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blackcat (副板-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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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轉錄] 《太歲》六十一、久別相逢(上)
時間Tue Dec 8 16:03:51 2009
六十一、久別相逢 原作:teensy
河堤下一處無人小死巷邊,堆了一疊疊紙箱和空瓶。
阿關循著符令指示,找了半晌,找到了這處小死巷邊,五部和月霜早在那等著了。
「化人石呢?」月霜問著。
阿關兩手一攤,比了個「這麼大」的手勢,無奈地說:「化人石太大,沒辦法帶
著到處跑,而且顏色也變了,樣子好像是要變成蛹了。」
月霜側頭想想,說:「我也不確定化人石變化成人的過程會出現什麼徵兆,但裡
頭的翩翩妹妹是死是活,你應當能感覺得出來。」
阿關點了點頭,化人石上頭仍會傳來溫熱微微動靜,像心跳一般,翩翩應該仍靜
靜沈睡在裡頭才對。
月霜跟著說:「我長話短說,這幾日下來主營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並沒有如我們
預料一般出動大軍搜索你和太歲爺及辰星爺的行蹤,甚至就連和太陰的對陣,都
沒有什麼動靜。反倒是本來鎮守福地的太白星爺動身南下,似乎是要傾全力對付
暴露行蹤的西王母了。」
阿關想起西王母和勾陳都還潛伏在凡間,或許這也是主營一方無法全力捉拿自己
的緣故。
「那……六婆、阿泰他們呢?」阿關想起了阿泰和六婆。
月霜苦笑著搖搖頭說:「我們只能打探一些大致上的動靜,你以往的同伴們的情
況,那些枝節微末的瑣事,當然是探查不到的。」
「也對……」阿關有些感嘆,此時六婆和阿泰必然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不知道他
們會怎麼想。
和月霜簡單交換了情報,阿關不敢逗留太久,深怕鐵皮屋裡的化人石出了什麼差
錯。他將月霜交給他的幾張新的傳話符令仔細收好,還順手牽了幾張壓平了的大
紙箱,很快地趕回了鐵皮屋。
渾渾噩噩又到了黃昏,阿關在裝著化人石的紙箱上,蓋上了破報紙,將掛在胸前
的伏靈布袋取下,放在破報紙上頭,還細心吩咐了一番,叮囑伏靈布袋中的鬼手
們,要在自己外出之時,負責守護化人石。
□
「阿關大人、阿關大人!」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將仰躺在用紙箱鋪成的小
窩上睡覺的阿關,嚇得跳蝦般彈了起來,還沒清醒的阿關立時召出鬼哭劍,高舉
胸前護衛,緊張地左顧右盼。
「是俺啊、是俺啊,土豆啊!」這聲音原來是老土豆。
「老土豆?你在哪邊?」阿關回了回神,大聲問著,又轉身兩圈,這才發現到上
方飄著一張泛著紅光的符令,原來是老土豆以符令傳話。
老土豆嚷嚷地說:「阿關大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啊!你到底上哪兒去
了呢?福地的同伴們都好擔心哪!」
阿關嘆著氣,坐在破桌前。
老土豆的聲音繼續說著:「我知道你身上沒有和俺聯絡的符紙,無法回答俺,只
是,俺還是擔心著你,大家都擔心著你,太白星爺領命去征討西王母,兩軍正對
峙著。福地這裡已經完全由熒惑星爺接管,熒惑星爺變得十分暴躁,動輒打罵精
