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突然有的難得的悠閒。
我窩在我的世界裡面。
很多人對於我的休息方式都感到納悶，過去甚至有男人為此跟我抗爭，
覺得工作忙碌的我，休息就應該乖乖待在家裡，很安靜的一個人，
或者是跟他兩個人。
對我來說，休息，不一定就是要躺在床上睡覺、或者賴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的休息方式，不管在哪兒─我是喜歡窩在我的朋友群裡，聽大家瞎聊，
各自抽著喜歡的煙，無聊翻看雜誌；當然偶而也會是穿梭舞池、藉由
酒精藥物音樂，但那叫做放鬆，不是休息。
雨天，突然有的難得的悠閒。
我窩在我的世界裡面。
『工作還好嗎？』哥哥Casper問我，我把頭靠在他厚厚的肩膀上。
「好忙，每天開會開會開會開會寫劇本寫劇本寫劇本認識人認識人認識人。」
我的工作是Casper介紹的，是他把我送來工作的，所以他很關心我是否有用心。
『那感情呢？』
天蠍座的Casper最近喜歡上一個跟我一樣雙魚座的對象，所以他對我
這個雙魚座女人對感情的態度，一直很希望探究個明白。
「還不就是那樣？」
『那樣是哪樣？』
我眨了眨我的大眼睛，沒回答他，他笑了笑，摸摸我的頭。
我看著哥哥Casper，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
疼愛我的哥哥有很多個，但最後被我認定比親人還親的，
只有Casper、A.J、Jones。這三個人扮演的角色不一樣，但是他們
在我過去那段墮落的時期，都各自做過一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
※ ※ ※ ※ ※
Jones，跟我長的很像很像。
但他是阿美族王子，而我是有八分之一荷蘭混血的小公主。
他是那種長得很俊美的男人，他有深邃迷人的電眼，扭腰擺臀的時候，
不輸我這女人。
我對他的感情是很深的，因為他是個很剛好的人。
他了解我的拗脾氣，知道我的家世背景，明白我的獨立堅強，所以他對
我的關心永遠都很剛好。那時候「玩」的正凶，道德淪喪、放棄自己、
無所謂世界何時滅亡，他卻一步也沒有離開過我，看著我瘋陪著我墮落，
用他的方式保護著我，我怎樣都忘不掉那個我們用大量藥物酒精麻痺自己，
然後身體癱軟在床上，心跳卻快到要爆出來的晚上。
他虛弱地問我，『還玩嗎？』
「玩！反正都要死了…」我執拗玩世不恭的態度。
『好，我陪妳，要死一起死。』
然後我看著他全身發抖、眼框發黑、嘴唇泛白，感覺就要死了，
我真的嚇到了，抱著他哭，不要他跟我一起死，那一刻我才知道，
他很愛我，他真把我當親妹妹看，我不能再這樣糟蹋自己，如果我真
把自己玩死了，他一定會很難過；我很愛他這個哥哥，我不想要他難過。
A.J，偉大的占星師。
過去我並不認同神秘學的，對於A.J這樣的身分，我第一次跟他碰面
的時候，我還只把他當作是江湖術士，他手中握著我的星盤，我臉上
仍舊是不可一世，不鬆開我的心防，直到他說出了很多我不為外人道
的性格以及事件，我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是真的會看透我的，
奇怪的是，我對他反而提防愈少，坦白愈多。
大夥一塊去玩時，A.J總是習慣在擁擠的舞池裡緊緊牽著我的手。
碰到任何一個熟識或不很熟的朋友，逢人就說─『這是我漂亮的妹妹。』
我是後來的很久之後才知道，其實A.J對人是非常疏遠而保持距離的，
即便是他的親人，他都不會像對我這樣，這麼樣地疼愛有加，用心愛護著。
在party裡，對於那些來搭訕的或我要接近的，不論長相層次，他都會
先跟對方寒喧哈拉，要對方對他這個寶貝妹妹放尊重點，他的男子氣
慨讓我挺感動的。A.J其實並不喜歡我過度地濫用藥物放鬆自己，
但是他知道我是固執不聽勸，所以他聰明地用占星來告知我再這樣玩下
去，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太鐵齒，結果所有事情都被他一一說中，
讓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預言，但哥總是說，他只是幫我做氣象預報罷了，
要不要帶傘、該穿多少衣服，還是得看我自己。
說到Casper，我忍不住提起了我的嘴角，笑。
