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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轉貼]方先生故事之三《虐》
發信站楓橋驛站 (Thu Oct 2 19:34:34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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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子 出處:楓橋驛站/IS_teen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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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故事之三《虐》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鵝黃色薄被上,鬧鐘清亮響起。
小忠坐起,抒伸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睛。
他坐在床上,微笑看著窗外,在那鐵窗欄杆上有個特製鳥籠,裡頭擺著飼料和飲
水,還有一隻麻雀。
鳥籠長四十公分、寬十八公分、高十五公分,是小忠託朋友特別訂製的,裡頭食
物與飲水置放在長籠一側,另一側則是小門。
小忠伏在窗沿,微笑地看著這長型鳥籠,看著裡頭的小麻雀左蹦右跳,這兒啄啄
那兒跳跳,好半晌後,這才下床更衣盥洗,準備上班。
他是個平凡的上班族,沒有特別遠大的志向,工作表現上也並不突出,是那種多
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人。
他笑嘻嘻地出門上班,笑嘻嘻地搭車,笑嘻嘻地進入公司,再笑嘻嘻地捱主管罵
……捱主管罵當然不能再笑嘻嘻,因此他及時收去了笑容,但仍來不及,主管還
是瞧見了他嘴角透露出來那漫不經心的笑意。
主管這陣子像是盯上了他一般,一天到晚就將他抓來座位前訓話,批評他的工作
績效、指責他的工作態度、挑剔他的服裝、嘲諷他的髮型、甚至是調侃他的長相
。
他戴著厚重的眼鏡,兩隻眼睛不特別好看,也不難看,但就是少了些鮮活感,像
是一個久病不癒的重患,或是一個長年受刑的死囚。
他的笑容是半年前主管硬替他加上去的,他身上散發出的沈沈死氣,倘若不笑,
便真的和一個死人無異了,但此時主管卻有些後悔當初的叮囑,他覺得小忠即便
是在笑,也笑得像是個索命鬼一般。
主管會這麼針對小忠,原因是在三個月前,小忠和同事午餐時用MSN閒聊,兩人
對主管某件私人醜事大大嘲弄諷刺一番,他們不知道主管有使用MSN監視軟體來
窺視公司員工平日通話記錄的習慣。
當然,主管並沒有當場發作,甚至在那幾天當中,仍然與他們有說有笑,然後,
再藉著一件一件的瑣事作為引子,借題發揮。
小忠那同事在兩週前離職了,主管便也順理成章地將砲火集中在小忠一個人的身
上。
小忠漠著一張臉捱訓,然後在主管大力揮手示意足夠了之後,緩緩轉身離開,一
日之中,他總要吃上主管幾頓類似的排頭。
「主管這樣刁你,你都不生氣喔?」小忠座位旁的阿文這麼問他。
「不會啊。」小忠面無表情地答,他繼續處理著他工作上那些繁雜事務,這三個
月以來,主管派給他的任務比以往困難許多,大都是些吃力不討好的瑣事,只要
一有錯誤,自然得捱上好一頓罵。
小忠默默無語地做,直到午後、直到下班,他和往常一樣返家,他會固定在同一
家便利商店買購買同樣的晚報、同樣的超商便當、同樣的鋁箔包裝飲料。
然而他今天多買了一樣東西──美工刀,因為他覺得舊美工刀用得鈍了,他也懶
得上書店或是文具店購買替換刀片,不過是一支二十元的美工刀罷了。