怪們,有幾隻精怪活活讓熒惑星爺給打死了,大夥兒都很害怕!」
「我們幾個土地神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也想到了一個辦法,阿關大人,若是
你還活著,可別放棄、可別放棄吶!唉喲,三辣走過來了,俺不能再說了,大人
你保重!」
老土豆聲音嘎然而止,阿關瞪大了眼,楞了半晌,立時將老土豆這番話以符令傳
給月霜。
「你別太擔心,擔心也沒用,先顧好自己比較重要。」月霜似也無計可施,只能
安慰著阿關。
推開了鐵皮屋的門,阿關出了鐵皮屋,將那扇只是一片薄鐵皮的「門」關上,此
時外頭已是黃昏,阿關煩躁不安,一想到福地現況,就急得不知所措,熒惑星在
劫囚一戰中讓辰星斬了兩手一足,自然應當都讓醫官接回去了,但此時必定將一
股惡氣全出在一直與阿關交好的精怪身上了。
阿關悶悶走著,又是擔心六婆和阿泰,又是掛念著福生、若雨、青蜂兒、飛蜓等
一干生死與共的伙伴。
「如果林珊和我站在同一邊,她會有什麼妙計?」阿關喃喃自語,看著昏黃的天
,想起了林珊,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這老舊市集,市集又髒又亂,此時是黃昏,人潮較多些,
卻也多不了多少,附近新開的幾家新穎乾淨的超級市場,幾乎拉走了大部分想要
購買鮮果魚肉的客人。
眼前那處菜攤倒挺眼熟,菜攤旁臥著的,正是早上見著的那隻叫作「寶弟」的小
土狗。
寶弟看來才三個多月大小,此時似乎百般無聊,趴在地上啃玩著自己兩隻前爪,
又像是肚子餓了一般。
阿關湊上前看了看,寶弟背上的傷痕還在,四周還發著腫,卻已不像早上那般可
怖嚇人了,阿關蹲了下來,摸了摸寶弟的頭,跟著將手移到寶弟的後背傷處,反
覆默唸著治傷咒。
重複了幾次治傷咒術,寶弟的傷勢幾乎好了,但疤痕依然很明顯。
「大哥哥──」早上那小妹妹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阿關連忙回頭,見那小妹妹還
穿著制服,手上捧著一袋速食。
「我……我幫牠推拿,妳看,牠的傷都好了!」阿關笑嘻嘻說著。
那小妹見了寶弟,果然背上的傷幾乎好了,傷口周遭的腫也消退了,寶弟搖著尾
巴,舔著小妹妹的手。
「謝謝你!」小妹妹嘻嘻笑著,從紙袋中拿出了根炸雞腿,放在寶弟面前,寶弟
傷勢剛好,胃口大得很,一下子就將雞腿吃得乾淨,還啃玩著雞腿骨頭。
「這塊請你吃!」小妹妹又遞了塊炸雞給阿關,阿關本來不好意思,但幾日都是
吃土司配醬瓜,剛才聞到了炸雞香,早已饞得吞了一肚子口水。
小妹妹自己也拿著一塊炸雞吃著,阿關邊吃,邊和小妹妹聊了起來,原來小妹妹
叫作「香香」,七歲大,爸爸媽媽都忙著工作,每天都很晚回家,生活算是十分
優渥了,也因此香香早也習慣下課後自己料理自己的飲食,上小學後幾乎每天下
了課,便買速食回家吃。
寶弟是香香一個多月前在路邊撿到的小野狗,剛帶回家時,香香的父母也未表示
什麼,不知怎麼著,香香的父母漸漸變得易怒,也時常爭吵。
今天一早,寶弟咬爛了香香媽媽的鞋子,被香香媽媽狠打了一頓,丟到門外,要
香香將寶弟丟得遠遠的。
香香當然不忍,帶著寶弟溜達了好久,直到寶弟體力不支,再也走不動,倒臥在
這小菜攤一角,直到遇到了騎著石火輪閒逛的阿關,這才讓寶弟撿回了一條命。
「阿關哥哥,我媽媽不讓我養狗,你幫我照顧寶弟好嗎?」香香張大了眼睛,懇
切說著。
阿關苦笑了笑,搖著頭說:「這……我也有事情要忙,沒辦法照顧牠啊,但是只
要寶弟不亂跑,我會每天來看看牠。」
香香有些失望,但還是輕拍著寶弟的頭,叮囑著:「聽到了沒,你不可以亂跑喔
