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哈娜長篇鬼話-亡命感應 (十八）

[轉貼] 哈娜長篇鬼話-亡命感應 (十八)

作者：哈娜
出處：http://www.wretch.cc/blog/hana1002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一陣子，忽然有一天，古老先生來了，單獨一人。


  「您好。」阿娟客氣地招呼，為什麼母親沒有跟著來？


  「那個……」古老先生堆滿笑意，有些過分的熱情，「今天有事出來辦，順道來
看看妳。」


  「原來如此，還讓您費心，真是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只是順道嘛……」古老先生眼睛隨意瀏覽這空蕩蕩的房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總溜回到她身上來。


  「孩子們呢？」


  「在房裡睡午覺，」阿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今天……有什麼事嗎？」


  「住在這裡還舒服嗎？」

  「當然，這裡很好，我們母子生活很簡單的。」


  「這樣啊……」古老先生的笑意更深了，甚至讓阿娟感到他不懷好意，「我來是
有件事想跟妳說。」


  阿娟沒說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認為他會說出讓人不悅的事。


「我知道我跟妳媽結了婚，人老了嘛，娶某是來作伴的，不過，我實在也沒想到阿
嬌的女兒這麼……標緻。」


  她倒退一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我早知道，就會娶了妳，也不是說妳媽不好啦，妳跟妳媽長得這麼相像，但
畢竟妳年輕些……如果妳願意，我可以替你們母子安排到別的地方，別讓妳媽知道
就好，我一個月給妳二十萬生活費，這些應該夠……」



  「夠了！」她聽不下去了，他為什麼可以這麼輕鬆自在地說出這般不知羞恥的話
？

  「我尊重您是老人家，我當做沒聽見這件事。」


  「果然很倔，我聽妳媽說的時候還不相信，」古老先生欺了上來，一把抱住阿娟
，「我知道妳剛跟丈夫分手，正在辦離婚手續，不如就跟了我吧，至少比妳丈夫財
力強上千萬倍，我死了之後會有妳一份財產的。」


  「放開我！」阿娟身形瘦小，卻還是死命掙扎，「你快放開我！」


  「妳想吵醒孩子？」他陰險地說，「想讓他們看？」


  「不要！」阿娟猛吸一口氣，頭皮發麻，「求求你，不要這樣！」


  「我從年輕開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女人我見的多了，嘴巴硬的女人，塞點錢就
能讓她住嘴，」古老先生不如外表看起來孱弱，他拿起手杖一揚，一桿子打彎了阿
娟的肚子，她痛得彎下了腰。「就是要受點疼才會乖嗎？」他再一下，直擊她的後
腦，阿娟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可是雖然恍惚，她還是有感覺的。


  她想吐，想反抗，想尖叫，想掙扎，想反擊，但她什麼都做不到，老人拿了條繩
子綁住她，並且塞了條毛巾在她嘴裡。


接著她昏了過去。

※   ※   ※   ※


  「媽媽。」一隻小小的手在搖動她。「媽媽，媽媽。」


  「唔……」她張開眼，孩子的臉孔圍在她兩側，「我……」

  「媽媽在睡覺覺。」小女兒只有五歲，還不太能表達完整的意思，小小的手掌拍
打她的臉頰。


  她躺在客廳的地板上，還記得一些模糊的事……她忽然坐起，發覺自己衣服穿得
好好的，身旁有一個信封，上面是她的名字。抖著手，她打開信封，裡頭是一疊鈔
票，還有一張紙條，寫著：我會再來。


不！阿娟渾身發抖，雙腿間傳來陣陣發抖的酸痛，不不不不不！她猛然站起，顧不
不得兩個孩子發覺她的異狀而不安，她衝進浴室，坐在馬桶上猛吐了出來，吐到連
膽汁都嘔出來了還是無法停止，她倒在浴缸旁把臉埋在雙手裡，拚命不讓自己哭出
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她？走了個魔
鬼般的丈夫，卻引來了個禽獸般的繼父？


  幾乎哭得沒有力氣，兩眼腫脹，腦子一片空白，全身像被抽空了似，連同她的靈
魂一併抽走了，有誰能救她？


  過了好久好久，她才站起來，看著鏡中的臉，她只有三十來歲，但卻蒼老的可怕
，眼前她的臉皮浮腫、蒼白……跟鬼一樣。


  她嘲笑自己，說不定做鬼還好一點，鬼魂是不必有這些煩惱的，鬼魂也不必承受
這種恥辱，鬼魂更不會提心吊膽。


  「……媽媽？」七歲的兒子站在浴室外頭，擔心地叫著她，「媽媽，妹妹肚子餓
了……」


  妹妹餓了嗎？是啊，就算是這樣，小孩張口就要吃，閉眼就要睡，就算是這樣，
這世界還是在前進，連為她下場悲痛的雨都沒有，就算是這樣，痛苦只能由她一個
人來承擔，連哀慟都只能偷偷摸摸。