他在接過那年輕女店員遞來的找零時,感到掌心上傳來她的指尖微微的觸感,他
感到心頭一陣悸動,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刺激著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那是種愉悅
感,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感覺,他眼中的死寂一下子化散開來,有了活力和朝氣,
就和他偶而早晨起床時,望著窗外的長籠裡頭的小麻雀一般。
「嗯?先生,怎麼了?」便利商店店員貼心地問。
小忠搖搖頭,轉身離開。他步伐加快、呼吸也加快、心跳也加快,他急匆匆地返
家,一步步向上跨,開門,關門。
他在廁所洗手台前不停地潑水洗臉,直到將襯衫都染濕了一大片,這才停下手,
看著鏡中茫然無神的自己,又緩緩地垂下頭。
他再抬起時,鏡子裡頭那人,是極度的猙獰。
他的雙眼紅通通地大睜,嘴角向兩旁誇張上揚咧開,那是張笑臉,卻沒有一絲笑
意,如同將一個盛怒之下的人,被硬生生地拉出一張笑臉般。
他維持著這張臉轉身出了浴廁。
他家的格局是兩房一廳,一間是他的臥室,另一間房門則時常鎖著,他快步進入
主臥室,將襯衫換下,穿上一種淡青色的寬鬆服裝,跟著他揭開窗子,將那裝著
一隻麻雀的長籠提進屋,提出臥房,提向他家中的第二個房間,那個鎖著的房間
。
他以鑰匙旋開了門,裡頭空間不大,卻挺寬敞的,因為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只小櫃
,他按下電燈開關,那是一盞紫色的燈,他帶上了門,整間房間顯得妖異紫豔。
他將長籠放在桌上,凝視著裡頭猶自東張西望的小麻雀,一面吃著自便利商店中
買回來的便當,他在思考今天的玩法。
二十分鐘後,他有了兩個腹案,是令他感到有趣的方式,他轉身來到小櫃前,拉
開抽屜,挑揀出一些「工具」,大都是些尖銳但奇形怪狀的金屬器具。
他拿著幾樣金屬器具,來到長型鳥籠前,將工具一一整齊擺放,當然,也包括他
新購入的美工刀,跟著他戴上一雙黑色手套,手套十分厚,且遮住了大半截胳臂
,是特製用來防牙咬、防喙啄用的。
他揭開鳥籠小門一角,將手伸入,小麻雀受驚而掙動、振翅要逃,但仍無法逃脫
這不斷接近牠的怪手,最後,小麻雀被抓住了,一張小喙還不停張張合合。
他將小麻雀擺放上桌,桌上有些釘子,那些釘子連結著細長鎖鍊,鎖鍊上沾染著
烏黑痕跡,那是血跡。
這個房間是他的世界,他只要站在這間房間中裡,就覺得自己變成了王。
在他的正對面的牆壁上,張貼了一幅合成圖片,那是一張帝王畫像,但小忠用不
怎麼高明的合成技巧,將臉孔換成自己的。在那紫豔光芒的襯托下,那張帝王小
忠像,倒也有幾分威嚴。
小忠將小麻雀以細鎖鍊綁在木桌上,他時而看看牆壁上的自己,時而低頭看看麻
雀,時而抬頭看著天上的紫燈,他的手有時慢、有時快、有時激烈顫抖、有時沈
穩冷酷,他的手套濺上片片羽毛和點點紅血,他的脖子騰冒出青筋,他的咽喉發
出野獸的嘶鳴聲。
小麻雀的生命太脆弱了,在他興奮的情緒才剛要高漲之際,即已死去,瘦弱的翅
膀給緊緊綁束固定在桌面上,實際上,能讓人辨認出桌上那零零散散、碎碎紅紅
的東西其實本來是一隻麻雀的,也只剩下這對纖瘦翅膀了。
「喝……喝……」小忠看著雙手底下的那灘碎爛漿紅,只覺得喉間像是梗了什麼
東西,他覺得太少了,他覺得還不夠,如果要宣洩他今晚的鬱氣,像是這樣子的
麻雀,至少也得要十隻八隻才行,或者是五隻老鼠、一隻貓,甚至是一隻狗什麼
的。
如果是一個人──
小忠雙眼轉而僵凝,他的眼睛大大睜著,卻看不到東西了,他的腦袋裡充滿了她
的畫面,是那個便利商店女店員的俏麗畫面。
她在那家便利商店工作兩年,小忠向她買了兩百一十六個同樣的便當,兩百一十
六包同樣的鋁箔包飲料,和三十二把美工刀。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如果是她的話──
