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bluedayz.bbs@bbs.cs.nctu.edu.tw (let it go!),
看板marvel
標 題[轉貼] 哈娜的鬼故事-舞姬(下)
發信站交大資訊次世代BS2 (Tue Jul 21 10:06:53 2009)
轉信站ptt!news.ntu!mars.scc.ntnu!ctu-peer!news.nctu!csnews.cs.nctu!news.cs.n
哈娜的鬼故事-舞姬(下) 2008/04/12發表
作者:哈娜
出處:
http://www.wretch.cc/blog/hana1002
將軍為她擺了個宴,一個神秘的宴會。
來客是蘇州的州官,葛明與他一家。
江南人都知道葛明一家原是揚州的官,是威震大將軍臨降於此,硬是調了他州,葛明的
官是世襲,說來好笑,朝廷竟也未多說一句,就讓葛明承了他爹的職,做了二十年揚州
的主子。
這個宴,說來頗令人思議,照說威震大將軍是誰都不放在眼裡,畢竟他是有功於國的一
品大將軍,更是當今聖上的義兄,無須設宴來拉攏這六品的地方官。
然這一切都是他為冷無骨設下的,他答應他的無骨完成上世的冤債,無論何種形式,他
都會替她完成。
葛明時為而立之年,尚未娶親,喜好流連花叢間。自小就承了這官位,說是地方官,實
則事務皆由他的老母及堂叔葛秀當家,他只是撿了個輕鬆的職稱,做做官樣,人生這麼
長,少了這事,總還有新鮮玩意可供他一生享樂,但今兒個這個宴是怎麼也推不掉。
此時他巍巍顫顫地坐在第二順位,上位當然就是今兒擺下宴席的大將軍,這場宴連陪客
都沒,除了他,還有他的老母及堂叔逢迎諂媚地坐在旁側。
將軍誰也沒帶,只有個整個江南都知曉的舞姬──冷無骨陪在身側。
呸!他暗自啐了一口,他在揚州當官時,不時差人去江水樓要人,奈何這賤妓架子端得
高,當她自個兒是個什麼玩意?連一次回應都沒,這會兒竟窩在威震大將軍的脅邊,怎
地?看自己不起?嫌自己的銀兩臭?堂堂州官配不上出身賤下的窯妓?
將軍淡淡地開口:「招待不周,失禮了。」
「不不……將軍甭說這話,您的邀約是祖上三生有德。」葛秀仍是一派俊朗,只是臉皮
鬆了,肚腹寬了,面上做樣子的鬍鬚遮不住他的油嘴滑舌,一旁的葛母更是連氣都不敢
吭一聲。
「無骨,獻舞。」
冷無骨輕點額角,從容起身,抽出在一旁的軟劍,娉婷婉約走向席中央。
她揚起劍,朝三人微微擺款,像是致意般,接著嘴角浮起一抹冷艷的笑,那笑比任何人
所能見過的笑容還要冷冽,如千年玄冰。
「小女子獻醜了。」
語音一落,冷無骨右手一甩,竟甩出另一把劍來,原來這曲劍舞是雙刀,極少見識過,
她左右各執一劍,轉動手腕,劃出兩道銳利的葫蘆彎,漸漸地這弧度形了一個正圓,連
連殘影像是兩把轉動的傘,隨著劍上的光影幻化成朵朵劍花。
配合著腳上的鈴鐺,叮叮錚錚,無琵琶豐奏,無蕭笙悠揚,這鈴聲自成一股仙人的音律
,忽快,忽慢,飄邈不定,聲聲直入人心。三人皆沉迷於這劍光鈴音之中,深深崁在心
頭上,無法抽離如同鎮魂般的曲音,冷無骨的腳步逐漸來到這三人面前。
此時,她竟娥娥吟唱:
三月揚州──風風迎柳──
坏土屍骨──奈何未竟──
桃花一度──落地無蹤──
誰記玉鎖──客死異地──
帶我兒啊──轉世無骨──
取仇人命──還前世情──
她唱著,哀著,淒淒切切,悲悲啜泣,先是葛秀一驚這歌詞中的含意,還尚未把頭轉向
葛母,冷無骨橫向一揮,葛秀人頭便落地,滾落在自己的手裡接得正著,直衝二丈高的
鮮血,灑了滿室刺紅的血雨。
葛母張大了嘴,未來得及慘叫完這長長的一聲,冷無骨的手刀便鎖了她的喉,一個轉身
將她從中劈成兩半,葛母仍直直挺坐著,只是正中直了一道血線,臉上殘著驚懼未退。
「妳……!妳……!」葛明一個眨眼間,只見堂叔及老母慘死於前,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
冷無骨劍尖直指向他,說:「可知你為何將死?」
葛明下巴抖抖,哪能多說一個字?只得拚了命搖動腦袋。
「誰讓你是葛光的後代?我發了誓的。」她淡淡地說。
「什……」
一道光影從葛明的眼前閃過,接著鼻子以上那仍張得大開的瞳眼便錯移幾吋,她再一揮
,又一揮,將葛明整整齊齊切成了數段,冷無骨踩著仇人的血流,在依舊紛落的血雨中
,旋身收勢,雙劍合而為一,毫無聲息插入劍鞘。
自頭至尾,將軍連眼皮都沒眨半個,靜靜地喝著酒,眼睛隨著她的殺人之舞而翻騰。
看著她輕盈起舞,看著她恨意沸騰,看著她手刃世仇,看著她潸然淚下。他終於明白冷
無骨是這般的痛苦,即使追了一世,她仍無法平息。
仇,報了。
為何淚還不停呢?
