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五
其實如果不是早上看見報紙上台北燈會的消息﹐我想我根本不會記得今天是
元月十五﹐中國舊曆新年一連串慶祝活動的最後一天﹐元宵節。難怪今天早
上﹐媽媽特別煮了一鍋紫米元宵。我現在才恍然大悟﹐是因為元宵節的緣故
吧!
今天﹐西元一九九九年三月二日﹐星期二﹐天氣晴。舊曆﹐是己卯年正月十
五。
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看見街邊有些小朋友在提燈籠…提燈籠是好幾年前的
記憶了…很遙遠的感覺。
那是還住在山谷中的眷村的時候, 每一次元宵節, 小朋友最樂的事就是早上
吃元宵, 晚上提燈籠. 有時在猜燈謎的大會上耍點小聰明, 還會猜對幾個大
人早就不想要再猜, 答案都老掉牙的燈謎, 拿些糖果餅乾回家.
其實我一直對元宵節又愛又恨的. 愛當然是有元宵可以吃, 有燈謎可以打,
還有燈籠可以提, 還可以藉著提燈籠正大光明地在平常早該上床睡覺的時候
走到烏漆漆的小巷子裡自以為很勇敢地進行所謂的探險遊戲; 但是令人可恨
的就是因為這個元宵節的緣故, 每次寒假作業勢必都要交一個自己做的燈籠
當作是美勞作品才算數…像我這種從來沒有美勞天份的人, 怎麼可能憑自己
的雙手做出來一個可以有參展水準的燈籠哩? 所以小學每次都是看著別的同
學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來學校展覽, 有的是兔子, 有的是公雞, 最普通的也
有紅色的雙十和圓形的燈籠…我那時真的是很納悶兒怎麼我的同學一個個都
那麼手巧, 可以把那麼硬的竹條用蠟燭烤彎, 再編成一個一個的燈籠…直覺
上, 我覺得他們的爸爸媽媽一定是幕後的超級大功臣!
反過來看自己, 我從來沒有想要把那直直長長的竹條給弄彎的想法, 更不會
那種不把玻璃紙給貼爛的功夫…而我爸和我媽也不會看不過去了親自來幫我
做燈籠. 他們總覺得那是小孩子的寒假作業, 是要小孩子自己去戮力完成的
! 所以我從來沒有做出什麼兔子和狗, 公雞和老鼠…也沒做出什麼雙十和圓
餅…我都快忘了我都拿些什麼東西交差了事…我只依稀記得最慘的一次, 是
我只花了一小時, 疊出一個保麗龍做的蛋糕, 然後很拙劣地用四根短竹籤插
在上面再用玻璃紙圍成一個長方體. 基本上, 那也不能稱做蛋糕, 反正就是
個四不像…老師看見了, 還很大驚小怪地問我, 你這是什麼鬼東西呀? 然後
, 你就看見一個小男孩, 用很尷尬的笑容, 還要很有自信地告訴她, 蛋糕,
就是個蛋糕嘛…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如果你知道我四年級的香包作業是縫了
一個便當盒香包的話, 蛋糕燈籠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那是元宵節最慘痛的美勞作業!
說到提燈籠, 當然是有趣多了! 你得從初十的時候, 就要開始注意市場上在
賣哪些種類的燈籠, 然後你要開始精挑細選, 才不會提著燈籠穿梭在大街小
巷時, 跟一個提著相同款式燈籠的小朋友擦身而過, 那會搞壞一整個過元宵
節的快樂心情的!
我是絕對不會要求媽媽或奶奶買那種裝燈泡用電池的燈籠的. 我們那時候,
都要點蠟燭的…當然, 很容易一碰到大風, 蠟燭就熄了, 但是, 那是你可以
最肆無忌憚玩火柴的時候呀! 平常大人哪肯讓你拿著火柴像玩刮刮樂一樣地
玩哩? 只有元宵節, 在他們厭倦每十分鐘就要幫小孩子點一次蠟燭的時候,
他們會把火柴丟給小孩子, 千交待萬叮嚀地要小孩子注意火燭之後, 就自顧
自兒地去看猜燈謎的電視節目了! 所以, 我還看見我妹的同學拿著火炬, 在
山邊的路上狂奔叫嘯過.
有幾年, 我是喜歡提著那種用奶粉罐打洞而成的燈籠穿梭在家對門那條漆黑
的巷子裡的! 那大概是我可以獨立完成的一個實用而不好看的燈籠吧! 當然
, 因為實用而不好看, 所以是不能被拿來當成美勞作業帶到學校去展覽的!
另外一種另類的燈籠是橘子皮燈籠, 道理是跟外國萬聖節的南瓜燈一樣…你
先找一個大橘子, 然後再頂端開一個洞, 把裡面的果肉都拿出來, 再把沒有
剝開的橘子皮讓太陽曬一下, 風吹乾一些 (不過也不用到風乾福橘皮那種程
度) , 再拿跟釘子, 從底部穿進去, 放進蠟燭, 綁上鐵絲, 就成功了! 至於
能不能被學校接受哩? 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太簡單了, 而且, 橘子再怎麼大
也還是都很小, 上不了檯面.
後來國中的時候, 我比較少回山谷中那個眷村了, 元宵節多半都是留在自己
家中, 有幾次出去買東西的時候, 還會在街上碰見幾個提燈籠的小孩子…不
過, 我實在很納悶兒, 走在路燈比燈籠還亮的街上, 爸爸媽媽還跟在後面,
那樣子提燈籠怎麼會有趣哩? 更絕的是, 我還有同學是在家中把燈都關上提
燈籠的…提燈籠不是應該在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互相嚇來嚇去, 假
裝自己像螢火蟲一樣飛來飛去, 進行所謂黑夜中的探險的嗎? 在自己家中怎
麼可能會有險可以探哩?
回家的時候, 我又彷彿看見自己和幾個國小的鄰居, 在黑暗的巷子中笑鬧,
吹熄對方的蠟燭, 再用火柴點燃, 互相追逐, 挾著鬼叫鬼叫的怪聲音, 然後
在一個角落停下來喘氣, 大笑… 好懷念那樣的笑容…
我也還記得那些打著洞的奶粉罐, 那個大橘子燈籠, 還有那個我也對它很抱
歉的蛋糕燈籠… 有些尷尬, 可是我還是交給老師了…
如果, 還有一次十二歲的元宵節… 我想, 我還是會做一個蛋糕燈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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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our est a reinventer.
J'attendais... 愛情曾經再生.
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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