他開始想像在那樣子的情形底下,他會有多興奮,實際上這樣的情景他早已幻想
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讓他覺得全身像是火一樣地燒了起來,然後他需要一隻狗
、或是一隻貓,或是許多更小一點的活物什麼的。
他這樣的習慣已經維持了許多年,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習
慣了,在他手中逝去的生命已不可數。
然而他這麼一個人,是極端而矛盾的,當他踏出這間紫色房間時,他是一個社會
上的最普通的普通人,但是當他踏進這間房子,他就會覺得自己成為了神。
「唔唔──唔唔──」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不只要當小麻雀、小狗小貓的神,
他還要當人的神。
他似乎做出了決定,緊緊咬合的嘴稍稍放鬆了些,他站直,走出紫房間,換上了
乾淨的衣服,又套上一件大衣,然後,再戴上一頂帽子。然後離開了他的住所。
他在街上晃蕩,他知道此時是那女店員的下班時間,半年前他就知道了。
再跟著,他見到了那個換下制服的可愛女店員,正在一排停放機車的角落邊,像
是在翻找什麼似地。
「喵喵、喵喵、出來──」女店員對著其中一輛機車的後車胎這麼喚著。
小忠在女店員身旁停下腳步,盯著女店員露出的細白脖頸微微出神。
那女店員注意到身旁的小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對不起,這是你的車
嗎?有隻小貓卡在裡面,牠好像受傷了……」
「嗯?」小忠側過頭去,見到那摩托車後輪與輪胎罩子的間隙中塞了隻幼貓,那
幼貓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塞在縫隙中不肯出來,不停喵喵地叫。
「我來。」小忠感到一股異樣的興奮在他體內激衝不止,他也蹲下,肩頭輕貼著
女店員的肩,將手伸入輪胎和輪胎罩子當中,猛一抓,將那隻幼貓硬是抓了出來
。
「小心,牠受傷了。」女店員見小忠動作粗魯,有些不忍,連忙將幼貓接回懷中
,只見那貓渾身雪白,右前爪受了不輕的傷,是嚴重骨折,一小截斷骨甚至插出
皮肉,還淌著血,她皺著眉頭對貓說:「不痛不痛,我帶你去看醫生。」
「這附近應該沒有獸醫啊。」小忠這麼說,他指著自家方向說:「我家就在附近
,我室友是實習獸醫,不如先讓他把小貓的腿包紮固定,妳再帶牠去找獸醫院。
」
「可是……」女店員感到有些無措,她遲疑地不敢和小忠走。
「妳看牠骨頭斷成那樣,再不固定,牠可能會痛到死喔。」小忠指了指幼貓。
「好吧。」女店員蹙眉想了想,看著懷中雪白小貓渾身顫抖,張著淚眼汪汪的眼
睛朝著她咪咪叫,她不忍心這小東西被這麼恐怖的痛苦折磨致死,她只好跟著小
忠往他家前進。
她隨著他上樓,來到門前停下,小忠取出鑰匙開門、入屋,但女店員卻遲疑地不
願進去,她雙手捧著幼貓遞向小忠,說:「我在外面等就好了。」
「……」小忠歪著頭不答,接過了幼貓,卻是用一隻手緊抓著小貓的臀部,任由
牠的四肢亂擺,小貓痛得發出了嘎嘎的沙啞哭聲。
「不是那樣抓!」女店員皺著眉頭喊,她又將小貓搶回懷中,對小忠說:「要這
樣,用抱的,不然牠的手會很痛。」
「我不太懂貓,怕捏死牠啊,這樣吧,妳把牠抱到房間,放在桌上,我現在就打
電話給我室友,催他快點回來,他應該已經到巷口了。」小忠正色說著,來到客
沙發翹著二郎腿拿起電話,撥撥按按。
女店員嘀咕了幾句,心想不論如何至少先將小貓放在一個安穩的地方,她抱著小
貓,來到那紫色房間門前,旋開門。
她先讓裡頭的妖異燈光給嚇了一跳,跟著,她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楚那木桌
中央那灘紅糊糊的怪東西。
「呀──」她驚駭莫名地轉身,但她的身後退路已經給小忠擋住了。
小忠這時的面容冷俊而犀利,他的右手高舉,手中拿著的是沾有乙醚的手帕,女
