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視野是很不錯的，只是太過荒涼，並不適合寂寞的人來這裡憑弔。
我想，如果是厭世的人來到這兒，一定就會這麼翻飛衣袖地一躍而下；此
處的景色就是有這般蠱惑力。
你告訴過我，金瓜石與九份，一個是前山，一個在後山。
繞過山巔，山的那面就是繁華的九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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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愛要多輕柔才不算束縛？要多深刻才算在乎？ │
│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愛人告訴我，『我對你沒感覺了。』這是因 │
│為我與他對愛情的認知不相同嗎？ │
│ 那麼，告訴我，愛要怎麼走，才會長久？ │
│ │
│ 『天天膩在一起，感覺很快就沒了，然後就會分手…』 │
│ 『以後不要每天打電話聯絡，只要我們心中默許就可以了。』 │
│ 我不懂上下兩句的關連吶。每天五分鐘的電話，給你太多壓力？ │
│我只知道，我想聽見你，想知道你今天好不好。 │
│ │
│ 是不是越過這段熱戀後的冷卻期，一切就會雨過天青？ │
│ 我不願給你壓力，而且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
│ 明天，就不打電話。 │
│ │
└────────────────────────────────┘
相較於金瓜石的靜謐，九份則繁華許多。
帶著吳念真式的冥想，我在這座古城中穿梭著。
舊式磚造房夾雜摩登鋼筋水泥建築，我在後現代的矛盾中，踩著自己的影
子前進。
我愛上了踏在石板台階的滋味。每上一階，就越接近那古老市集的所在，
這樣的心情類似於朝聖。
整個城市沿著陡峭的山面構築著，每上到某個高度就會出現新的聚落人家
，時常可以看到老式的電線桿立在台階兩旁。
這裡必是迷宮了，由人建構的迷宮。
於是，人多了，也未必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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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一個人孤獨，兩個人也未必不寂寞。 │
│ │
│ 時間已過八點了，你還是沒來。錯過了晚餐時間，只好吃泡麵充 │
│飢。 │
│ 你在忙什麼呢？忘了我們的約會嗎？還是塞車？或是工作出了問 │
│題？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
│ │
│ 你的電話有時候響起，大部份的時候是不響的，即使響起了，也 │
│是十點以後的事，『喂，今天加班啦。又吃泡麵啦？』 │
│ │
└────────────────────────────────┘
手腕上錶的時針正告訴我，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
我走進去年我們解決午飯的小餐廳，還是一樣地撿了個陽台上的露天雙人
座。
店裡的裝潢仍充斥著大都市的味道；我想，人們來到九份只是為了消解鄉
愁吧，連消費的方式仍然同台北如出一轍。
那樣的裝潢你一定看過的；牆上釘滿食客的名片與留言。去年，在這個地
方我們並沒有留下拜訪的痕跡；如果有，也大概找不著了吧。
店裡沒什麼客人，不過這並不代表做飯的速度就會快些。
我托著下巴，睨視山下的九份。一片車水馬龍。
你說過你不喜歡這裡，這變了調的九份。
┌────────────────────────────────┐
│ │
│ 愛一個人會愛到失去自我，你相信嗎？ │
│ 無論做什麼，你的影子總會不時出現。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愛你 │
│便是這麼多，無法回收。 │
│ │
│ 我不願告知你，我愛得劇烈；因為我始終都在嘗試怎麼去保持愛 │
│人之間天平的平衡。 │
│ 我不願驚擾你。那麼，愛你的萬劫不復就由我來承擔吧。 │
│ │
│ 如果，我說如果，有天能夠跟你共同相依，那會是很美妙的吧。 │
│ │
└────────────────────────────────┘
我繼續前往山那邊日據時代的神社，雖然它也同樣成了一座廢墟，只剩絡
繹不絕的觀光客織遊其間。
這座神社幾乎佔據了半個山頭，規模之大，可想而知。
從山腳綿延至山巔神社入口的石階，似一條黃龍，蜿蜒曲折，搏搖直上。