,要乖乖在這兒待著,大哥哥才能照顧你喔!」
寶弟輕吠幾聲,舔舐著香香的手,轉動黑黑大眼,向阿關蹭了兩下,像是道謝一般。
與香香告了別,阿關又回到了鐵皮小破屋,他看了看紙箱裡的化人石,化人石的
顏色更深,幾乎成了深褐色。
阿關觸了觸化人石,仍然感到裡頭傳來的陣陣心跳震動,便也放下了心。
又過了幾日,五部和月霜並未再和阿關聯絡,只是簡單以符令傳話,說是太歲身
子已經好了許多,正和辰星在中部一帶興風作浪,偶而扯扯鎮星後腿,打了就跑
,主營也因此增派了兵力支援鎮星,還多了不少新面孔的天將,卻不知從何而來。
阿關有些明白,太歲和辰星不讓自己跟著他們,除了月霜所言「不將雞蛋放同一
個籃中」之外,另一層用意,應該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主營或許以為大小太
歲都窩在一塊,而沒料想到太歲正在中部打游擊,自己這小歲星卻靜靜藏匿在北
部。
阿關白天有時會出去逛逛,化人石有伏靈布袋看著,自己在隱靈咒保護下,也不
致於吸引惡靈攻擊。
有時阿關會去看看寶弟,寶弟身子健康,見了阿關便從小菜攤底下鑽出,搖著尾
巴繞著阿關跑。
阿關注意到這幾天小市集似乎熱鬧了些,晚上人群更多了,卻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天,香香同樣帶了速食店炸雞,分給寶弟和阿關吃。聊了一會兒,阿關與香香
道了別,正要離去,卻見到市集一角人潮更多了。
那小攤從前兩天開始人潮漸漸熱絡,卻不知道在賣什麼。
阿關百般無聊,湊了上去,人群喲喝聲越來越大,阿關擠過了幾個大叔,這才見
到小攤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小攤中央用四面木板圍出了一個空間,裡頭兩隻像是雞的動物佇立兩方,互相對
峙著,阿關楞了一陣才能看出那兩隻動物是「雞」,其中一隻全身的毛幾乎都脫
了,全身鮮血淋漓,左腳一跛一跛地;另一隻雞兩顆眼都給啄掉了,正發怒啼叫
著,同樣全身傷痕累累。
阿關愕然,只見到四周眾人鼓譟喧天,攤老闆拿著一根長杆朝著兩隻雞胡亂撥動
,那隻跛腳的雞又朝瞎眼雞飛撲而去,瞎眼雞也發瘋似地奮力還擊,扭頭亂咬。
「哇……」阿關退了出來,想起剛剛吃下的炸雞,一陣反胃。
阿關轉身要跑,他感應到人群裡散發出了陣陣惡念。
阿關正要跨上石火輪,路邊有個婦人一把拉住阿關,紅著眼問:「先生,有沒有
看到我女兒?」
「你女兒?」阿關楞了楞,直覺想到香香,婦人已拿出了張照片,照片上的小女
孩只有三歲大,卻不是香香。
「沒有……我沒有見過……」阿關搖了搖頭,婦人絕望走了。
騎過了幾條街,又見到一個中年男人牽著小男孩,神情著急沿街喊著:「阿蔓哪
,妳上哪去了!」
阿關才覺得奇怪,怎麼一下子這麼多人失蹤,但也沒細想,只是看了那中年男人
幾眼便往鐵皮屋騎回去了。
天色有些晚,鐵皮屋附近瀰漫著不尋常的氣氛,阿關仔細感應著,發現這不尋常
的氣氛,與市集人群處那細微惡念有些不同,卻好似以往時常碰見的邪神鬼怪身
上的邪氣。
正納悶著,石火輪已經騎過了兩條舊巷弄,眼前就是鐵皮屋。
鐵皮屋上頭攀著兩隻全身長滿黑毛的獨眼大鬼,樣子像是大猩猩般;鐵皮屋的門
前,也伏著一隻獨眼大鬼,腦袋是一片血污,張開嘴巴,舌頭蛇游似地滑動。
「喝──」阿關怪叫一聲,石火輪瞬間撞上門前那獨眼大鬼,將大鬼撞飛了老遠
,阿關也跌下車,立時掙起,鬼哭劍現於手上。
屋裡頭匡啷一聲大響,一隻缺了半個腦袋的獨眼大鬼給扔出了鐵皮門,阿關連忙