店員意識到情形遠比她想像得要糟糕太多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瘦弱的身子讓小
忠攔腰擒抱住,跟著沾有乙醚的手帕牢牢摀上了她的口鼻,她很快地便不省人事
。
小忠緩緩地將女店員放在地板上,趕緊將還半敞著的大門關上,這才匆匆地回到
女店員身旁,俯低身子,嗅聞她身上的氣味,小忠深深吸了一口氣,全身劇烈地
顫抖起來,他的眼睛發出厲光,他的臉孔歪曲猙獰,他的嘴巴合不攏,不停地發
出「唔唔」的獸吼聲。
「喵──喵──」幼貓哎哎地叫,一雙大眼睛咕碌碌地轉動,牠虛弱地癱在地上
,連跑都跑不動了。
「嗯,不能浪費!」小忠將女店員抬上了沙發安放,他想要先處理那隻受傷不輕
的小貓,要是拖得太久,小貓死了,那他等於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個玩具。
他看看沙發上的女店員,知道她還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便轉身拾起了小貓,用
方才那種讓小貓痛苦哀嚎的姿勢,將牠提進了他的國度。
小忠將幼貓放在桌邊,跟著上廚房拿了一塊布與一個大袋,將桌上那灘麻雀掃進
了袋中,再稍稍擦拭桌面,將血污和羽毛、碎屑清去,這才將小貓拉到木桌中央
,他將身子壓低,雙肘撐著桌面,手掌抵著下巴,用方才觀看麻雀那樣的神態,
來觀看這隻小貓。
小貓極度虛弱,雪白的毛十分柔順,像一隻被細心呵護照料的家貓,照女店員的
說法,這隻貓應當不是她的,是誰養的呢?養這隻貓的人,應當是個氣質出眾的
女人。
小忠一面幻想著,一面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如此輕而易舉地,兩個玩具就這
樣到手了,其中一個,甚至是他注意已久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從以往就很想
「玩」一下人了,但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膽子,或許是他的主管在背後推波助瀾
吧,一日一日地替他累積勇氣和怨念,增加他的膽量和決心。
「謝謝你,主管。」他想到這兒,不禁呢喃地嘲諷起他的主管,事實上,和那個
年輕可愛的女店員比較之下,他或許更想「玩」他的主管。
他開始替小白貓的四肢鎖上細鐵鍊,小白貓前腳傷得極重,早已無力掙脫了,此
時就連被扯動到傷勢而感到劇痛,也只能顫抖,而無法掙扎或是尖叫了。
小忠的氣息逐漸加重,他又要從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平凡死老百姓,搖身一變成為
國王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只有他一個人的國度裡的殘暴君主。
他隨手抓起一個怪異鐵器,吞嚥幾口口水,他甚至掏掏耳朵,想要仔細聆聽接下
來可能會聽到的各種聲音,他對這間房間經過特別的隔音處理,窗子也是封死的
,完全與世隔絕。
強烈的興奮甚至讓他起了生理反應,他手捏著的那器具緩緩地往小貓微微張開的
口部伸去。
叮咚叮咚──
是門鈴聲,他的國度雖然經過隔音處理,但有特別的線路將電話和門鈴聲接進房
間中的小揚聲器,否則若是他總是錯過電話或電鈴,總是會令人起疑的。
此時他有些憤怒,應該說是十分憤怒,他重重放下那器具,氣呼呼地撥抓頭髮,
快步走出他的國度,將門關上,他在沙發前楞了一楞,先將女店員抱進了他的臥
房中,擺上他的床,還拉了被子替她蓋上,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才深深吸著
氣,趕去應門。
他以往也有數次在「當國王」的過程裡讓人打斷,他有充分的經驗讓他保持冷靜
和機智。
他先是對著門板上的窺視小孔向外張望,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
性,戴著方框眼鏡,樣貌斯文。
