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知道該用好不好來形容的，因為說不好，又好像家中整天烏煙瘴氣
相見兩瞪眼這樣，但其實真也沒如此誇張，家中還是時有歡樂與三八，像
個小紅樓夢，要說大恨大愛是沒有，但交織著喜怒哀樂，三三八八。現在
是好更多了，但也稱不上感情好不好，就至少相處和諧得宜這樣。我無法
定義好不好，所以就說事實。
不過矛盾的是他們畢竟是悉心照顧過我的，他們畢竟經歷過要在寒冬洗尿
布的日子(以前尿布很貴，很少人是用拋棄式的)，父親的朋友算命說，這
小孩要注意氣管，果然我小時候就氣管不好而已，他們畢竟因為這樣，求
醫不成，某次買了一種非常昂貴的滋肺補品而且還吃了一小陣子，後來像
是吃了仙丹般地，徹底根除了病根，也真是從此之後，氣管就好的不得了
這些年，加上自己被親戚稱說要活到百歲的養生不傳之秘，健保卡都沒在
使用的。
他們畢竟在我小時候沒有像其他人逼我學什麼學什麼，所以我小時候跟同
輩親戚很多童年記憶，因為都跑去溪邊玩，爬高山逛海岸，環島不知幾百
次，台灣吃透透，真正的紙燈籠(點蠟燭的)元宵夜遊到通宵等等等，這比
起學業第一名還直得高興與回憶，因為每次國中小老師問誰去過台灣哪裡
名勝遊點，我總是莫名驕傲地舉著手，等等等。而父親，不吸煙酗酒，沒
外遇，正常工作，養的起家，照顧小孩父母，就社會淺層的標準而言，就
典型的標準爸爸。
但我偶爾胡亂思考卻寧願他不那麼作，事情就會更簡單一點？但人間，本
就這樣交織複雜，不是有或沒有，0%與100%的問題，我想這就是為何，大
道總在恍惚之間讓人難以捉摸吧。
父親是個從不說對不起的人，他的對不起就是－－突然買卡帶(以前的紅白
任天堂阿)或吃的，或是－－要不要去哪裡哪裡玩，或主動開始聊新聞，這
樣男人我覺得很哀傷，其實是拙於溝通的，其實問題一點也沒真正解決，
但始終是20年也尚未聽過父親說過任何一句對不起，脾氣如暴風雨，誰也抓
不準，後來才漸漸歸納要如何避免。
有新聞說外國男生發出的簡訊比起女生攻擊性或是威脅的多很多，父親有時
說話就這樣，他發起脾氣來，不明究理的話很多，就算不說髒話，再難聽的
話也飆的出口，他喜歡用威脅語氣，母親會跟他提醒，但他還是不自覺地會
說了很傷小孩心的話。當然，老子有錢就能管你這種野蠻的邏輯，是少不了
的，父愛也沒獲得多少，加上我從不撒嬌，父親只聊學問與新聞，不聊觀念
而我的生活他幾乎一無所知，也不會太關心，我都跟媽媽聊部分心事而已，
所以從小他偶爾罵說我是個在媽懷裡長不大的阿斗。
我說有些男人是哀傷的，他重視權威 假性勇敢 面子或訴諸某種形式的暴力
(未必真動手)，乃因為他實質真的不太會處理情感或溝通這種細膩 無定則的
東西。
回想起來，我從小沒跟父親聊過真正的心事。20多年了耶，人間真詭異。
可惜他遇到一個重視心理比物質多太多的小孩，所以物質的富足可以說從來
不曾彌補些什麼，我說真的，爭執過幾年，但越長大越接受命運，就想說，
好吧，這是天性，或許他一直認為說了對不起就矮一截，就放的淡些。
父親說不上那麼那麼失敗，薪水還OK，只是就平淡無奇，沒啥特長，沒啥生
活品味，沒啥令人敬佩的作風，缺點如上，通常家中的爭執或出遊的不開心
都是因為他，但大家卻都和解了這一切，我只能說我很幸運遇到這些家人。
算命喜歡算的是大起大落之人，雖然我覺得事業上大起大落 大富也沒啥了
不起，但父親的命，有些算命師連算都不想就說一生平庸，但我卻覺得他很
幸運了，他這輩子從小不愁吃穿，家族鼎盛一時親戚間沒有什麼非常大的不
愉快，至少他年近耳順，家族還尚未像賈府敗落，父母高齡可愛，妻子賢慧
又有劉姥姥的處世風趣與智慧，子女也沒給他帶來多少麻煩，就算在社會角
度上平庸，就某種角度而言，是種大幸福了。
因為平庸，父親在我觀察中，偶爾散發一種在崇尚鬥士原型型態的社會中，
扮演比較失敗或沒那麼厲害的獅子，我是不在意，因為我不崇尚鬥士型態，
但我知道他頗為在意，所以他脾氣暴躁，不認輸，又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