閃過,他衝進了鐵皮屋子裡,見到伏靈布袋盤旋空中,蒼白鬼手正抓著另一隻體
型較小的獨眼鬼,新娘鬼手則豎著三指插進獨眼鬼的胸口,兩隻鬼手一甩,又將
這獨眼鬼給甩出了門外。
鐵皮屋上的小窗閃過黑影,又有兩隻獨眼鬼張著大眼朝裡頭偷看,屋頂一陣轟隆
隆,兩片鐵皮給扒了開,上頭也有兩隻獨眼鬼尖聲大叫著,像是在招呼同伴一般。
伏靈布袋竄得更高,要去對付那正在破壞屋頂的獨眼鬼,窗邊的獨眼鬼便嘻嘻笑
了起來,擠著身子,想要從小窗擠進。
只見體型猶如壯碩猩猩的獨眼鬼,此時像是變化戲法一般,當真從小窗子擠了進來。
阿關二話不說,擲出鬼哭劍,正中那正往小窗裡頭擠的獨眼鬼臉上,獨眼鬼哇哇
怪叫,身子縮出窗外,隨即摔落在地死去。
伏靈布袋中的大黑巨手一伸,將天花板上那鐵皮破口外的兩隻獨眼鬼都拉了下來
,一拳一個,全又轟出屋外。
阿關猶自心驚著,卻不敢耽擱片刻,趕緊伸手拉來了一旁那大紙箱和地上一捆尼
龍繩子──都是這兩天四處蒐集來的。
那大紙箱展開後特別厚,裡頭加了兩層瓦楞紙,阿關捧起裝有化人石的紙箱,放
入這個特別厚的大紙箱中,竟然剛剛好,這是阿關無聊時特別製作的箱子。
尼龍繩粗細不一,卻是好大一捆,有些地方是兩三種顏色接在一起,也是阿關白
天四處蒐集而來,在晚間接成的繩子。
阿關手腳迅速,拿著尼龍繩在紙箱上一道一道繞著,捆得扎扎實實,同時在紙箱
其中一面,打出了有如書包背帶一般的結繩。
屋外尖叫聲四起,由遠而近逼來,數量十分多,阿關知道是那些被打出去的獨眼
鬼的伙伴們來援了。
又有兩隻獨眼鬼攀上了屋頂,想從鐵皮破口往下跳,阿關抬腳踢著,踢開那逼來
的獨眼鬼,跟著左右手穿進了紙箱上的尼龍繩結,像揹書包一般揹起了大紙箱。
阿關也不管鐵皮屋子裡的行李衣物,揹著大紙箱就要往外闖,還喊著:「鬼手掩護我!」
蒼白鬼手早也在阿關出聲前,便將屋裡兩隻獨眼鬼抓裂。
阿關往門外衝著,竟卡在鐵皮門上,原來是紙箱搬入時都是疊成一大片扁平狀,
此時組成箱狀,卻比門還寬了。
「哇!」阿關驚訝叫嚷,在明白箱子太大的同時,眼前曲曲折折的暗巷,四周的
矮房屋頂上,紛紛跳下一隻又一隻的獨眼鬼,全張著血口往這兒殺來,四面八方
的邪氣更盛,似乎有更多更多的妖邪鬼物來了。
阿關揮動鬼哭劍,斬死了兩隻撲上來的獨眼鬼,背後一陣巨響,原來大黑巨手發
威,拉著鐵皮屋子門口使勁一扯,扯開了好大洞,阿關順勢往前衝,這才揹著大
紙箱衝出了屋外。
「幫我把行李拿出來!」阿關邊向鬼手下令,邊跨上了石火輪;伏靈布袋從鐵皮
屋竄出,蒼白鬼手還提著阿關的背包,背包裡有錢和雙月小刀等重要東西。
四周好幾隻獨眼鬼嚎叫殺來,阿關一手接過背包,往肩上一掛,拉著車頭打轉,
甩尾撞開那些圍上來的獨眼鬼,鬼哭劍凌空飛竄,伏靈布袋左右亂掄,總算殺退
了這一波獨眼鬼。
前頭更多獨眼鬼逼了上來,阿關掉轉車頭,兩邊矮屋上圍了一隻隻獨眼鬼,全往
下頭跳,阿關鼓足全勁向前騎著,以心意操使鬼哭劍飛梭衝鋒開路,伏靈布袋在
後頭掩護,總算騎出了這小巷。
一上大街,阿關總算鬆了口氣,收回了伏靈布袋和鬼哭劍,猛力踩下踏板,石火輪瞬間
竄出巷外,也不理路人吃驚,一下子就穿過了大街小巷,轉入了遠處的偏僻暗巷。
騎著騎著,阿關還喘著氣,不明白為何獨眼鬼會找上鐵皮屋子,去襲擊化人石。
「翩翩……」儘管隔著紙箱,他仍感到了背後化人石中傳出的淡淡靈氣。阿關這
才醒悟,自己身上的靈氣得以藉由隱靈咒隱藏,但化人石中的翩翩雖即將羽化為
凡體,身上仍帶著術法靈氣。
一想到這裡,阿關反手對紙箱施了幾道隱靈咒,同時對著伏靈布袋也施了幾道隱
靈咒,卻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效果。