他將門拉開半邊,而不是一條縫,以顯示自己並沒有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
問:「先生你貴姓?有什麼事嗎?」
「我姓方。」門外那瘦高蒼白男人,有些靦腆地說:「我家的貓走失了,想請問
這位先生有沒有看到?」
「貓?什麼貓?長什麼樣子?」小忠友善地問。
「是隻小貓,嗯……差不多這麼大。」方先生用雙手略微比了比小貓體型大小,
補充說:「牠的毛很白,像是白雪一樣。」
「嗯……樓下好像有小朋友有看過呢,我會替你留意一下。」小忠微笑地點點頭
,心中卻是十分震驚,眼前這位方先生,應當就是小貓的主人沒錯,但他是怎麼
找上這裡的,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將貓帶回家的?難道他沿路問,剛好有個路人甲
什麼的看見女店員捧著貓和他一同進入這棟公寓嗎?如果是的話,那倒很好理解
。也因此小忠仍從容說著:「方先生,你不妨回家做一些告示,我幫你分發給住
戶,要他們如果發現貓,就通知你。」
「謝謝。」方先生微笑。
小忠關上門,轉身,啞然失笑,他覺得門外那方先生就和小丑一樣,來逗他開心
的。
「嗯!」小忠站定腳步,甚至後悔剛才沒有向他索取聯絡方式,否則之後還可以
佯稱替他找著貓了,要他來領回,那麼,他就又多了一個玩具了,甚至是兩個玩
具,他應該有個妻子,這隻貓,應該是他妻子的。
小忠忍不住這股打從心底的興奮和喜悅,他覺得自己的國王遊戲,似乎變得比以
往更加有趣好玩了,他覺得他國王的權位,似乎升高了一個等級。
他回到房裡,重新醞釀了一會兒情緒,準備動手。
叮咚叮咚──
「喝──」小忠憤怒地將那器具摔在地上,快步出房,來到門前,透過窺視孔一
見仍是方先生,憤怒之餘還夾雜了些驚喜,便深深吸氣,讓自己看來和藹些,暗
暗想著要如何向方先生要聯絡方式。
「嗯,方先生,還有什麼事嗎?」小忠打開門,微笑地問。
「……」方先生則先苦笑了笑,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終於說:「老實跟你
說,我知道咪咪在你身邊,本來我想自己找時間拿回來,但現在我趕時間,恐怕
得請你配合一下,快將咪咪還給我,這樣對大家都好……」
「方先生,你憑什麼這麼說?」小忠瞬間變臉,他皺起眉頭,冷冷地斥問:「你
的意思是我偷了你家的貓?」
「不管是偷還是其他方式,總之我希望你把咪咪交出來,我知道牠受了傷,牠命
在旦夕,我得替他治療。」方先生淡然地說,他伸手進了口袋,像是在掏摸什麼
一般。
「方先生,你知道這樣的指控有多麼嚴重?」小忠感到極度的憤怒,他在公司被
主管刁難,是為了賺取生活所需,他將之視為一種臥薪嘗膽般的任務,但他無法
容忍眼前這個氣質與他有些接近、年齡也與他有些接近,甚至看來比她還要年輕
些的男人這樣從容不迫地指正他,這傷害了他身為一個國王的尊嚴。
「時間不多了,請你將貓還給我。」方先生也稍稍收去了笑意,他自褲袋中摸出
了一隻金龜子,那金龜子撲翅震動,像是在對方先生發報什麼線報一般,方先生
端看了那金龜子一會兒,越看越是搖頭,甚至皺起眉頭來,說:「不,不好。」
方先生終於露出緊張的神情,也提高了聲音,對小忠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把貓還我,否則,我只好自己動手拿了。」
「你這人有毛病?你憑什麼?」小忠重重將門關上。他快步回到他的小房間──
他的國度。
這次他將房門上鎖,還將傳遞電話和門鈴的揚聲器關掉,他不想再受打擾,但倘
若那方先生冥頑不靈,甚至報警呢?藏起一隻小貓不是難事,但他房中還有一個
睡美人呀,要是讓警察發現了他房中那讓乙醚迷昏了的女店員,他可得花上好一
番功夫解釋了。
他歪著頭猶豫著是否該出去安撫那方先生的情緒,他知道方先生還在門外,他關
上了揚聲器,此時僅能聽見細微而急促的門鈴聲不停響著。
但他沒有太多時間猶豫,一聲極度刺耳的抓刮聲使他登時悚然,那是什麼聲音?
