的夾縫，會有那麼多血腥的污漬，已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現在不是時候啦！」張飛營長嘆了一口氣，「他們丟給你，你
不要，等到你自己想要去求他們，他們一定會跟你談很多條件，讓你
交易後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要等到非不得已，或是有籌碼的時候再說
。」
林松桐點點頭，雖然他完全不懂這個理論，也不懂營長所謂的籌
碼是什麼。
「風景那麼漂亮，別老是談些沒營養的事！」營長睨了一下對方
，「就一路這樣走到車站吧！然後回去別忘記自己說的阿，滿足營長
的需求，哈哈哈！既然你自己都開口啦，那老子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
好意了。」
「果然還是很色......」林松桐暗自低語道，卻被營長聽見了，
頭上給敲了一記。
「他ｏ的，最好你就不色！老子看你也挺享受的吧，還裝淑女哩
！」
林松桐笑著從背後抱住了張飛營長，並把手插入了營長外套的口
袋中。在春天紛飛的花雨中，在四下無人的山林小徑裡，笑鬧著走完
這段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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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等一下！」
正當他們走到老街上，準備往停車場前進的時候，路邊一位看似
衰老的算命仙卻急忙地叫住他們。張飛營長與林松桐不約而同地回頭
，在林松桐反應之前營長便率先開口發難。
「老先生，我們不算命。」
「不，我不是要跟你們算命的！」算命仙拉住了張飛營長的手腕
，一種特殊的電流傳進了他的體內，營長皺起了眉頭，將手給抽回去
。
「這位先生，你應該是從事軍職吧？」那位老人聲音巍顫顫地說
道，「我不是要找你算命的。命是註定的，運改變於人的一念之間..
....今天見著了你們倆，自是有緣，敝人只是想以一句話相贈。」
「你為什麼會說我是從事軍職？」
張隆昌向來不信算命這一套。從軍二十多年來，有多少的同僚為
了能夠順利晉升，不啻是求神問卜，甚至連各種迷信的偏方都用上了
。他不在乎什麼名利，對於升職發財也一向都蠻淡泊，自然也就沒什
麼迷信的必要。
但為什麼眼前的這個老頭，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職業軍人？張飛
營長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明明就與一般人沒什麼兩樣。
「這個嘛！天機是不可洩露的，但準不準，您自己心裡應該是最
有數的。」算命仙笑了笑，隨後正起臉色。「看你方頭大耳、濃眉虯
髯，這就是古時蜀漢張飛的面相！你一如張飛擁有渾身浩然的正氣，
做事不拘小節但挺有戰功，但......」
說到這邊的時候，算命仙不禁別過頭，嘆了一口大氣。
「會遇到人生中的劫數，然後將會有生死關口需要克服是嗎？」
張飛營長順著把話接下去，臉上則是掛著笑容。
「也不盡然是這樣子，或許應該說會面對到人生的分岔路會比較
合適，一邊是懸崖，而另一端則是長路......」老人低頭沉思著，卻
又一臉驚詫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自己會有災厄？」
「老子我不但知道自己有災厄，還知道要去災厄得花上不少錢！
」
「不、不、不！」算命仙連忙搖手，似乎沒有聽出營長話裡濃濃
的諷刺，「這個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究竟是山窮水盡抑或是柳暗
花明，完完全全是憑自己的決定，跟錢財是沒有關係的！」
這個回答，倒是讓以為對方要敲竹槓的營長有些意外。
「我問你，三國演義的故事你熟嗎？」算命仙盯著張隆昌的臉瞧
，眼神銳利到讓他退了一步。「你知不知道張飛大將軍到最後是怎麼
死的？」
張飛營長搖了搖頭，一臉錯愕。算命仙把視線移到林松桐的臉上
，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傳令連忙猛搖頭。
「看你的臉色陰晦，烏雲罩頂，希望只是敝人多慮了，但若是不
幸如我預測的雷同......」那老人停了幾秒鐘，「只怕你與張飛將軍
會有一樣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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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泉旅館的池子裡，張飛營長與傳令相對而坐，卻持續地沉默
