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雅走在海拉可的前頭，到達湖畔時停下。


「這。」醍雅瞄了瞄湖中央的涼亭，海拉可朝著她的視
線看過去，果然在紅色的亭蓋下見到了幾撮人影，而父
親正悠哉地和對手下棋。


醍雅轉身就要走，海拉可問道，「不一起過去嗎？」


「不必。」醍雅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冷淡淡的，像
是靜止的湖水。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海拉可不禁懷疑，這樣的人真的適
任冰矢的戰鬥指揮官嗎？或者說，難道王上一點也看不
見她眼底那一抹忿恨和悲傷嗎？雖然她實在掩飾得很好
，要在短時間內將重要的兵權交給剛剛投降的前任城主
，卻也太叫人難以置信。


不過，王上的行事風格就是如此，讓他永遠摸不著頭緒
，反正只要父親和董將軍兩位王上的左右手能夠瞭解就
好。


海拉可沿著步道走向湖中的涼亭。


「父親。啊，董將軍也在，拜見董將軍。」原來和父親
下棋的就是他。


父親一身寬鬆的白衣和隨意束起的長髮隨風飄揚，顯得
十分悠游自在，相較於董將軍一身黑甲和一絲不茍的髻
髮，莫怪乎外人都會稱呼他們作黑白無常。


古拉可聞聲，轉過頭來就發現他朝思暮想的兒子，「回
來啦，來，抱一個，」見到兒子一臉尷尬，連忙改口，
「啊，我都忘了，你也不是孩子了。」


古拉可沒有質問為何兒子會比約定的時間晚歸，他知道
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他們父子間一向彼此信任，所以
他一向放手讓兒子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也不逼他一定要
為冰矢一族上戰場，也因此海拉可在面對他們早習以為
常的殺戮時特別顯得侷促不安。


董將軍只擺了擺手，表示打招呼，又繼續鑽研棋盤上的
你來我往。


海拉可也找了個位子正準備坐下，卻忙不迭被人在耳邊
大吼，「只有古拉可和董堅堅是人嗎！你竟敢不把我放
在眼裡！臭海拉可！」


海拉可一抬頭，就發現巴掌大、身著粉紫迷你裙的精靈
女孩，怒氣沖沖地瞪著綠眼睛對他破口大罵。


「是……我一時沒注意到您，優子公主。」他畢恭畢敬
地向她道歉。


這公主的稱號是優子逼迫他稱呼的，實際上優子只是董
將軍不知從哪撿來的小精靈，從此優子就成為董將軍的
……跟班……不對，這樣說又會被罵，應該說是「空前
絕後、無所不能的貼身大總管」。


「哼，算你識相，快剝瓜子給本公主吃！」優子趾高氣
揚地命令道。


海拉可一邊應付優子的要求，一邊觀賞著棋局，看著看
著，他與父親互望，彼此相視而笑。


贏了。


董將軍臉上挫敗的表情一閃而逝，微微扯動嘴角說道，
「每次就差這麼一點。」


「戰爭若差那麼一點，便是勝負的差別了。」古拉可笑
道。


於是古拉可問起兒子旅行中發生的趣事，海拉可高興地
分享，董將軍只是在一旁聽著，而優子公主則是忙著嗑
瓜子，沒時間大呼小叫。


說到一個段落，海拉可突然想到醍雅，便問起她的事。


古拉可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話，「其實王上的興趣之一就
是摧毀人的意志，他喜歡將人捏在手裡把玩，卻不願捏
碎。」


「史拜的反抗自然能引起王上的征服欲，但面對陽奉陰
違的醍雅也有他一套辦法，那就是抓住她的把柄逼她為
自己做事，至於是什麼把柄，我們自然不得而知。王上
一向喜歡養虎為患，這是他另一項興趣，像董將軍，一
開始不也是想找機會暗殺王上？」古拉可開玩笑地對同
僚說道。


「現在的我比任何人還忠心。」董將軍為自己辯護。


「那是當然的，董將軍。」古拉可起身為他沏茶，又轉
過頭去問海拉可，「你剛剛提到你不小心撞見三位美女
洗澡？怎麼不綁回來呢？」


「臭海拉可，瓜子沒了！」優子大聲嚷嚷道。


接下來的時光，海拉可一邊應付優子公主的要求，一邊
和兩位將軍閒聊著，就這麼度過一個悠閒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