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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ts復刊81期封面故事1999/10/22~11/03 台灣地下樂團場景的基石 骨肉皮,自己幹 採訪/羅悅全、陳雅雯 文/陳雅雯 本文轉載自破報 「Groupie」一詞,是用來形容一些國外知名樂團巡演時 ,到處尾隨在後的 fans,而後被用來引以指稱那些成日 在樂團周圍或 Pub 嬉戲,找機會和搖滾客上床的少女。 當來自紐約的音樂人石村告訴阿峰(張賢峰)這個名稱 典故的時候,二話不說,骨肉皮 Groupie 樂團這個名字 就這樣誕生了。而饒富意義的中文延伸解釋:「骨 = 架 構,肉=料,皮=外表」,那已經是之後的事了。 在台北地下音樂圈脈絡裡,從Wooden Top、搖滾陣地、 人‧狗‧螞蟻、Scum、B-Side,到今天的 VIBE、女巫店 、地下社會、OO-XX,頂著一身老骨頭,繼續在搖滾樂團 創作圈裡堅持著理想存活,大概也只剩下骨肉皮。 近兩年,不管是主流、非主流唱片公司,甚至以 DIY 方 式自己蠻幹,搖滾創作樂團出唱片逐漸蔚為風尚。成立 於 1992 年的骨肉皮樂團,從 1995 年同名專輯《骨肉 皮》發表之後,卻不見他們的專輯成品出現,儘管如此 ,我們卻無法將他們在台灣地下音樂檔案中消磁。有人 說:「在台灣地下音樂發展脈絡裡,骨肉皮佔有極重要 的位置!」也有人說:「現在的年輕人,早就不吃『備 份』這一套!」 台灣新世代樂團繼續不斷的在發聲,而骨肉皮代表性可 能是比一個單純的搖滾樂團還複雜和難以道淨,尤其對 於等同於我,沒有搖滾共生經驗的世代,在台灣搖滾文 獻如此薄弱的環境之下,除非是一個持續進行的事件, 否則骨肉皮就會在不斷前進的樂團意識裡,逐漸泛黃。 這是一個事件:「 1998 年的一個夏夜,與瓢蟲經紀人 林志堅閒談後,骨肉皮豁然決定再撐下去,並聯合籌立 『實幹文化』。」 延續著第一個事件,又發展出另一 個事件:「 1999 年,骨肉皮 Groupie 發行第二張專 輯《快樂玩》,並計劃在未來結合文字、影像、有聲出 版,網路資源的建立與開發,演唱會的籌劃與執行…… 藉著全方位的整合與開發,一起為國內外創作樂團,在 台灣建立一個可以自主、自在的永續生存的環境。」 不管外在評價、銷量如何,對骨肉皮最重要的是,他們 做了一張可以說服自己繼續玩音樂下去的唱片。 從 1992 年創團至今,其間團員來來去去的連骨肉皮自個兒 都無法搞清楚!現今董事長樂團的阿吉和鼓手金剛,均 曾是骨肉皮的團員。到 1997 年才加入的貝斯手莊敬( 劉莊敬),已經是第九代的團員了。現在的團員正式編 制就是莊敬,加上最初創團的吉他手秀秀(徐千秀)和 主唱兼吉他手阿峰(張賢峰)。 在 Wooden Top 時代,多數的樂團還仍舊還是以 copy 別人歌曲為主,當初的樂迷,多是移情作用全然的仿效 國外樂團和打扮。阿峰:「有趣的是,那時候多數樂團 的驕傲竟然是:『我選的copy 歌比別人挑的copy歌屌! 』絕然是一副龐克捍衛者身份所引發的自信和驕傲,而 不是因為自己的音樂比較屌!」 阿峰:「石村剛到台灣時,我就認識了他,那一整年的 時間,和他住在一起,寫歌、討論做音樂的態度,在我 玩音樂的歷程中,他對我的影響不少。」