  阿娟打開門，眼神空洞地望著兩個小孩，他們跟了一個這樣的媽媽……一定是上
輩子沒有燒好香，才會讓他們這麼小就受苦……


  「媽媽？」兒子有些退縮，早熟又敏感地察覺她的不同。


  她歪著頭，扯出一抹淒慘無比的笑，「你們想吃什麼？」


  女兒還小，還無法查覺大人錯綜複雜的醜惡，高興地手舞足蹈，「麥當勞！麥當
勞！」


  「好啊，媽媽帶你們去吃大餐，買新衣服，我們今天要很快樂很快樂，好不好？
」她溫柔地說，眨掉了眼中最後一滴淚水。


  看見媽媽一如以往的笑容，兒子總算放下心來　開心地跟妹妹一起歡呼：「好耶
，吃大餐，吃麥當勞。」


  阿娟拿著那疊鈔票帶著兩個小孩逛百貨公司買玩具，她給兒子買了一組豪華汽車
組合還有水手汽船，給女兒買了一個芭比娃娃跟絨毛玩具熊，替他們各自買了昂貴
的童裝，這是他們從沒有過的歡樂，接著上館子大吃大喝，她完全放任小孩嘻笑玩
鬧，毫不在乎引來旁人連連側目。


  等到兩個小孩都有點累了，他們來到大賣場，兒子問她：「媽媽，我們買木炭做
什麼？」


  「……回家之後，我們來烤肉。」阿娟淡淡地說，「想吃什麼就拿，什麼都可以
喔。」


  「我要吃冰淇淋。」女兒似乎意猶未盡，在賣場裡東奔西跑，「烤肉！烤肉！我
們要烤肉。」


  「冰淇淋不能烤啦，會溶化。」兒子糾正她，但臉上是心滿意足的快樂。


  這才是她該給他們的生活，這才是他們應該要有的表情，阿娟不禁心頭一陣酸楚
。


  回到住處之前，她寄了一封信給母親。


  她在房間整理好行李後，對著兩個小孩說：「今天開始，我們要搬到那裡去住。
」阿娟指向院子的小倉庫，「我們去那裡烤肉。」


  因為太開心太快樂了，兩個小孩不疑有它，跟著母親進了倉庫裡。


  「臭臭的。」女兒皺起了小鼻子，嘟著小嘴揮了揮手。<br/>


  「等一下就香香啦，因為我們要烤肉嘛。」兒子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緊抱著他
的寶貝汽車玩具不放。


  阿娟默默地把從房間裡拿來的棉被放在一旁，找出打掃工具，簡單地清潔堆積在
這裡的陳年灰塵，然後鋪上棉被，接著在烤爐裡生起火來。孩子專心地坐在棉被上
玩起新買的玩具了。


  等到木炭都燒得透紅，她封住了這裡所有的出口，開了兩瓶可樂，把買來的安眠
眠藥壓成粉末摻進可樂裡。


  她倒了三杯，「來，我們來乾杯。」


  「乾杯！」孩子異口同聲地笑了起來，一口氣喝光。


  木炭靜靜地燒著，偶爾發出叭啦的聲響，濃濃煙味充斥著不大的倉庫，氣氛顯得
靜謐，漸漸地小女兒開始打瞌睡了，「媽媽，睡覺覺……」


  兒子還在撐著，但眼皮卻直往下掉，「好想睡哦……」


  阿娟分別抱起孩子，將他們放置在被上溫柔地說：「睡吧，媽媽唱歌給你們聽…
…」


  她唱了一首很美卻很悲傷的曲子，祈望他們能帶著最美好最滿足的心情離開這個
個醜陋世界。


我的寶貝，你們快睡，在夢裡面，有美麗世界，
那世界裡，沒有傷悲，只有天使，陪著你們飛。
我的寶貝，你們快睡，在夢裡面，有漂亮蝴蝶，
蝴蝶展翅，灑下星輝，只有笑容，陪著你們追。

  孩子們睡得如此深沉，彷彿墜入了她歌聲中虛構的天堂裡，帶著笑，帶著快樂。


  阿娟閉起了眼睛，她有怨恨，更有痛苦，她咀咒所有的一切，所有讓她不幸的一
切，如果可以，她要讓使她受苦的人付出代價，為了這股無法平息的怨恨，她付出
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瞬間，阿娟如願以償地，變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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