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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重返政權＞
四點過後，開票所外聚集越來越多的人，前來觀看這裡的開票結
果。這次的總統大選只有兩組候選人，雖然本地的票數不會有什麼懸
念，但大家還是十分關心，甚至還有些鄉鄰搬了板凳來坐著看開票過
程、乘涼以及閒話家常。
營長也帶著傳令與陳達陸，在開票的前一刻抵達了現場。
「營長那麼關心開票結果？」傳令疑惑地問道，而張飛營長聚精
會神地盯著選務人員佈置與開箱，目不轉睛。
「噓！不要講話，要開始了。」
牆上貼了兩張不同候選人的計票單，分別站了兩個人拿麥克筆準
備著。在投票箱前則是站了一位中年女性，等待開票事務就緒，便要
把一張張選票拿起來唱票。一旁則是坐著三位準備整理並傳遞選票的
人員，從那位中年阿姨的手中接過來後，將選票分類，並統計數量，
查看是否有錯誤的地方。
「ｏ號ｘｘｘ一票！」
「ｏ號ｘｘｘ一票！」
唱票開始。現場除了選務人員的聲音，其餘人士皆停止聊天，專
心地看著唱票過程。隨著唱出的票數越來越多，在這裡開出的來的票
數有一面倒的情況，偶而會有一張不同立場的選票唱出，當下便引起
現場議論紛紛。
「誰投的阿？」所有人面面相覷。
「阿哩咧，我蓋不對了！這次一號跟二號的方向怎麼顛倒印啦！
」
現場哄堂大笑。
開票的過程十分順利，由於得票情勢符合現場所有人的期待，故
雖偶有烏龍蓋錯章的情況發生，但現場氣氛還是十分輕鬆，沒花多久
的時間便把所有票數給統計完成。選務人員忙著收拾事後的處理，現
場的民眾也不急著離開，搬出一台老舊的電視到廟前的空地上，大家
圍成一團，邊看開票轉播邊聊天，頗有另類的休閒情趣。
「這次ｘｘｘ應該會贏喔，我看是應該會贏啦！」
「無一定哦，你知道南部很多ｏｏｏ的支持者，他們人數嘛很多
，應該還是不一定。」
「也是很拼！」
當他們期望的ｘｘｘ票數突破了一百萬大關，現場的阿伯阿嬸們
響起一陣叫好，掌聲此起彼落。目前這位候選人以60％的比例票數穩
定增加中，像是給在場民眾吃了一顆定心丸，但營長卻站在稍遠的地
方，只是呆呆地看著電視不斷跳動的數字，面無表情，聽不見林松桐
與陳達陸的叫喚聲音。
「昌老大，你怎麼了？」陳達陸用力地拍了一下營長，對方像是
嚇到一樣轉頭失措地看著他。
「沒事！」張飛營長笑著搖頭，伸出手看了一下時間。「哎，時
間不早了，我們也該準備回家了。走吧！」
與在場的鄉鄰故友一一道別，他們一行三人坐上了營長的悍馬車
，動身回家休息。一路上，營長像是在思考些什麼一樣，面色凝重不
發一語，而陳達陸與傳令也發現了有異樣的營長，十分懂事地不去開
口打擾他。
打開門放好東西，三個人臉色看起來都有些疲憊。在這一刻，一
通電話不預警地到來，同時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喂？......好，請稍等一下。」陳達陸摀住話筒，眼神望向營
長的方向。「昌老大，你的電話。」
「喂您好，我是張隆昌。」一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張隆昌對著陳
達陸等兩人低聲說著：「你們兩個先去樓上洗澡。」隨即又對著話筒
開始說話起來，態度異常恭敬。
「是，是的......是，好請等一下。」他用肩膀夾住話筒，隨手
拿起搖控器將電視打開，同時揮手使眼色催促傳令與小陸快點上樓洗
澡，並接著對話筒繼續說話。「是是是，我有看到了，ｘｘｘ目前是
兩百三十多萬票，票數贏對手還蠻多的......是，勝選應該非常有機
會......是我了解，是的......噢！那我先恭喜長官了，恭喜恭喜！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
張飛臉色忽然變了，口氣也變得沉重。
「是的，十分抱歉，這件事都是我的不對，目前正奉旅長的建議
休假中。......是的是的，什麼？不好意思讓長官親自走一趟，太麻
煩您了！如果需要的話我親自——不好意思，真的......長官已經決
定好了？那......但是這樣子的話真的是......親自了解情況？當然
我了解，但是......噢我當然是誠心恭喜長官......擇期不如撞日！
？」
「不太好吧，報告長官，我覺得......」張隆昌頓了一下，對方
已經直接把電話掛斷，他有些恍惚地緩緩掛上話筒。
而陳達陸也從樓上走了下來。「是誰打來的阿，昌老大？」
「你怎麼還不去洗澡，幹嘛偷聽老子講電話！」張隆昌皺起了眉
頭。
「我洗好了阿！營長你都沒發現自己電話講很久嗎？」陳達陸回
道。「而且我又不是故意聽的，你講電話講得很大聲耶！太投入了吧
。」
他自己沒有發現，但似乎事實真是如此。這通電話對他來說像是
一種收心丸一樣，才沒幾分鐘的光景，就把他愉悅放鬆的情緒給收得
一乾二淨。
「怎麼了，你們在吵架嗎？」
傳令出現在樓梯間，一臉困惑地看著眼前兩人。
「沒有啦！」陳達陸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拾起了遙控器，隨意地
轉弄電視頻道，看起來就像是在生悶氣的樣子。
而營長則是收拾起強烈不安的情緒，搓著雙手，表情有些侷促。
「對了！你們晚上要吃什麼阿？張大哥幫你們準備好不好？我們來烤
肉怎麼樣？」
「喔，好阿！」林松桐興奮地回應，看到營長有些僵硬的笑容，
一旁陳達陸的回應也不怎麼熱情，再怎麼樣都感覺得出，剛剛勢必發