阿關在一處路燈旁停下,在背包中翻著,翻出了小記事本,上頭記著好幾處地點
,都是阿關這幾日來四處溜達所記下來的地點,大都是些可供藏匿的破舊空屋、
廢棄房舍等等。
其中一處是距離這兒挺近的舊樓樓頂,他沿著街燈找路,很快找著了這處舊樓。
雖說這棟樓人少,阿關卻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脫下背後紙箱,捧著上樓,同時
用心念操縱著石火輪跟在後頭。
到了樓頂,推開了殘破鐵門。
樓頂有處極破舊的木頭建物,模樣像是廢棄了的鴿舍,這廢棄鴿舍老舊到幾乎聞
不出鴿味,本來應當有四面的木板只剩一面,其餘都讓雨淋爛了。
這地方是阿關三天前在市區高樓頂上,拿著望遠鏡四處張望時找著的,望遠鏡是
許久之前,他從翩翩那兒拿到第一筆酬勞買下來的用具,曾拿著偷看過順德廟裡
的阿姑,之後便一直放在家中。
他在這舊樓附近觀察許久,舊樓的二、三、四樓都沒住人,四周的樓房也大都矮
舊,他要是躲在這頂樓其實挺安穩,這是阿關筆記本上幾十處藏身地點中的前三
大首選。
阿關將裝著化人石的紙箱放進破鴿舍深處靠牆那面,心想躲過了今晚,明日早上
就去找些塑膠布,來擋擋這三面放空的牆壁;家裡還有些衣物,偶而拿些來換穿
,也能撐上一陣子,但若不時碰上奇異鬼怪來找碴,要賣臭豆腐做生意也挺困難。
這晚阿關將大紙箱當成了書桌,歲月燭當成了檯燈,搔著頭想接下來該如何生存
下去,伏靈布袋門神似地掛在鴿舍外頭木樁一根鐵釘上隨風飄動。
時間過得快,阿關趴在紙箱上睡著了。
天還沒亮,阿關讓一陣急促呼喊聲嚷醒:「阿關大人,俺是老土豆兒!」
「誰、誰!」阿關嚇得彈了起身,將紙箱上的歲月燭、筆記本,都撞得散落一地
,掙起身來抓著鬼哭劍四處張望了好一陣,才又聽出是老土豆以符令傳話。
「阿關大人、阿關大人,俺是土豆兒!」老土豆的聲音呼喚重複了好幾次,這才
切入正題:「太白星德標大人開恩,應允了俺這老兒的要求,應允了俺這老兒的
要求哪!」
「猴孫泰和老太婆阿梅會於征討西王母行軍途中,與太白星爺一路分道揚鑣,北
上去尋你,你若是還活著,也就留個音訊知會他們,或是……或是……」
老土豆的聲音還沒停,阿泰的聲音已經大吼起來:「幹!叫他打我手機啊!」
阿泰的聲音還沒停,六婆的聲音已經響起:「死猴孫耶,阿關可能忘了你的電話
號碼啊……」
老土豆的聲音蓋過了阿泰和六婆的聲音:「阿關大人哪,俺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俺寧願相信你讓辰星挾持去了,也不願相信你成了壞人哪!」
阿泰的怒吼聲再度沸騰:「我幹他祖宗十八代!壞人?有誰比紅鬍子還壞?」
阿關默默聽著,無法應聲,他聽見阿泰的聲音陡然變小,像是讓人捂住了口一般
,捂住阿泰嘴巴的人自然是六婆,六婆怒斥著:「閉嘴!囝仔亂說什麼!」
老土豆聲音急促:「大人,不多說了,老太婆阿梅那舊廟,上那兒與他們會合,
小心謹慎、小心謹慎吶!」
老土豆聲音斷了,阿關吸著鼻子,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欣慰,剛才阿泰的聲音聽來
無誤,六婆的語氣也一如往昔。
看著滿布暗雲的天空,幾乎又要飄起雨來,阿關呼了口氣,傳了符令給月霜,將
方才老土豆的符令描述了一番,月霜楞了半晌,似在和身邊其他同僚討論,好一
會兒才說:「辰星爺和太歲爺在中南部的行動當中,的確有計畫要去『請』太白
星爺來聊聊,像是我們當時『請』太歲爺和我們聊聊一般,但還尚未有所行動。」
月霜接著說:「你要知道,主營還有秋草妹子、黃靈、午伊等智將運籌帷幄,土