Casper跟我，互相觀察對方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有幾百個世紀那麼久，
從我開始工作、到我放棄自己墮落，再到他送我來工作，幫我找到我自
己的定位，我覺得這中間最少有七百年之久。
我壞到極點的時候，開party、留連pub、糟蹋別人的感情。
喜歡我就來，但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就bye-bye，接吻只是好玩、
fuck只是fuck，Casper總是在一旁看著；一直到有一次我跟一
個男模在大家的派對裡面，公然調情，我無所謂別人眼光，隔天…
我跟幾個朋友準備要趕赴當晚的瘋狂party，出發前，我收到一個
陌生人傳來的短訊，裡面有句話說：
《反正妳這麼不愛惜妳自己，那我要向上帝禱告，讓妳早早去見祂。》
當時傳這個短訊給我的號碼，是我未見過的，身邊的每個朋友都氣急敗壞，
是誰這麼地可惡傳這樣的訊息給我？我笑，反正這又不是我認識的人傳來
的，我無所謂，每個朋友都咒罵著那個傳短訊的陌生人，只有我依舊冷笑
沒多說什麼；反正是不認識的人傳來的，不是我朋友，我管他怎麼想的！
看似不在乎的人，真的就不在乎嗎？
那陣子每天，身旁的朋友們都會提及那個短訊，但是我就是笑，無所謂，
我也沒為此刻意改變過我的行為舉止，這就是我，那時候的我就這樣想的。
NOKIA手機有個好處，可以把訊息收到永久信箱去。
沒有人知道，那個短訊，我把它收到永久信箱去；
當然絕對不會有人知道，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把那個短訊讀過
好幾遍才入眠。那裡面的每個字，我都深深記得，那個陌生人的號碼，
我牢記在腦海裡，默背了好幾次。
有天Jones帶我去逛街，有個他陌生的號碼打給他，他心機重怕是舊情人
來討感情債，要我幫他接電話，我準備要按下接聽鍵的同時，我瞥見
來電顯示，我幾近崩潰，這是那個傳短訊給我的號碼，那個我在心裡
默背了數萬次的號碼，而那短訊是哥哥Casper傳給我的，這是我這麼
長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放聲大哭。
人要痛徹心扉，才會大澈大悟。
那之後，我徹底脫離這群朋友好長的一段時間，好久好久，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看我自己，我很用力很仔細地檢討反省我到底怎麼了？
這是我嗎？
※ ※ ※ ※ ※
我發楞的時候，哥哥Casper倒了杯熱茶給我，我的急性咽喉炎讓我臉色
看起來很不好，雖然白皙的皮膚比較適合我畫大濃妝，但是Casper還是
希望我趕快好起來。
哥又問了一次我感情的事，我還是搖搖頭。
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大家對於我這次這麼理智地對處女座男人的態度，
都抱以反對立場。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妳是喜歡他的吧？』哥一語道破。
「可是我有很多不得不，你也知道我是那種一談戀愛就會分心的人，
但我必須專心工作。」
『所以因為這樣，妳就不給他機會、不見面、不跟他在一起？不試試看？』
我沒回答。
『妳知道嗎？妳是外表看起來非常非常感性、性感、知性的女人，
凡事都以感覺為出發點，絕對感覺性思考，但是實際上妳骨子裡，
是個百分百理性的臭男人。』
「So…」
『但我要告訴妳，這世界上不是只有０跟１００，０跟１００中間，
是應該還有１到９９的。妳總是只用０跟１００去要求別人，也就是沒
給對方空間；沒給對方退路，就是沒給自己空間，凡事不應該那麼絕對。』
哥哥Casper是一個性情中人，每次一戀愛他就會全心投入，對戀人
百般地好、萬般依賴，他很自豪他就是這麼沒骨氣，因為他深信戀愛
這件事情，要全力以赴、轟轟烈烈才可以品嚐到愛情的美好，就算遇
到痛楚，那也是必經之路，因為這樣才知道甜的時候有多愉快。
『人的個性是不會改變的，但是妳處理事情的態度、方法，看事情的
角度，會讓人看出妳成長了多少。』
「哥，你真的是大人耶！」
『廢話！就像妳覺得工作分隔兩地，或是妳忙碌工作的時候，
