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 之二 杜鵑
告訴過你牆角的那溜杜鵑開了的消息嗎?
昨天雨終於停了. 趁著這樣的天氣, 獨自一個人出遊; 說是出遊, 其實也不過是
在住家附近晃晃罷了. 這一晃倒也真的讓我驚喜了一個上午, 我驚喜的正是那一溜遲
開的杜鵑.
突然有股想去陽明山的衝動. 花季不正是此刻嗎?
一個人去太過孤單, 兩個人去似乎剛剛好.
打個電話給你, 要你專從新竹北上, 只為了陪我賞花; 依你的個性, 怕又要生氣
了, 還是打消念頭吧.
心裡便補償著對自己說, 只怕, 此刻的陽明山正是人滿為患.
有個拒絕自己的理由是美好的, 畢竟「不」字不是由你口中說出.
嗯, 換個角度想想, 就算你此刻有空, 也未必想賞花.
" 你不喜歡花啊? "
" 不喜歡, 總覺得那種植物太小家子氣, 我喜歡大樹. " 你繼續說著, " 所以,
我不曾送過你花, 注意到沒? "
你送過我一個音樂鐘. 那是在我們剛開始戀愛的時候.
在電話的一端, 你轉動發條, 讓樂聲透過聽筒傳到我耳中.
" 以後不要再花錢買東西給我了, 我不希望你花錢. "
" 我不是特地花錢要買東西給你的; 我是看到東西後, 才想買給你當禮物. "
" 這有什麼差別? "
" 後面的境界比較高啊. "
" 不懂...."
" 一個是: 我要買東西送你, 然後我花錢買個東西送你; 一個是: 我看到一個東
西, 我想你會喜歡, 所以買給你, 也希望你會喜歡. 出發點類似但不一樣, 我的重點
是, 我現在會不時想到你. "
你也曾經浪漫過呵.
不過, 你是矛盾的.
" 我想你. " 電話筒一端, 我說.
" 我知道. "
" 思念有兩種; 一種是不時會想起, 連自己都無法控制; 一種是只是想到你, 或
者說是, 自己無聊時, 找個時間回想自己跟你有過的一切; 有點類似你說過的送禮物
哲學. "
" 你是哪一種? "
" 第一種. "
" 我不是這樣, 我也不喜歡你這樣. "
一個月後, 你說的話有些自相矛盾.
愛情當然奢求平衡, 戀人總是心中藏著天平, 用來量量我的熱情, 你的回應.
已經忘了, 從什麼時候, 我們的天平開始傾向一方; 也許是我的錯, 因為我沒能
聽出你的警告.
我的愛情不能分割, 不是零就是全部. 我無法如你一般, 緩慢釋放一點一滴的愛
情因子, 必要時回收一些. 這些對我而言, 是太困難的技術問題.
台大校園裡, 此刻也正是花姿招展, 白色, 紅色, 粉紅色杜鵑競相爭妍. 今天應
該是個出外的好日子. 你呢? 此刻還是身埋於工作中, 抽不出空閒讓我溫習你的嗓音
嗎? 這通電話, 我仍是不敢打, 怕又要紛亂你的情緒; 便自沈書堆裡, 貪求清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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