台灣觀眾對於 石村的印象,應該是停留在一系列司迪麥廣告裡那位披 著一頭場髮、拿著貝斯,來自紐約的搖滾音樂藝術家形 象。 石村曾長期居住於紐約,來台之後就順水推舟的創作英 文歌曲,在石村的那棟三層公寓裡,阿峰負責 bass、 編曲、寫歌、吉他(鼓手則是 Mr. Rhythm -- 節奏器) 。這段「埋在屋裡槁音樂的音樂日子」,阿峰幾乎是完 全不注意搖滾圈裡的人、事、物活動,他自稱那時完全 是狀況外的自己。阿峰說:「那時候是跟外界是完全隔 絕,後來離開之後,才會想一些更廣義的、關於台灣搖 滾環境的事情,而不單只是在音樂自身的創作上。」 阿峰:「以前每天等待下課,就是為了要去喝一杯!」 在以前那個沒有「十八歲禁止進入」的年代,下課後, 骨肉皮的成員就會一股腦兒的往 pub 跑,喝酒、聽音 樂、進行內部「音樂交流」的日子,是骨肉皮成員難忘 的搖滾青春記事。看著當年的伍佰、青銅時代樂團、刺 客樂團.... 「真的覺得他們那樣比較好玩!」於是阿 峰離開了石村的工作室。 阿峰:「石村對我的刺激不小,我那時候的想法是:樂 團不應該再唱別人的歌了。」阿峰到 < 人‧狗‧螞蟻 >,只要一提起類似的話,就有人以為他喝醉了,儘管 他還沒開始喝呢!骨肉皮成軍於 1992 年,1993 年開 始嘗試創作。以前的演唱現場,骨肉皮偶而發表了自己 的作品,老闆就會私下表示希望他們能唱些觀眾熟悉的 國外樂團曲子。 據說當年伍佰很喜歡在那演唱自己創 作歌曲,結果到最後搞的,只要是伍佰的場子,幾乎就 完全沒有人來,老闆就叫他乾脆不用唱休息一天。而骨 肉皮本身也曾經嘗試在每次演出時,會有半個小時是發 表自己創作的時間,但是也是唱不到一個月,觀眾從三 百人掉到三十人不到。 空間經營者有期商業考量的兩難,而大多數龐克搖滾客 對於西方偏執的著迷和崇拜,呈現的更是當代搖滾精神 和台灣音樂創作的實質環境的極度落差。骨肉皮:「在 那時候,我們一定要清楚知道,那些東西是一定要放棄 的。一昧的繼續 copy 演唱下去,就被定型了!」骨肉 皮從 1993 年開始嘗試創作,雖然剛開始反應遠不如拿 手的翻唱歌,但總覺得一個樂團要走下去,擁有自己的 作品是必須的前提。 於是〈Scum〉誕生了,骨肉皮真 正在台上完全唱自己寫的歌,就是從 scum 開始。1994 年,骨肉皮在羅斯福路上開了第一代的〈Scum〉,想 在這表演並不難,唯一的前提就是要「唱自己的歌」。 〈Scum〉提供了樂團另一個搖滾場地,然而在骨肉皮 才開店不久,〈人‧狗‧螞蟻〉卻發生火災。阿峰:「 我永遠記得〈人‧狗‧螞蟻〉被火燒了的那天,那天是 6月18日,剛好是我的生日,我們正在 scum 演出,卻 得知那樣的消息,當時的老闆還為了進去搶救一個暗譜 ,被煙活活嗆死。」一把意外的無情火,燒掉了〈人狗 螞蟻〉,也讓這個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地下搖滾世界, 失去僅有的空間,而這個搖滾舞台逐漸由骨肉皮自力開 設〈Scum〉接承下來。 而這時以前經常在 Wooden Top 演唱的刺客合唱團,用了自己寫的歌,出了一張專輯, 提供了其他樂團一種全新的啟發和思考,一種全新的地 下搖滾風潮開始蘊釀,第一波搖滾樂團創作風潮也逐漸 展開。 辛苦經營一年下來,警方臨檢、罰單應接不暇,賺的錢 幾乎繳單子去了。阿峰:「那時候結束營業為一的理由 就是罰單的問題,〈Scum〉賺的錢,幾乎全都拿去繳罰 單,前後加起來,不下上百萬。