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們發生什麼事情啦？」
「那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食材！走吧走吧，喂，遲緩兒，加件外套
！天色暗了外頭會冷的。」營長故作鎮定地拍了拍林松桐的背，接著
又去把陳達陸從沙發上拉起來。「教育班長，不要看電視啦！現在都
是在報開票沒啥好看地！快點去拿外套，去挑你們要烤肉的東西，張
大哥付帳！」
陳達陸不情願地起了身，表情仍然有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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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從超市回來，並且開始準備烤肉，這時開票已經大致底定，
在台東的勝選候選人總部也開始大肆慶祝與謝票，附近部份住戶也在
家門前燃放起鞭炮。但這些對張隆昌來說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他
一到家便開始忙進忙出，一會兒搬椅子，一會兒又是搬烤肉爐到厝前
空地，滿頭大汗！對客廳的電視聲完全充耳不聞。
「喂，陳達陸你這懶鬼，你怎麼還坐在這邊看電視阿，去幫昌大
哥的忙阿！」
林松桐走到客廳的沙發前，推了陳達陸一把。
「我有事情跟你說，你跟我來一下。」
陳達陸嚴肅地說道，便逕自往樓上走去。不明就裡的傳令，雖然
有些困惑與生氣，但還是跟著陳達陸的腳步上樓，想看看他到底在搞
什麼把戲。
幾分鐘後，兩個人一起走下樓，臉色都不太好看。
「你們兩個小毛頭，想累死營長俺嗎？」營長朝著他們叫道。「
啥生火、搬烤肉爐、洗菜的都是俺在弄！你們全都給俺在旁邊龜龜毛
毛的！」
「我來幫你。」林松桐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眼眶有些溼。
烤肉的過程中，只有營長不停地說話試圖炒熱氣氛，而傳令與達
陸兩個人則是寡言的。林松桐低著頭，不斷地烤著買回來的食材，輪
流擺進三個人的碗裡。陳達陸則是無聊地撥弄著底下的木炭，不發一
語。
烤肉途中，營長停下了動作，拭去了額頭的汗水，愉快地抬頭說
道。「你們看，今天的天氣還真不錯！這個禮拜一直下雨，現在總算
是有些放晴了。」
「是阿......」林松桐勉強打起精神，故作積極地回應。
「遲緩兒，你看。」營長伸出手，指著頭上的一大片夜空。「台
東真是個美麗的土地。你看，滿天的星斗哪！連月亮都那麼圓，不知
道今天是不是農曆十五。你說我們現在像不像是在過中秋節阿？」
「嗯，像在過中秋節。」林松桐撐起笑容，並偷偷吸了吸鼻子。
「中秋，月圓人團圓。能夠像現在這個樣子，營長身邊有你們兩
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張隆昌感嘆。「多希望這種日子可以持續到永遠。」
「我去上個廁所。」傳令抿著嘴唇，快步暫時離開現場。
烤肉結束之後，他們放任火爐繼續冒著白煙，搬了椅子坐到路邊
乘涼。今晚的氣氛格外熱鬧，炮竹聲不時在附近響起，或遠或近，有
種讓人回到春節過年的錯覺。林松桐獨自站在前方，點起了煙呼呼地
抽著，腦海中飛過許多事。
「教你別抽煙了你還一直抽！」他的肩膀冷不防地被槌了一下，
回頭看見營長咧著嘴笑著。「煙少抽一點啦！對身體不好。」
「營長——」到口的話又收進了心底，現在似乎還不是時機。
而張大哥也沒有發現，兀自欣賞星空。
「真好！這已經離我想像的生活不遠了。」營長輕輕摟住林松桐
的腰，依然陶醉地遙望滿天星斗。「就算繼續在部隊工作也沒關係，
至少兩個人可以生活在一起，如果陳達陸也在就更熱鬧些。休假閑暇
便可以像今天一樣，到處走走，聞聞農田與山林的氣息，抬頭便是星
空明月，身旁便是自己的愛人。」
營長將林松桐轉向自己，並捏了捏他的鼻子。
「遲緩兒，不要忘記你答應營長的話哦！營長可是完全的相信你
了，已經準備好了，要跟你一起生活的。」
「怎麼會忘記呢......」林松桐笑著，眼淚卻不自覺滑落臉上。
「報告營長，傳令也已經準備好了，要跟營長永遠生活在一起。」
「你哭個屁，跟營長生活有那麼痛苦嗎？居然哭成這樣！」
「報告營長......我是很高興，所以......」林松桐急忙用手揩
去臉上的淚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哽咽起來，再這樣下去，恐怕一發
不可收拾。
他努力地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的情緒更平靜一點。
「你唷！愛哭鬼。」營長笑得很燦爛，又牽起了他的手。「你的
手好小，而且握起來就知道你一定沒做過家事。」
「營長的手好粗糙。」
「哈哈！」張隆昌大笑兩聲，「如果你有機會進工兵營或砲兵營
，過不了一年，你的手也會變成營長這個樣子！」
「不過還是不要好了。我會擔心你吃不了苦，進去只是受折磨。
」
營長悠悠地說道，隨即閉上雙眼，任涼風吹拂著臉龐。
＜第七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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