是他兒子，但另一方面我也是另一個男人，對他來說，是另一個欲與之競爭
比較的個體，所以當我一度因為他的脾氣與霸氣不滿，而想儘早展現在家中
的發言權，甚至挑戰決策家務事的權力時，他很生氣。
一方面他希望我成才也會持家，矛盾的另一方面，當我在一些方面展現天份
或超越他或充滿意見時，他又會因為地位或權威感覺受到威脅而藉機無理的
不爽或爭執，他希望我在社會與親戚間有面子而有成就，卻又希望我永遠當
個不能頂撞太多的小孩，所以大約高中左右的時候，我與父親的關係特別不
好，大學能有宿舍當緩衝的空間實在是上天極佳的安排。
有人說，因為家人遵從算命說的所以導致怎樣不好的結果，但我卻相反，我
畢竟留著他的血，承襲了一些東西，例如數理能力，喜歡閱讀帝王將相，古
代經濟政治制度等等(只是我們領悟的角度不同，他喜歡研究政治權謀，決
策智慧，我除此之外，喜歡看堅強的意志力與人心的變化還有感嘆世事無常)
最重要的，是我們都喜歡玄學，家中醫學術數的書自幼就一堆，就好像武功
秘笈就算存在也非人人都能練得上層武功，他買了卻放著，當他從信任的算
命師，與他自己學民間醫術的老師口中，確定了關於我的一些之後，而我在
現實生活中也確實展現了些能力與充分清楚表達各方面的想法，他總算是不
得不承認一些命定的事實。
在那之後，他的壞脾氣與威脅感降低了些，也帶來了近幾年的相安無事，我
到也沒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多有疙瘩，反正，說不上感情好，多親密，但至少
互相尊重，也漸漸地我的發言權與意見在家中有了些許地位。
有時，偶爾臣服於算命術數，好像也不一定都發展成壞事。
雖然我並不覺得小孩長大有成就後，以前的一切就能解釋為為你好，
因為一些死板觀念與風氣依然瀰漫而壓抑著一些被社會認定沒成就的人，把
小孩當財產與投資的人還是不少，只是我恰好喜歡唸書，而我恰好喜歡的職
業主要剛好要念課本，也有讀書緣，因為太過主動，所以自己喜歡的就會努
力認真堅持與追尋而已，當然也感謝家裡的安定給了我環境可唸書。
另一點比較奧妙的是，我無法完全符合他傳統觀念中的男生形象，我有刻板
認為男生的性格或興趣，但也有一些刻板中女生的，例如，我比某些女生更
不會開車(父親認為男生怎可比女生還不會開車)，運動能力在男生中不怎樣
我也不喜歡聊車子，親戚的野狼125停在家中我也毫無興趣，國中智力測驗的
機械智商不差，只是我一點也不想聊零件與馬力，我表現不想知道這些學問
他會生氣說這是男生應該都要會的東西，我都胡亂說反正我長大打算請司機
水電叫工人來修。
但我驚訝的是，他那般腦筋，居然卻至少默默忍受著我，開始用一兩個保養品
把權力範圍伸展到廚房(他認為廚房是女人去的地方)，甚至開始會修飾(就簡單
的粉底)，比較喜歡偏靜態或一個人的活動(雖然也愛踏青啦)，非常注重衣服布料
與顏色搭配等等等，肯定是他刻板中的女人部分印象，我想不通，他怎麼反而在
這點上那麼保持沉默？這點到是讓我覺得奧妙而慶幸。不然肯定吵翻天。
我想，我們都會想找到心中完美的父母與伴侶，我當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父愛，
但世事幾乎永遠難兩全，也就只有因勢選擇與處之。
這就是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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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是場遊戲，所以沒有規則。
愛情不是場競賽，所以沒有勝負。
愛情不是場消費，所以沒有比較。
愛情只是場命定與人性的歷練j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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