他四顧張望,那一聲抓刮聲像是從牆上發出來的一般。
刮──
又是極度響亮的抓刮聲,那像是尖銳的器具,刮破木板的聲音。小忠更加驚訝,
他四處張望。
刮──
刮吱──
刮吱嘎吱──
抓刮聲開始伴隨著碎裂聲,像是有層層木板給抓破了的聲音。
他緩緩回頭,目光集中在身後那面牆上,那面牆本來應該有一扇窗戶,但小忠用
隔音材料將整面牆封死了。
刮──嘎吱──
牆壁上出現一道裂痕,跟著再一刮,又是好幾道裂痕,粉碎的碎屑紛紛撲落,再
刮──那裂痕變成了一條溝口,跟著,是兩隻紫黑色的手,自那條溝伸入,向左
右一扒,啪啦!
小溝變成了一個大洞,房內紫豔的燈光映在那洞外探身進來的半截身子──
方太太。
方太太體膚是紫黑色的,雙眼瞪得極大,目光停留在木桌上的小白貓身上。
「唔……唔……」小忠身子劇烈顫抖起來,他手上的器具脫落墜地,他雙腿發軟
,連連後退,他居住的公寓有七層樓高,他不知道這個紫黑色的女人是怎麼爬上
來的。
方太太再一掙,整個身子都鑽入房內,她伏在地上半晌,然後歪歪扭扭地站起身
來,她穿著一身絲質睡衣,歪斜著頭走向木桌,輕輕摸拂著小白貓,她想要將貓
抱起,但有幾條細鍊鎖住了貓。
方太太的臉上露出了怒容,目光倏然掃至小忠的臉上,嘴巴咧開,發出了憤怒的
低吼聲。
「嗚哇──」小忠尖叫地掙扎站起,想要奪門而逃,但門一開,門外站著的正是
方先生,方先生雖懂得不少奇異黑魔法,但驅使靈蟲開門,總也得花上一些時間
,這次算很快了。
方先生望了望一旁的方太太,苦笑搖搖頭,手一張,一隻金龜子倏然飛起,貼在
小忠的額心,小忠登時覺得雙腿一麻,癱軟倒下,他眼睛睜著,意識清晰,但就
是動彈不得,也無法發聲。
方先生跨過癱到在地上的小忠,先是給了妻子一個擁抱,替她拍去身上的木屑,
柔聲說:「就跟妳說交給我就行了,妳看妳這樣出來,沿路上一定有人發現到妳
,這樣很麻煩呀,真傷腦筋。」
方先生邊說,邊取出一些奇異藥物,替小白貓咪咪治傷,咪咪總算恢復了些許精
神,在方先生的掌心蹭了幾下,喵喵叫了兩聲。
方太太則已經走到小忠身旁,垂下手,手指掐進小忠的臉頰,將他拖行到房間中
央空曠處。
「嗷……」小忠感到臉頰上發出椎心刺骨般的劇痛,事實上他的臉骨確實也給抓
碎了一部份,他呼吸急促,他從不知道皮被扯開、肉被刺穿、骨頭折裂,是這麼
這麼的痛,他「玩」過上百隻鳥類、兩百來隻齧齒類、數十隻兔子、十二隻貓、
三隻狗之後,終於深刻地知道他最喜歡的遊戲,是一件什麼樣子的事了。
方先生拍了拍方太太的雙肩,拉起她的手,取出手帕擦拭,對她說:「美月,別
這麼粗魯,又不是野人,何況他還沒有清潔,不衛生吶,這樣好了,把皮剝開,
直接吃肉,比較不髒。」
「正好,這裡有一堆工具。」方先生看了看桌上各種器具,覺得挺有意思的,他
起身又在四周小櫃中摸找出各種器具,一一遞給方太太,方太太也記著方先生的
叮囑,盡量維持淑女的吃相。
細細碎碎、小小心心。小忠的雙眼瞪得僵直,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刀、每一湯
匙在他身上取下了一小部分的細微感覺,那是一種讓他全身的毛細孔都張開的激
烈劇痛。
而小忠額心上的金龜子,讓小忠保持完全清晰的神智,卻完全無法動彈或是叫喚
。
方先生來到那窗戶處牆壁的裂口位置,將幾片垮裂的木板扳合,避免對樓的人不
經意地瞧見這兒發生的事。
他輕哼著歌,在房中踱步,逗咪咪玩,偶而和妻子說說話,他吹著口哨來到小忠
的臥室,對依然昏睡中的女店員下了三股黑魔法,女店員睜開了眼睛,起身下床
,像是夢遊一般地整了整衣物,拍拍褲子,悠然離去,她將會安然無事地回到自
己的家,洗澡之後睡上甜美一覺,然後在宜人的清晨中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
本來方太太未必會放過和小忠同處一室的女店員,但有咪咪作證,使方氏夫妻知