地神傳給你的一席話,或者是個圈套也說不定,我們一致同意,你不應該去與他
們會合,也絕不可以暴露你的行蹤。」
「我知道了……」阿關靜默半晌,又將自己昨夜讓獨眼鬼怪襲擊,搬了新的據點
的情形說明一番,這才結束了符令通話。
阿關在背包中翻了翻,將所有零錢紙鈔翻出,還有兩、三百塊,要是打公用電話
給阿泰,應該可以講上一陣子。
他不是不知道這可能是主營的圈套,但阿泰和六婆的聲音聽來真誠,怎麼也不像
是故意使詐,阿關不認為阿泰和六婆有這麼好的演技,老土豆也不像有如此心機。
掙扎了好一陣,阿關朝掛在木樁上的伏靈布袋吩咐了一番,背上了背包,牽著石
火輪下了樓。
阿關騎著石火輪,到了六婆舊廟附近那幾條街,在小巷裡悄悄繞著,緩慢往六婆
舊廟靠近,觀察附近建築,連續找了幾處樓房,進了其中一處樓房,往樓頂上走
,在最高一層的樓梯間,拿著望遠鏡從樓梯間的窗戶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見六
婆舊廟的動靜。
這樓房距離六婆舊廟有一段距離,望遠鏡可以清楚見到舊廟外頭廣場全部景觀,
至少到了晚上,能看出舊廟裡有無燈火。
阿關盤算一番,心想老土豆傳符令時,太白星或許正要出陣,要是阿泰六婆中途
脫隊,坐車北上,也要一整天的時間,他們或許會在舊廟待個兩三天,只要每天
早晚來看個幾次,應該不是問題。
作了這打算,阿關返回藏匿地點——那舊樓頂鴿舍下。他坐在裝著化人石的紙箱
邊,看著天空發楞,他將紙箱打開,讓化人石透透氣,化人石的體積並沒有繼續
變大了,然而顏色卻更加深了,幾乎就是一顆深褐色的大蟲蛹。
「翩翩,翩翩?」阿關靠在紙箱旁,靜靜休息著,時而向大蛹喊了幾句,沒有任何
回音;時而摸摸大蛹,只覺得大蛹更顯得溫熱,翩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羽化出來。
一想到這裡,阿關便雀躍不已,他回想翩翩許多日子以來飽受綠毒之苦,要能夠
以凡人肉身重生,回復從前美麗模樣,一定十分開心。
但轉念想想,大蛹裡頭的翩翩,是否真的和本來的神仙樣貌一模一樣,卻又難說,翩翩
是在受到綠毒侵襲的情形下化人,會否將綠毒帶入化人石中,一同羽化,也說不準。
阿關胡思亂想著,將頭湊上大蛹,心想不知裡頭的翩翩有沒有穿著衣物。
他召出歲月燭,想從大蛹另一面映出裡頭的人形,那大蛹卻絲毫不透光,跟兩三
天前的半透明還發著光芒的樣子截然不同。
觀察了半晌,什麼也看不到,阿關呼了口氣,數著背包裡的錢,心想要不要替翩
翩買些衣物,以免到時候羽化時竟是赤身裸體,撞見不免尷尬,想著想著,卻又
覺得尷尬就尷尬,也沒什麼不好,要是翩翩生起氣來,就由她生氣好了。
「說不定也能羽化出衣服,反正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好了……」阿關做出了
結論,繼續望著天空發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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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像千年
暗宮中的一燭火,慢慢地
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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