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並不了解漢姓的來源，隻隱約記得讀到過老聃的老母親指李為姓，遂有
李姓。有唐一朝，李姓多附老子為宗，道教大盛。老子最後留言之所──陝西周
至，成了道教的麥加。更有趣的是，周至乃是李淵父子爭天下時的滑鐵盧。據《
資治通鑒》講李淵東進長安的時候，“李氏徇周至，武功、始平皆下之”。這年
夏天，李世民從周至向長安進發，浩浩盪盪的隊伍裡竟有在周至加入的西域胡商
何潘仁，他帶領了一支三千余人的大軍。這之後一年內，李淵父子建起了大唐。
唐朝開建於公元６１８年，比６２２年秋伊斯蘭教在麥迪那的確立還要早。
那時的西域胡商當不會是伊斯蘭教徒。那麼這些西域人的信仰是什麼呢？他們的
後代在哪兒，又姓什麼？
１９０８年，斯坦因（Mark Aurel Stein）在敦煌發現了景教的絹畫；同年
，伯希和（Paul Pelliot）在敦煌也發現了景教的文物《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讚》
。這以後三十年內，大量的景教碑刻、壁畫從新疆、內蒙、周至等地被發掘，景
教在東西交通史上的地位被發現了。
景教是基督教聶斯脫利派（Nestorians）的漢名，也被叫作大秦。公元４３１
年，聶斯脫利及其信徒被拜佔庭教會逐出教門，以波斯為中心形成此教派。此教
教徒用敘利亞文。其後此教派傳入突厥語各部，敘利亞文也隨景教徒而進入中國
。公元４４５年成書的《後漢書》，竟提到了當時的景教城鎮木鹿（Merv）。比
照著一份拜佔庭教會東方教區在公元４２４年的記錄，有過一次神父聚會，到會
者是從媯河流域的四個城市來的，包括木鹿和歧蘭（Gilan ）。《新唐書》中提
到了歧蘭。可見景教傳入中原之早。
景教徒進入到陝甘一帶，可以追溯到北周武帝的宣政年（公元５７８年）。
在恆州刺史馬君神道碑上刻有記載馬君的碑文，這碑文被錄在了《遺山文集﹒卷
二十四》上。碑文說道馬君名慶祥，字瑞寧，姓馬。他幼時被喚作錫裡吉思，出
身於回紇貴族。宣政年末，他的先輩率部來到了臨洮定居。《金史》提到他祖上
從西域而來，字貴寧，原名錫裡吉思。《金史》未提他祖上是何族，隻提了他的
馬姓是音近而借用的漢姓。敘利亞文專家們確信，這馬姓對應於敘利亞文的 Mar
，在景教中 Mar 就相當於神父。錫裡吉思，Sargis，顯然帶有基督教的文化背
景。《元史﹒卷一百三十四﹒月乃台傳》記述馬慶祥之祖世居臨洮，在金兵征服
臨洮後，馬慶祥之祖帖木爾越哥（Timur Eka ）因為當金朝的馬步軍指揮使而以
馬為姓；馬慶祥之父為把掃馬野禮屬，此名當為 Bar Sauma Elijah ，把掃馬野
禮屬將全族移居凈州天山（即今日內蒙古四王子旗）；馬慶祥先被提升為開封府
判官，後更榮升鳳翔府的兵馬判官，馬慶祥之子月乃台，當為 Johannes 。有這
些正史、考証做材料，不難相信金華黃先生文集所載馬氏家譜的說法：馬家祖上
為也裡可溫（景教徒的蒙古語稱法）貴胄，第一位自西域入中國的叫霍魯敕思（
Wargis），他率部定遊牧於臨洮；在遼道宗年間，馬家因獻九顆珠寶而使皇帝大
喜。當皇帝要許願時，馬家婉言相拒，他們隻要回到臨洮去放牧。
令人不無遺憾的是，上面的記載於唐、五代不提，跳躍太大。從已發現的大
秦碑和大秦寺看，有唐一代李氏的聖地陝西周至亦是景教的中心。這和當時的長
安城在東西交通史上的地位不無關系，但最重要的可能還是李氏王朝對西域人的
仰賴和懼畏。到唐末，黃巢起義打到廣東，大開殺戒。據說黑衣大食的歷史學家
Masudi 曾記下了黃巢軍殺死了十二萬的猶太教、景教、伊斯蘭教的教徒。隻可
惜 Masudi 的著作大多散佚．這一段成了史無明文的傳說了。
也許是黃巢軍殺死的西域人太多，也許是李氏朝廷於西域人有恩，當黃巢軍
橫掃大唐王土時，一支由西域沙陀人組成的馬軍解救了李唐。帶領這支沙陀馬軍
的將領，正是李克用！沙陀人使用的語言是那樣特殊，當你讀新舊唐書中李克用
的沙陀兵會黃巢軍的描寫，一句“馬識沙陀語”，將沙陀人以馬為生、馬通沙陀
人性，給寫盡說絕了。
沙陀人據說屬處月種，是中亞一帶的突厥部落。唐元和三年（公元８０８年
）時，在酋長朱邪執宜的帶領下內附於唐廷。朱邪執宜之子赤心，因討吐藩、平
龐勛而被賜姓李。赤心之子李克用平黃巢軍功蓋其祖，唐廷索性把老家也騰出來
，封李克用為晉王。自此晉地落入沙陀人之手，唐亡之後不久，李家先建立了個
後唐，接著石敬塘建立了個後晉，劉知遠又以後漢代後晉，李克用、石敬塘、劉
知遠沙陀三族，很在中國歷史上為沙陀人留下了一筆。
沙陀人強盛的時候，連吐谷渾都依附於沙陀人□。然而三族之後，沙陀人又
在何方呢？會不會沙陀人作為色目人的一部份而匯入到了後來興起的回族中去了
？果如是，那麼回回李自成的家姓也許還得自於沙陀人呢！馬慶祥之孫是元代大
文學家馬祖常，他辭官後沒有回到凈州天山去唱牧歌，而是到光州去過田園生活
。元代末年，景教這根細線似乎突然斷了──至今發現的景教碑刻以元代為盛，
唯在元代末年後幾無蹤影。日本景教歷史學家佐伯好郎意味深長地說：說來話長
，想來悲傷，這景教教堂在中國從６３５年到１３６７年七百余年，怎麼就一下
化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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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無艷色驚群木
卻有清香壓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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