道這年幼可愛的女店員,算得上是咪咪的恩人了。
方先生在客廳看了場球賽,回到房中,打了個哈欠,倚著門欄笑,將方太太扶起
,帶她上廁所擦了擦嘴,拍拍她的臉蛋說:「吃真慢,真可愛。」
小忠一截右大腿只剩下白骨,左腰和一部份的手臂肉沒了,但他意識仍然清楚,
他的血似乎要流乾了,但他卻沒能夠死。
方先生在他身上補充了幾股魔法,讓他能夠長時間地苟活著,死不了。
方先生摟著方太太在客廳中坐下,他自冰箱中取出冷凍調酒,替自己和太太各自
倒了一杯,說:「美月,就當是度假吧,這一頓,應該可以吃很久。」
小忠覺得天旋地轉,他應當昏厥的,但他昏不了,他的意識極端地清晰,他甚至
能夠感覺到自己腰間破洞中某些碎爛爛的器官,所發出的細緻而劇烈的痛楚,巨
大的汗滴和眼淚不停自他眼中和額上滑落,他斜眼看著牆上自己那張帝王合成圖
,圖中的帝王小忠也看著他。
時間,過得好慢──
方先生之《虐》完
本篇故事為惡魔神像系列故事中
--
《無名指》
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從未懷疑過的世界,其實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那個樣子。
原來在日落之後,才能見到真正的世界。日落後的世界,似乎有趣許多--
說一輩子的
故事 寫一輩子的
小說
歡迎光臨
星子的故事
書房
http://www.wretch.cc/blog/teensy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18.169.163.209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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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lag:這篇讓我想到之前國中生放火燒狗的新聞 04/29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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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ncearthas:推薦這篇文章 05/02 00:36
winddolphin:方先生的故事總是那麼的威呢... 05/04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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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資工
█ █◣◢█ █▄█ █▄█ █ █▄▄ bluedayz 從 219.80.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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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橋驛站】 telnet://imaple.tw
推 baliallin:方先生是個好人呢 10/03 11:07
推 apple323:方先生真是個好人..雖然虐貓名人方尚文也姓方..卻差很多 10/12 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