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清新赤子情懷的嶄新民謠搖滾風貌
文/林哲儀
轉載自PLAY雜誌
對於大部分PLAY流行樂刊的忠實讀者而言，「骨肉皮」或許是
個相當陌生的名字；然而在汰換輪替快速的台灣地下音樂圈中
，「骨肉皮」卻是少數能夠在90年代初期便已成軍、又能堅持
至今推出新作的重量級樂團之一。
團員數度更替的昔日
從92年成軍至今，「骨肉皮」歷經了數度的團員變更，而最為
人熟知的則應該是Scum時期由主唱兼吉他手阿峰、吉他手秀秀
與阿豪、鼓手金剛所組成的四人陣容。之後因秀秀入伍找來原
「直覺」的阿吉擔任貝斯手，阿峰則轉任主唱兼吉他手，並以
此陣容錄製了骨肉度的首張專輯「1995台灣地下音樂檔案肆—
骨肉皮」(專輯中秀秀依舊負責了部分的吉他彈奏)。
明顯地，該團的Debut-Album是一張浸淫於Grunge、New-Punk
影響下而誕生的產物，甚至我也曾將之視為一張在當時呼應英
國「NWONW」風潮、敲動台灣年輕搖滾動力的經典大碟；當中
以簡潔討喜之Punk-Pop曲式為架構的"生活的價值"、"改錯"與
"逃避"，以及打著鮮明Grunge Ballad旗幟的"情人"，都是當
年紅遍Scum(曾是台北最具精神象徵的Underground Live
House)的國歌級作品，亦是我至今仍鍾愛不已的典型骨肉皮式
搖滾歌曲，而其他如滿溢英國迷幻Post-Punk色彩、批判墮落
台北都會的"大台北"，充塞辛辣Wah-Wah吉他聲響的"地球"，
以及閒適如70年代公路電影般的"兩頭空"，也都是清楚地架構
出了骨肉皮當時不同於其他地下樂團的音樂性格。
今年遇上「樂團潮」
一別就是將近四年。骨肉皮經歷了Scum結束營業的衝擊，再加
上阿峰指出人員變動的最大問題(甚至一度使得樂團瀕臨解散)
，致使這張令我望穿秋水的第二張專輯「快樂玩」，延宕至99
年方得以問世；而現在的骨肉皮，已經再改組成為由阿峰、秀
秀與新任貝斯手莊敬所構成的「三人組」。
從骨肉皮這張姍姍來遲的新作回顧99年至今的樂團出片狀況，
除了有獨立發片的「廢物」、「藥罐」、「濁水溪公社」等本
土樂團以及由香港來台投石問路的Thrash-Hop樂團「L.M.F」
之外，在主流公司體制下推出專輯的則有保持學生青春氣息的
「五月天」，金曲獎得主、試圖在新作中探索頹廢美感的「亂
彈」，因為替藍心湄跨刀而正式嶄露頭角、創作逐漸凝聚大將
之風的「脫拉庫」，極盡玩世不恭之顛覆能事的「乩童秩序」
，以及即將在近期推出全新國語專輯的香港首席樂團「Beyond
」。
感覺上，99年似乎是樂團發展的鼎盛時期，然而在阿峰眼中，
這樣的「盛況」卻又存在著另一層的隱憂：「你試著想想如果
Vibe和地下社會像過去的Scum一樣收掉，那麼當樂團都沒有地
方可以演出時，這樣的前進動力就極有可能再度停頓下來。」
也因為這樣的不穩定，這張「快樂玩」終於誕生也讓我更覺彌
足珍責。
民搖搖滾的成熟風範 廢五金也來跨刀
然而最令人驚訝的是，這次骨肉度的音樂風格上出現了截然不
同的重大轉變；昔日那深受Grunge、NewPunk影響的爆發力己
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以民謠搖滾為基幹的成熟風範。
「從我退伍那時候開始，阿峰就有提到那陣子他很習慣用民謠
吉他寫歌與唱歌，所以後來我們才會覺得，是不是可以來做一
