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cosmicstring (浮星槎), 信區: History
標 題: 宋史筆記（1－4）
發信站: BBS 水木清華站 (Sun Jan 11 18:55:08 2004)
宋史筆記（1）
我知道的最完整的關于太祖誓約的記載來自葉夢得的《避暑漫抄》，全文是“ 柴氏子孫有
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于獄中賜氶A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不得殺士大夫
、大臣及上書言事人。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按照他的記載，來自北宋滅亡後東
京城市民所見于太廟。
《宋史－曹勛傳》記載的太祖誓約是“藝祖【指太祖】有誓約藏之太廟。不殺大臣及言事
官。違者不祥。”，出自侉徽宗口述，曹勛自金逃歸後轉告趙構。
周□的《清波雜志》的記載跟《曹勛傳》大致相同。
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關于太祖誓約的記載？
從宋朝歷史看，太祖誓約的真實性很大。對士大夫及言事人的殺戮，據我所知，只在太祖
朝、欽宗朝和高宗朝發生過。太祖誓約是約束莛孫用的，宋太祖自己違反並不稀奇。欽宗
朝殺戮的是蔡京之外的六賊中之五賊和宋金海上之盟的首倡者趙良嗣。趙良嗣死得有些冤
枉，五賊卻是死有余辜，想來太祖在天之靈也不會見怪。高宗朝殺戮的是截然不同的兩類
人，一是張邦昌、宋齊癒之類貳臣，掗些人自然死不足惜；一是陳東、歐陽澈這樣的士人
風骨，和岳飛這樣的中流砥柱，如此渝盟惡劣之極，趙構個人的卑鄙心理和私欲的惡性膨
脹，于此昭然若揭。
宋史筆記（2）投降派的陰謀
靖康元年二月初一，姚平仲劫金營失利，姚平仲失蹤，大將楊可勝捐軀。初三，李綱被
罷。從《三朝北盟會編》所引各書記載看，這分明是投降派一箭雙雕的陰謀。
姚平仲初一夜劫營，本屬極高軍事機密，然而已被金人得知【《會編》所引《靖康前錄》
甚至記載正月二十八日劫營消息已傳遍全城，《中興遺史》有相似記載。如此，李綱和身
為姚平仲上司的種師道似乎沒有理由不知道，也沒有理由不阻攔。然而史料中沒有相關記
載，所以《前錄》等所載似乎過于夸大。然而，當時東京城中有金人內姦，見諸《靖康遺
錄》等多部記載，當是不爭的事實。而從劫營時金軍部署看，金人確實已經提前通過內姦
得到劫營消息】。姚平仲率宣撫司軍隊甫出城，欽宗即派中使命令李綱率行營司軍隊出城
接應。李綱不得已率軍出戰，軍隊尚在城外苦戰，投降派諸大臣已經在散布謠言，不僅把
姚平仲損失不過千人的失利夸大成全軍覆沒，更造謠說勤王的西軍及行營司軍隊，總之所
有有戰鬥力的軍隊，都被金人屠戮殆盡。初二夜，李綱入對被阻，無法向偏聽偏信的欽宗
說明真相。初三，抗戰派的兩位主帥，李綱種師道同時被罷。
此中陰謀環環相扣。先利用姚平仲的年輕氣盛和急于求戰，慫恿欽宗繞開種師道和李綱，
直接下令姚平仲劫營。再泄漏劫營軍事機密給金人，使劫營成必敗之局。又慫恿欽宗下令
李綱出城接應，從而截斷李綱接近欽宗勸說欽宗的途徑。然後大肆夸大宋軍軍事失利，徹
底毀滅欽宗抗金的信心，從而很輕易得除掉了李綱種師道兩位抗戰主帥，斷送了宋軍將星
姚平仲、楊可勝。如此陰謀，幕後主持之人實在陰險毒辣。
歷史上沒有明確記載陰謀主持者。但我認為耿南仲嫌疑最大。耿南仲因為吳敏李綱的關系
沒能及時當上宰相，從此心理變態，對李綱恨之入骨，遇綱必反，對李綱的抗戰，破壞不
遺余力。所以他有策劃主持此陰謀的動機。他是欽宗東宮舊屬、親信，又有施行此陰謀的
能力。趙構對耿南仲的態度可以作為耿南仲策劃實施此陰謀的主持者。趙構對投降派人士
一向寵愛有加，連張邦昌這樣的偽皇帝都網開一面，不惜封王。惟獨對耿南仲恨之入骨，
殊為難解。聯系到劫營之時，趙構尚在金營為質，如果劫營之謀為耿南仲推動，趙構的反
常態度就可以自然解釋。
宋史筆記（3）
《清波雜志》卷十二第22條四川茶馬記載著笑c和韓世忠的一段對話：
“高宗留意馬政，因韓世忠獻一駿馬，詘‘朕無用此，卿可自留，以備出入。’世忠曰'今
和議已定，豈復有戰陣事？’上曰‘不然。虜雖講和，戰守之備，何可少馳？朕方復置茶
馬司，若更得西馬數萬匹，分撥諸將，乘此閒暇，廣武備以戒不虞。和議豈足深恃乎？’
讀得我直嘀咕，趙構什麼時候這麼清醒過？韓世忠又什麼時候這麼糊塗過？從本條上下文
判斷，似是紹興四年間事。如果這樣，“虜雖講和”斷不可解。從“講和”二字看，似乎
應為紹興十一年後的事情，又，韓世忠卒于紹興二十一年，如此，在十一年和二十一年間
，茶馬司廢而復置。
一種可能是趙構和韓世忠可能在相互試探。然而很難想象，有勇氣說出“莫須有三字何以
服天下”的韓世忠，會這般委屈自己吧？ 或者他見岳飛冤死，徹底寒心，心膽俱裂，也未
可知。《揮麈錄》裡有一則記載，大致是說韓世忠指揮部下解潛上書，觸怒秦檜，結G韓
世忠恐懼之下就把責任都推到了解潛頭上。我原來不怎麼信這段記載，現在跟《清波雜志
》這條記載對照著看，倒似乎可信。