我們兩個曾踏在黃龍的背上，並肩爬過這半個山頭。
在半山腰處有個大池子，裡頭並沒有一滴水；大概是給以前那些朝聖者沐
浴靜身的吧，現在沒人用了，也就任它荒廢在那兒。
氣喘了，汗水濕透衣衫了，才終於見到這大費周章興建的神社。
兩旁直立的大柱子以及莊嚴樸素的台階與燈座，都顯示這是個規模不小的
宗教殿堂。
站在神社的高處，我望著山下那些風塵僕僕的朝聖者，縱使喘著氣、濕透
衣裳，仍要上山來一賭這座神社。
我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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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愛情這麼迷人嗎？ │
│ 是什麼讓我丟棄了那些包袱，心甘情願與你廝守？ │
│ │
└────────────────────────────────┘
於是我下山，帶著你去年的那句，『下山其實比上山還要累，如果你爬得
夠高；有沒有感覺腿在發軟？』起身出發，去尋找我們曾經留下的足跡。
走過電影「無言的山丘」取景的那排階梯時，豆大的雨點掉了下來。
┌────────────────────────────────┐
│ │
│ 兩個月沒見面，也快一個月沒跟你通電話了。 │
│ 心意相通真的可以通過這些疏遠的屏障嗎？ │
│ 難道你都不曾想著我？為何主動聯絡的都是我？ │
│ │
│ 我不要是你寂寞時候的取代品，我要成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
│ │
└────────────────────────────────┘
在大榕樹下，我摘下沾上了水珠的眼鏡，輕輕擦拭著。原本旅客如織的畫
面，瞬時被雨水淨化，喧鬧聲也轉變成此起彼落的蛙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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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你不喜歡我了？」 │
│ │
│ 『不要說這個好不好？』 │
│ │
│ 「這是最基本的問題。我不會強留你，我們之間至少要有一個人 │
│快樂。」如何能平復內心的顫抖，不帶情感地說完這些？ │
│ │
│ 『不要說這個啦…』 │
│ │
│ 「我們連最基本的問題都沒有解決，怎麼會有後來呢？告訴我好 │
│嗎？我們之間，至少要有一個快樂，我說真的。」 │
│ │
│ 『那就…分手好了…』 │
│ │
│ 「為什麼？」 │
│ │
│ 『不要問了好不好，這是我自己的事。』 │
│ │
│ 「沒辦法挽回？」 │
│ │
│ 『這是我的問題。很晚了，你上去睡覺吧。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
│不過請你相信一件事情：我從未騙過你。』 │
│ │
│ 所以我們分手了，結束了八個月的戀情，有始無終地。 │
│ 即使錐心刺痛，也要強忍不說痛。 │
│ 這是背叛嗎？被最愛的人背叛？ │
│ │
│ 「我會好好的，請放心。掰掰。」 │
│ │
└────────────────────────────────┘
夏天的午後雷陣雨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急。陽光一下便又露臉了。
回到九份市集，又是一副繁華的街景。
陽光映在濕漉的青石街道，反射而來的光線暖暖的；我瞇起眼睛，行走在
狹小的巷路，肩膀還不時地跟其他路人擦撞。
┌────────────────────────────────┐
│ │
│ 分手後的三個月又零四天，我收到你的喜帖。 │
│ 淺淺一笑，我把它收進抽屜，夾在日記裡頭，當作最私密的珍藏 │
│物。 │
│ │
│ 三個禮拜前，打電話到你家，是你接的。電話中你靦腆地告訴我 │
│，你的小孩已經三個月了。 │
│ │
│ 嗯，那樣也好。至少，我知道，你過得好。 │
│ │
└────────────────────────────────┘
六點鐘，這裡的街道已經亮起了微黃的燈光。真美呵。想到自己獨自一人
在這山城裡踱步，便有一絲寂寞冷冷襲來。
我打了一個顫。
好倦了。
怕今晚再也沒有氣力，騎著我的破爛摩托車回台北了。
便決定下榻此處，那個去年我們留宿的旅社。
我想，我還會央求老闆，給我同一房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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