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求
到了南部唸書,我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當然只有住在嘉義的爺爺家囉!雖說我是在
嘉義出生,但卻不曾在那兒長住過,所以知道的地方不多,每次過年回去也不敢跑得
太遠,大概只能在方圓五百公尺內活動;爺爺對我很好,他雖沒上過中學但是喜歡看
書,到現在每天仍抱著書本,所以爺爺懂的東西很多,也常常教我們堂兄弟各種處事
的道理,不過我們之間稱呼這叫爺爺的魔音穿腦,因為每次只要遇上爺爺,不論你現
在身在何方,爺爺就開始對你個別教學,有時一說就是一個鐘頭,站著不敢亂動也不
敢去廁所,深怕讓爺爺覺得我們不尊重他;爺爺能夠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大概是
遺傳自活在清朝時期的阿祖,聽爸爸說我的阿祖是個不務正業的讀書人,每天除了吟
詩唸書和寫字外,就是到處去玩,落在我們專科學校旁邊的那間豪華巨宅的主人--
黃朝琴,聽說當年就是我阿祖的朋友.
爺爺載著我騎過嘉義的大街小巷,他叫我把路記好並且路旁二邊的商家在賣些什麼也
要知道,這樣以後要買東西才方便,爺爺載著我到仁義潭,到蘭潭,最後還到了他每
天運動的中山公園,爺爺很喜歡打桌球,還特地去買了一隻好棒的雙面球拍,不過他
跟老爸一樣,都不肯透露價錢,我想是深怕被奶奶知道後對他進行魔音穿腦吧!在那
兒,爺爺還介紹了他的好朋友給我認識,他那個好朋友年紀與爺爺差不多,可是比我
還調皮搗蛋,還向我下了戰書要與我單挑桌球,我想他真不知道我的來頭,我在淡水
時可是天天打的,不過基於敬老尊賢的原則下,我是不會讓他輸的太難看,怎知到了
後來比數懸殊實在打不下去了.你想到底是誰贏呢?
很快地,我在專科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跟其中一個家住臺中的尤甚,有一
陣子我們甚至形影不離,無論去哪兒都會相偕作伴,他有一輛那時山葉剛出來的
FZR150跑車,馬上被我們俸為天神般,不過他從不借人騎,因為此例一開,怕以後慕
名而來的人就洛譯不絕了.過年期間,我趁著大夥不在南部的空檔跟我的死黨商借跑
車一事,他很甘脆的一口答應;回想當年我還在唸高職的時後,為了看這輛車的發表
會而翹了科主任的組合語言課程,被記了一個小過,如今,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總是羨慕那些上成功嶺的人,在我的記憶中一直認為能夠到那兒是件非常光榮的事
,可是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站在那裡大聲的答數唱軍歌;如今,我帶著一
顆忐忑不安的心上了成功嶺.
我按照國防部給的分發日期去了台北火車站,待所有的人集合完畢後,上了電聯車直
驅台中烏日,我對電聯車感到好奇,以為跟火車有著不同的乘坐感覺,坐了之後發現
除了起動的加速度快了點外,一切幾乎沒什麼改變.一路上感覺車廂裡死氣沉沉的,
而我和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定了罪的刑犯一樣,即將被送往某個不知名的監獄
裡接受勞改.
到了成功嶺,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的頭髮全數剃掉連根毛都不留,我抱著十八年以後
又是好漢一條的心情坐上了斷髮臺,只見臺上的幾個理髮師跑來跑去,才理了一半就
又跑去理別人的頭,而寒冷的冬天讓我分不清我的頭上是否還有毛了,就這樣我站了
起來正要瀟洒的離開,卻聽見前方傳來一陣譏笑,理髮師急忙開口:喂!你還沒理完
啦!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剪掉辮子的清朝人.
報到後的我被編入了第五連也就是俗稱的地虎連,而我的死黨在第一連也就是天龍連
,他長的高高帥帥的,所以常有女生對他投懷送抱;我們地虎連總是最可憐的一群,
由於在營部的最後面,所以老是缺水,沒水洗澡倒也還好,有時連吃完飯都沒水洗碗
,所以只能用衛生紙擦拭,隔天再拿出來用;當我看到我的盤子上還黏著昨天別人吃
過的菜時,就一點味口也沒有了;而我那個死黨則告訴我,他坐在排長旁邊,每天都
吃雙份的菜,唉!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也因為這樣,成功嶺回來後,班上的同學每
個人都胖了,就只有我反而瘦了三公斤,到現在都長不回來.
也因為我們這一連的弟兄特別可憐,所以我們練就一身藏匿零食的絕招,上課時偷吃
,野戰時躲在壕坑裡吃,上廁所時也吃,打掃環境時還吃,就連晚上睡覺跟站衛兵都
要吃,而藏匿的地點大都分佈在身上的口袋,所以睡覺絕對不可轉身否則就壓爛了,
其次就是用膠帶黏在桌子下面,但有人一時忘記,在莒光日搬桌子下樓時被樓下的班
長指著說:那個是什麼東西;而我們這一班最厲害的就是藏在外掃區的掃除工具室內
,這個工具室是埋在地底下約莫有一個水塔的大小,裡面放了竹掃把,畚箕,拖把,
垃圾袋等,所以我們常常躲在裡面偷吃東西,也有人在裡面抽煙,不過後來班長要我
們通水溝,所以竹掃把上沾了很多大便,使得工具室內臭氣燻天,再也沒人敢下去.
在成功嶺上由於空間的隔核,使得我跟死黨的感情更好了,因此我答應死黨回來以後
搬到他那兒跟他一起住.
我們住的那棟房子是倉庫改建的,裡面共有兩層樓大概有十個房間,住的全都是我們
自己班上的同學,也可以說我們十幾個就是一群大死黨;客聽容納了一部老舊的電視
機再加上我們的機車後仍有充份的活動空間,倉庫和房東的房子連在一塊兒,所以房
東很照顧我們,有一次我騎車摔倒了還是房東幫我擦的藥;而我們的門口有個大地磅
,是房東平常幫卡車秤重的地方,也因此班上叫我們住的這裡為地磅.
而班上居住的另一個大據點是在鎮上的北邊,那裡是由以前的雞舍改建而成的,因此
房子都是呈縱向排列的,遠遠望去就像是餵雞的飼料盒一樣長長的一條條再加以隔間
而成;而住這兒的同學和我們的感情也很好,在班上因此獲得”南地磅北雞舍”的封
號.
在我住鹽水的這半年裡,是我這輩子最輕鬆最沒有壓力的學生時期,也或許還只是一
年級的關係,我和同學們每天除了玩之外還是玩,感覺上就像是到這兒來渡假的一樣
;下課後我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叫雙春的海邊,在進入海邊的防風林前有家雜貨店,
你別看它破破爛爛的,它賣的東西可多著呢!不過我們最愛吃的還是黑輪配上豆油和
甜辣醬;雙村的海邊是片一望無際的海灘,皎潔的白沙在南臺灣特有的萬里晴空襯托
下,發出令人不可抗拒的光芒,在這片尚未開發的土地上找不到一點垃圾,我們在沙
灘上追逐,大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要留住在這裡的記憶.如今,我們各自帶著這
裡的點點滴滴回到自己的國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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