趙構精通帝王心術，積威之下，連岳飛都心懷恐懼。岳飛曾經奏請趙構立嗣，面對中途突
然意識到此舉不妥，竟然恐懼到面如死灰。岳飛如此，若是馬政對話發生在岳飛死後，韓
世忠違心迎合趙構，也是很可能的。
題外話：多謝beida兄指出《揮塵錄》為《揮麈錄》之誤。
（4）
拐子城，《中國歷史大辭典－宋》中不見解釋，據網上的一個說法是城門外用以拱衛城門
的兩道對立垣壁。這個說法似乎不大確切。據《避戎夜話》上卷，“【通津門】南北拐子
城皆捍衛水門者也”，似乎拐子城專為水門設計。《東京夢華錄》卷一第一條記載東水門
的結構“其門跨河，有鐵裹窗門，遇夜如閘垂下水面。兩岸各有門，通人行路，出拐子城
，夾岸百余丈”，以供參考。我猜拐子城即是甕城【環繞在城門外的小城，多為半圓形】
，南北拐子城並不是指每個城門都有兩個拐子城，而是因為東水門有兩個城門，一南一北
，所以有南北兩個拐子城。《避戎夜話》的記載支持我的猜測。“【初七】是夜，姚友仲
正在策應南拐子城，賊交鋒正在北拐子城下。【姚友仲】躬率將校施放弓弩，監督炮石，
凡數陣，皆為炮箭所臨、、”。炮石的射程從幾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左右，所以南北拐子城
不大可能是拱衛同一個水門的。如果我理解正確，東水門的構造大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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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 |_____________
_______ _____________ 城牆
|___城門_________城門__|
§___§| | §___§
拐子ꬠ | 汴| 拐子城
| 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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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護龍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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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仲設計了一種特別的拐子城。我對古代城防沒有概念，不敢亂加猜測，錄《避戎夜話
》原文如下“【姚友仲】于【通津門】南拐子城上別造兩圓門，去馬面三十步許，用磚砌
成，中開下轅門，幹戈板間下如城門法，四面皆置女牆，迎敵皆自轅門，萬一賊兵厚重，
則入轅門，放下幹戈板，又是拐子城也。磚城下闊五尺高一丈二尺五寸”。
其設計思想，大概是增加城防縱深，分層防御。日後陳規索性建議棄甕城，造兩道城牆，
也是本著這個原則。
想了一晚上，還是沒弄明白這個他設計的拐子城是什麼樣子，笨啊，沒辦法，所以把這個
問題提出來，希望大家指教指教。
新拐子城的防守方法可以作為參考，是“務要人少肅靜，可以應敵，人少可以迎眾、、、
西【疑為兩】廊每門兩人守踏定板外鑰匙，須敵樓上與虛棚凡三層，止【疑為正字之誤】
是受敵處。每間不得過十五人，弓弩槍斧手，相間分作三番，晝夜輪轉，更其勞逸，使得
休息。萬一賊人不測侵犯，自有備御之法也”【同上】。姚友仲的新拐子城和防守方法被
實戰証實切實有效，雖然金軍連日重兵攻打通津門的兩拐子城，卻終于挫敗。“守御有方
，終不可破，皆友仲之力”【《避戎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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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後不知天在水
滿船清夢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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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和議成，畢再遇悲憤交加，累疏乞歸田裡。嘉定十年，卒。他死後某一天，
岳廟迎神，金鼓齊鳴，“黑大蟲”以為是赴敵之戰鼓，“長嘶奮迅，斷繩而出”
。家人慮其傷人，牽引而歸，好言勸道“將軍已死，汝莫生事累我家”。“馬聳
耳以聽，汪然出涕，喑啞長鳴數聲而斃”。
──Cosmicstring@smth《未聞函首可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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