張很民謠搖滾、有點Soul Asylum與R.E.M.味道的專輯。」秀
秀如是說。而除了音樂部分的迥異外，這次歌詞主題上也與上
張專輯有著極大的不同；不再有過去的批判與反動，換上的是
對情感思緒的細膩描繪。對此阿峰表示：「在做第一張專輯時
，很明顯地就是心中有很多的不爽；可是後來慢慢覺得該罵的
已經罵完了，如果再繼續罵覺得很無聊，而且有人罵得比我好
，像是濁水溪公社。所以這次才決定將我這四、五年來心裡的
感覺寫出來，其中很重要的一部份是圍繞在人際關係上；而且
我一直覺得我在寫詞時表現得最好的，就是落在被忽略的感覺
、疏離的感覺以及化悲憤為力量的感覺這三種情緒上。」
另一方面，自己一直覺得阿峰筆下的曲調，總是那麼動聽、易
於深入人心，卻又不流於一般國語歌曲俗套的公式化作曲框框
中，甚至這次的歌曲旋律裡還蘊含著些許校園民歌時期的懷舊
氣質，無形中成為骨肉皮音樂中的一大特色；而這樣的特質結
合起流暢的Folk-Rock/Folk-Pop曲式，使得「快樂玩」中的歌
曲更顯得平易近人，讓人有忍不住想反覆聆聽的衝動。像是有
輕盈吉他撥弦在曲中恣意流竄的"我讓你"與"在你離去後的我"
，頗具Soul Asylum架勢、由廢五金女王唱小畢跨刀合音的"陪
我"，宛如James經典"Sit Down"般用上進行曲結構的"黑夜搖
滾屋"，專輯中唯一重現昔日Punk-Pop氣息的標題曲"快樂玩"
，以及輕柔中隱含著些許憂鬱韻味的"牆"，都是無可挑剔、
Catchy程度不下於英國那一掛Britpop樂團的完美吉他流行曲
。此外音樂張力十足的Power Ballad"紅色達摩"。與單純以空
心吉他伴奏的民謠小品，更是散發著一份直導人心之情感渲染
力的出色慢板作品。
地下樂團也可以清新感動
在整張專輯中自己最鍾愛的，則是阿峰在看完電影「鬼婆婆」
(袁詠儀主演)後有感而發所寫的"重回往日時光"。(巧的是這
也是團員們最喜愛的作品)。樂曲中的Folky Guitar-Pop風格
契合阿峰所譜出的Bittersweet曲調，就己是如斯動人，更令
人難以招架的是，歌詞中以一份懷著赤子情懷的筆觸，描寫
著一份深埋在心底的思念，無疑勾勒出一種清新純情的Cutie
氣息，竟意外讓我重拾過去聆聽Sarah Records時的真摯感動
。"重回往日時光"可以說是今年到目前為止唯一能讓我由衷
動容、打從心底產生共鳴的國語歌曲。
最後不能忽略的是，專輯中那三首由秀秀一手包辦的演奏曲
；在這三首據他表示這分別是要獻給King("金")、Bertie("
甭提")與Morton("矛盾")三位好友的實驗性作品中，我們可
以見到秀秀意欲將這幾年來由Space Psychedelia、Slo-Core
、Post-Rock等領域所汲取的養分，予以融會再生的創作野心
。「首先我當然希望將這幾年影響到我的東西Mix到這次的音
樂裡面，而更重要的是，我希望這次骨肉皮能做出一張概念
完整的「專輯」，而不只是一張由一堆好聽單曲構成的「合
輯」。」秀秀如此闡述了這三首演奏曲誕生的源由。
一如四年多前，「快樂玩」再度讓我難以自拔地陷入骨肉皮
的音樂國度中；訪問結束後阿峰問我對骨肉皮有什麼期望，
我笑了笑說：「希望骨肉皮永遠不要解散！」畢竟，骨肉皮
是我在90年代裡聆聽國語歌曲最重要的音樂印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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