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enchialin (乘加零)
看板gay
標題[小說] 親愛的弟弟(29)
時間Tue Aug 25 09:11:27 2009
隔天我下班回家，門前掏鑰匙的時候，發出一些叮叮噹噹的聲響
，門竟然就自動開了。我心想，這比阿里巴巴的芝麻大門還要厲害，
抬頭一看，媽面色不善。門是她開的。
「要出門啊？」我笑著問。
「沒有。」媽看見是我，轉身又進屋裡去了。
我一頭霧水。進了門，一邊脫鞋子放包包一邊抱怨，地球繼續暖
化下去，人類就真的沒辦法活了，今天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喔……
然後我在客廳看到小茹。她穿一件鵝黃色為底的連身長裙，很適
合她，乍看之下氣質翻了好幾倍；細看氣質馬上破功的原因是，她坐
著的姿勢太過拘謹，整個人顯得很不自然。
「淑芬姊好。」她點頭，沒有笑。
「等阿志嗎？他應該快回來了。要不要喝水？」
小茹沒有拒絕，於是我拿紙杯倒了一杯礦泉水給她。她的身體異
常緊繃，接水時手顫抖得厲害，差點潑濕自己的裙子。
我頭上長角了是不是？小茹是看見我才變這麼奇怪的嗎？
媽從廚房裡切了一盤梨子出來，遞給我和小茹各一根牙籤，給自
己留一根，另外放兩根在盤子邊。兩根？阿志馬上會回來我知道，那
麼還有一根，要給誰？
正想開口發問，視線所及便跳出一頭醒目的亮紅色。
是紅頭髮。她風格不變，還是酷酷帥帥的，一邊把沾濕的雙手往
身上抹，一邊咕噥：「也不換大一點的房子，廁所小不拉幾的……」
看到我，瞇起眼睛，「妳怎麼在這裡？」
「這是我家。」我回答。
「對喔……不好意思，我很笨。」她尷尬笑了笑。
氣溫突然驟降，現在的我不但不熱，甚至感覺有些冷了。
媽把第五根牙籤遞給紅頭髮，紅頭髮稱謝接過，老實不客氣地連
插好幾個梨子，嚼得喀喀作響。
她推小茹，「怎麼不吃？很甜很脆耶！」
「我不想吃。」小茹囁嚅著。
不想吃的不只小茹，還有我和媽。媽從頭到尾沒正眼瞧過小茹一
眼，恐怕是打定主意不認這「第二個女兒」了。
吃得滿足了，紅頭髮拉小茹起身告辭。
小茹緊抿嘴唇，不肯吐出半個字。
紅頭髮則大喇喇地說：「阿姨，那我就把小茹帶走囉！不要太難
過啦，妳兒子感覺非常精明，以後一定很會賺錢，到時候帶愛人到國
外結婚，兩個同性還是可以成家的啦！」
媽只冷冷回應：「慢走，不送了。」
兩人離開後，媽一直堅持挺住的腰背肩瞬間癱軟，整個人向後深
深跌進沙發裡，無助吶喊：「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造了什
麼孽啊？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我覺得讓媽一個人靜一下比較好，先去浴室洗把臉，然後進房間
將上班套裝換下。小茹在這時候打電話來。
她喊完「淑芬姊」就不說話了，聲音充滿抱歉。
我忍不住指責她：「就算阿志害妳們吵架，妳也不能這樣搞他啊
！妳不知道這樣會把他害死嗎？」
「我沒有要害阿志，真的！我跟阿志談過了，戲還是可以演，頂
多每天向我GF報備，讓她不要吃醋就是了。我真的不知道我GF會跑去
你們那裡，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該說的不該說的已經全部都說了，
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妳能再講點有用的嗎？」我苦笑，「要不要說說
妳和妳GF怎麼認識的？感覺她比我還笨。要找比我笨的人不容易耶！
妳條件不錯，怎麼那麼會挑啊？」
「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她對我很好。」小茹沈吟了一會兒，「
我一直怕出櫃，怕被身邊的人瞧不起，她很有耐心地把每個知道我不
愛男生的人都找過去，拿火柴汽油桶威脅他們別亂說話，否則大家走
著瞧。跟她在一起特有安全感，我想，我這輩子是離不開她了吧！」
我雖然問了，但其實並不在乎有沒有聽到答案。沒想到不小心聽
了，聽完了，聽到的還亂七八糟，一時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
小茹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外頭傳來媽一聲撕心裂肺的「你給我跪
下」，我立刻知道阿志回來了。
道完再見，火速趕到客廳，只見阿志乖乖跪著，眼神向我求助，
而媽氣得再說不出話來，全身都在發抖。
「小茹GF來找媽，什麼都跟媽說了。」我解釋。
「媽……對不起。」阿志低下頭，頓時變成洩了氣的皮球。
「你……你很好啊！反正媽老了，不中用了嘛！隨便唬弄一下就
能矇混過去了嘛！找個有女朋友的女朋友給我，你怎麼那麼聰明啊！
是我教的是不是？我什麼時候教你這個了？你說話啊！」
「媽，對不起。」阿志的頭更低了。
我過去抱媽的手臂，想叫媽先冷靜冷靜，免得氣壞身子了。媽才
不理我，狠狠把我甩開。雙眼緊緊鎖住的，只有眼前跪著、畏縮著的
阿志，怒火逼得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你愛男人，是不是？」媽尖銳地問。
阿志臉色鐵青，沒有回答。
「有什麼不敢講的？你愛男人嘛！說話啊！」
「是又怎樣？」阿志說得很小聲，但我和媽都聽得很清楚。
媽不可思議地身體放鬆下來了，轉身進房間，良久，拖出一個旅
行用的大皮箱，放到阿志面前，說：「裡面都是你的東西，你走吧，
去追求你要的吧，不要回來了。」
阿志滿臉驚恐，「媽……」
「不要叫我媽！我只有淑芬一個女兒，沒有生過兒子！」媽恨恨
地說，「走啊！我不要看見你跟別的男人胡搞，眼不見為淨，你就走
！以後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
阿志閉上眼，深呼吸，睜開眼，站起來，對媽深深一鞠躬。
然後轉身衝出門去！錢包、手機、皮箱，阿志什麼都沒帶走。
媽跌坐在地上，眼淚大把大把地掉。
我心亂如麻，第一個擔心阿志身上什麼都沒有，在外面怎麼活得
下去？明知腳程沒有阿志快，還是提起皮箱想追上去。
一提，發現輕得不像話。
皮箱裡頭空空如也，哪有什麼阿志的東西？
原來媽不是真的想把阿志趕走。
但是阿志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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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publice:好看好看~下一章啥時出來呢??加油! 08/25 09:48
推 b822187:未看先推 08/25 09:54
推 bearchenwei:是要讓人大哭了嗎>< 08/25 10:23
推 deepmagic:ㄒ_ㄒ...我需要面紙....還有下一篇....>"< 08/25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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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ricgarfield:阿志葛格好可憐~來住我家啦(淚 08/25 14:35
推 somsoc:什麼都沒帶就衝出門的 下一幕通常好像都會去三溫暖....XD 08/25 15:17
推 Bickmiya:嗚嗚嗚 阿志..QQ 08/25 15:26
推 narkey:推 ! Q口Q 08/26 0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