而且連開三張,還要去 蹲牢飯!」於是在 1995 年3月,他們決定暫停結束 〈Scum〉,剛好那年第一屆墾丁「Spring Scream 春天 的吶喊」音樂節在春假舉行,幾乎所有北、中、南部的 搖滾克均群聚到墾丁海濱,為這個台灣音樂史第一次的 自主發聲搖滾音樂節吶喊。 〈Scum〉鼓勵創作的政策﹝ 要求演出樂團不能完全唱翻唱歌﹞,在無形中徹底扭轉 台灣樂團以往「只翻唱不創作」的現象,樂團唱自己的 歌開始蔚為風氣。包括糯米團、廢五金、瓢蟲、夾子、 四分衛..... 等這些在目前搖滾音樂圈裡活躍的樂團, 均是在這時期逐漸發展出自己的特色。 1994年,骨肉 皮成為近期創作樂團出唱片的先鋒之一,在「台灣地下 音樂檔案」第一輯合輯,收錄骨肉皮、四分衛、直覺、 Be Quiet 等樂團作品,由友善的狗發行。儘管歌曲並 不完全成熟,錄音效果也不盡理想,但卻是這種以創作 樂團發行唱片合輯的模式,除了為台灣搖滾音樂發展劃 下印記,也間接的讓那些從不上 PUB,或是只能聽到流 行歌的人為之驚豔。次年,骨肉皮樂團同名專輯《骨肉 皮》發表,成為第一個在「台灣地下音樂檔案」出專輯 的樂團。 兩度搬家的〈Scum〉,從羅斯福路、中山北 路到最後的通化街,最後賠了一大筆錢(據說現在還在 還錢)。在第二代的〈Scum〉時期,資深的搖滾 DJ 廣 播人凌威的〈B-Side〉同時也開幕了。阿峰:「其實, 第二代的〈Scum〉時,凌威也已經再做了,我覺得他會 做的比較好,我覺得那時候幫忙他做就好了,會比較單 純,但是後來還是想自己繼續再弄弄看。到〈Scum〉第 三代時,我們已經知道根本不用再做這件事情了,不需 要了。」骨肉皮成員說那時的地下樂團要突破的已經不 再是空間環境的問題,而是自己本身對音樂的態度。 1994年,骨肉皮成為近期創作樂團出唱片的先鋒之一, 在「台灣地下音樂檔案」第一輯初試啼聲﹝合輯;收錄 骨肉皮、四分衛、直覺、Be Quiet 等;友善的狗發行 ﹞。次年,同名專輯《骨肉皮》發表,成為第一個在「 台灣地下音樂檔案」出專輯的樂團。 1997 年,骨肉皮又統籌錄製合輯《赤聲搖滾第一集: Scum 》﹝收錄骨肉皮、濁水溪公社、夾子、直覺、四 分衛、蘿菠腿、花生隊長;馬汀大夫鞋發行﹞。次年, 再次統籌錄製《赤聲搖滾第二集:98 走音》﹝收錄骨 肉皮、甜梅號、Buzz、救火隊、海豚、蘿菠腿、PK; 馬汀大夫鞋發行﹞。 對於 1999 年的這張《快樂玩》專輯,秀秀說:「呈 現的面向比較純粹,獨立出來的聲音,我們想說的只 是骨肉皮有什麼可以和大家溝通。」莊敬也說:「我 和秀秀都認為阿峰的詞寫的很好,他寫出來的詞就是 骨肉皮,骨肉皮就是那樣。」 從歷史來談這樂團,骨 肉皮所帶動的創作風潮的重要位置是無可質疑的,一 些新生代樂團出現的反向操作(重視專輯的發行而忽 略樂團本身在舞台上的重要)現象,或許已經不是上 個世代一股熱誠的搞樂團兼搞環境者所能理解,老團 盡散或許是因為更清楚自身對於環境的不可承擔,即 使以純粹談音樂的角度出發的骨肉皮,也不能有豁免 權的拋盡舊世代的衝勁,因為大家都還有期待,這就 是骨肉皮,台灣地下樂團發展的基石,也是某種標竿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ts67013.tp.silker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