會顧不了他，那妳就必須在事前就主動告訴他，妳只是工作忙，
但妳從來就沒有忽略過他、忘記過他。愛情是需要溝通的。
妳不能因為妳過去的男人不了解妳的工作性質、不懂妳，
然後妳就不給現在的男人機會，孩子，妳現在談的可是
成年人的戀愛了！』
「有時候安全感又不是戀人可以給的！」
『是啊，但是感情除了兩個人互相陪伴之外，還會有很多層面
摻雜在其中啊！互相學習、一起成長，都更為重要吧！安全感這
東西絕對不是戀人可以給的，但是戀人卻也要為安全感這東西下點
心，感情是需要經營的啊！』
「我很贊成感情是需要經營的，但那絕對要兩邊都有心才可以。」
『妳對他沒有嗎？承認吧！妳是喜歡他的。』哥拍了拍我。
『就好比現在相隔兩地，妳應該要允許讓他可以在妳工作的時候打
電話給妳、找得到妳。妳想想，他已經犧牲掉跟妳相處的時間，
讓妳到外地來工作，妳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就需要柔軟一點，
給他一點點暖暖的回應，讓他知道妳這一天都在幹嘛。雖然他看不
到妳，但是他卻知道妳這天在做什麼，他會感到很安心，他會知道
妳是願意跟他分享這一切的。而且這樣他可以真的很相信很相信妳！』
「可是這一分開就是半年…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就不要開始，
等我結束這半年工作之後再說！」
『妳怎麼有把握那時候他還會是妳的？』
「如果不是我的，那就是命。而且真的在一起，卻見不著他，
那多痛苦啊？」
『妳啊，老是記不住哥哥我說的０到１００中間，還有１到９９。
想他就回去看他啊，一天兩天的假又不是沒有。
妳這麼會撒嬌，跟老闆凹不就成了？』
「幹嘛那麼轟轟烈烈啊？」我笑。
『這樣才會有妳說的，活著的感覺啊！而且…』哥回頭盯著我看，
然後笑，我以為我臉上沾著了什麼東西。
「啊？」
『而且啊，就算妳不說，我也知道。其實妳這麼理智，是因為妳
在保護自己。妳心裡一定會想，妳絕對不能受傷，因為妳少了家
庭的保護，好比哥哥我，我受傷的時候，我可以躲回家裡，其他
事情我家人會幫我撐起來，即便我整個人都亂了，但是我的環境
還是會維持著那份美好，而妳不是。所以當妳發現自己很喜歡誰
的時候，妳就會立刻把自己抽離，不讓自己受傷，就不會難過，
但是相反的，這樣是很傷人的，知道嗎？』
我沒說話，因為我承認哥的話很有道理。
過去我的想法裡面，一直都是很極端的。
我只有喜歡跟討厭，好吃跟難吃，舒服跟不爽，快樂跟難過，
喜歡就捧上了天，討厭就砸到地上，典型的AB型女人。
但是，０跟１００中間，好像真的還有１、２、３…到９９。
我想起了Casper那時候傳給我的短訊，我突然開懷地大笑，
哥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忍不住抱了抱他。
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現在早就玩死了，變成「破麻」都說不一定。
如果沒有你，我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會有多大的能耐。
如果沒有你，０跟１００應該只是單純的兩個數，我想不到他們的關聯性。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踏進這個圈子接觸到這麼多的人，學習這麼多東西。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機會名揚四海，有機會變成很棒的編劇，做很棒的戲。
重要的是，因為那個短訊─
我知道現在你對我的好，都是真的。
而且我也知道，我很愛你，是真的。
--
你們有多久沒update人家的新文章了，哈哈！
--
【最愛克萊兒‧香奈兒】
http://gpaper.gigigaga.com.tw/ep_publisher.asp?p=klaire
【21歲的雙重人格】
http://mypaper4.ttimes.com.tw/user/shaumchloe/index.html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67.6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