著。從老街離開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與彼此講過任何一句話，連回
到旅館裡要一起泡湯，都是默默地脫掉衣服，然後無聲無息地坐到池
子裡。
「營長。」林松桐開口劃破了沉默，也將營長呆滯的眼神給重新
移回到他的臉上，「營長知道古時候的張飛是怎麼死的嗎？」
「老子哪會知道這種東西阿！」張隆昌的口氣顯得不耐煩，「你
他ｏ的還真的相信那個怪老頭說的話！別人隨便掰著幾句你就被他牽
著走。」
「但是他真的很準阿，不然他怎麼會猜中營長的工作是職業軍人
？」
「這這這搞不好他曾經在哪邊看到老子穿軍服出沒也說不定！你
這遲緩兒不要在那邊沒事找事做，是嫌自己日子過得太無趣，所以連
這種沒憑沒據的話都要拿來研究是不是！」
張隆昌大手一揮，激起了一片水花，一副拒絕再談的氣勢。
別過頭，其實沒有說出口的，是他更加不安定的情緒。對傳令所
說的解釋太牽強，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但他又沒辦法去解釋算命仙
的洞機，沒辦法參透卻又得說服自己只是巧合，那種感覺其實才是最
難受的，偏偏他心底已相信了一大半。
臨走前，算命仙所說的那句話，還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裡。
而他最不願意的，就是把算命仙的話與升上校這檔子事給搭在一
起。
明知道為了升上校這東西，他已經不曉得頭髮白了幾根，各方面
的壓力撕扯著他，好不容易把傳令這小傢伙給牢牢逮在手中，卻又因
為這件事給弄得搖搖欲墜，當他好不容易可以偷個閒放鬆自己，與自
己喜歡的人散個步，卻又殺出個程咬金，告訴他『你會有不好的下場
』。這算什麼？老天那麼喜歡跟他開玩笑嗎？
但明知道傳令是關心著自己的，這他也明白......看著傳令委屈
的神情，他的態度也不自覺軟化下來。
「傳令，我跟你說。」他稍稍的挪動身體，讓傳令完完全全地面
對他。「營長並不相信算命，也不在意自己將來會有什麼際遇。也或
許哪一天中共打過來，營長就從此在前線命喪黃泉也說不準。但營長
要你知道的是，這些都是不可以被掌握的，人只能把握眼前的那一秒
鐘，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務，不愧於心的過著每一天，這才是人生！老
子還蠻認同那算命仙講的最後一句話：選擇才會決定命運，營長自己
也覺得沒有什麼是被註定的，選擇跟未來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既然如
此，談那些劫數災難的，豈不是太武斷？」
營長溫和地說道，林松桐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當兵也是如此。你不知道兩岸戰火何時會開打，那身為台灣的
國軍，我們可以做的就是依照上級命令，將部隊訓練精良備戰。若那
一天真的到來，而我們又不幸戰敗了，至少在捐軀的那一刻，我們無
愧於心不是嗎？如果我們只是想著可能會戰敗，等到那一刻到來會不
會又後悔自己太悲觀、太宿命？」
「傳令，如果你懂的話，你應該知道營長的意思。」
張飛營長在水中輕輕地握起了林松桐的手。
「營長只想跟你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至少現在營長覺得很
好。不要去想未來如何，如果每一天我們都這樣子把握住，那麼未來
就會是美好的。」張隆昌忽然又換了一個表情，色呼呼地盯著傳令的
眼睛。「不知道誰說要滿足營長的需求！說得那麼好聽，到現在連根
毛都沒有看到！」
「營長什麼需求想要被滿足呢？」林松桐天真地反問對方。
「這個嘛......」張隆昌一個起身，便將林松桐的身體給壓倒在
池邊。「首先呢，老子要你不要再叫我營長了，在外面要改叫張大哥
！懂不懂！」
＜第六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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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繼續看到61章、持續推文給予意見的同學們
大家對文章的意見我會謹記在心
後續若再次修改將會更慎重
這一章校對得很辛苦，看得出來我當初寫這一章時，應該寫很快
錯字別字一堆～
其實我說過關完禁閉後到最後一個事件前
這24章我會修蠻大的
這些都在計畫當中
首先就是要把傳令與學長的互動情節給刪減一大部份
然後讓張隆昌的心境刻劃得更清楚
因為小說的前半段偏重軍旅，感情線動得不快
後半段偏重感情，但是營長的思緒複雜得讓我覺得不是很好描述
當初沒有填滿的，現在我會在加深一點
最後再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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