將軍朝她伸出手,一如以往把她深深納入懷中,柔聲問:「怎麼還流淚?」
「無骨懷著前世的記憶,是來還血債的,但終究是半妖,所有修為已化為灰燼,連人都
算不上了,從今何去何從?」
「哪都別去,我就是妳的歸宿。」
歛下眼眸,她願意來生再為他多守一世,只為了他的這一句話,還有這片真誠,即使他
心上的那人永遠不會是她,她願意的,這情她會守得心甘情願的。
一夜無名的大火把暮楚閣燒得通透,究竟死了多少人無從計起,唯一得知的是,將軍及
冷無骨皆平安無事。
這就夠了,對於江南人來說,這樣就夠了,當今聖上派了個這麼尊貴的一品將軍來這魚
米之鄉,是百姓之福呀,還有什麼比他能逃出生天更值得恭賀的呢?
在新居尚未落成之前,聖上來旨要將軍上京,一是許久未見義兄,二是想得知揚州情況
。
原本他是極不願意的,當初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現在又該用什麼心情面對?
但聖旨難違,他必須立即動身。
「帶著我。」冷無骨夜裡如是說。「將軍在哪裡,無骨就在哪裡。」
「……」他不語,心裡拿不下主意。
「無骨答應過將軍,會為您要到心上的人。」
「休再提這事!」
「她……心上可有將軍的位置?」
將軍轉頭瞪視,那瞪視曾使彪形大漢寒毛直豎,「妳好大的膽子!」
但她並不懼怕,甚至完全沒有退縮半吋,一雙柔夷攀上了將軍的手,無限柔情說:「若
她心上有你,那無骨的心願便是將她扶上您空著的那張椅子。」
「妳……」
「帶著我。」
見她如此婉約楚楚,將軍不忍再拒,捧起她附有花香的髮,「妳永遠都是我的無骨。」
*****
宴席是極盡奢華的。
異國的曲調奏著靡靡之音,能叫出名號的大官全齊了,說是為遠道而歸的將軍洗塵,祝
賀聲不斷,將軍的酒樽滿了又空,空了再酙,席間談的都是誰高升官晉,誰告老還鄉,
平時明爭暗鬥的官大人們,今兒成了稱兄道弟的哥倆好,這場合實難再見。
幾年歲月,威震大將軍打下的太平盛世,使得這群分到羹的官兒總得敬他幾分,得知他
尚未娶親,言談間免不了暗示自家的女兒如何落落大方,如何雍容大度,饒是成了一場
喜親宴。
將軍笑笑帶過,不時摟緊一旁的冷無骨,長心眼的全都心知肚明,將軍陷入溫柔鄉裡了
,因她身份低下,就算迎進門,只有做妾的份。
但有一人不在這歡樂的場合中,駙馬身旁的公主,視線堪堪落在將軍的不遠處,彷彿是
隨意瞄過,不經心地,想探知些什麼。當報司大聲宣告,奉禧公主與駙馬駕到時,將軍
放軟的背忽然挺直,雖然是輕輕一下,也夠讓冷無骨明白了。
酒席行將到一半,賓客們起鬨著要冷無骨起舞,早聞名天下的舞姬竟來到了京城,怎能
不獻一曲?
「無骨只為我而舞。」霸氣似的宣言,哄笑聲減了大半。
「將軍,別滅了大人們的興,無骨是該為大人們獻舞的。」
他的醉眼捕捉到冷無骨的一些什麼,但卻抓不住,還未來得及說出,冷無骨便翩翩入席
。
而她今天卻不跳劍舞,這樣的場合是不能帶劍的,這群官兒也怕死哪!
於是她放下流綾,舞起長袖,拖曳著編織的穗花,舞動著妖精的舞步。長袖一揚,還未
來得及瞧見她的花靨,又轉身,伸出玉蔥般的纖指,擺動撩人的手勢,直勾著男人們的
眼。
誰能不醉倒在她的裙邊呢?
這曲,舞得不是冷無骨的風姿,而是她脫俗出眾的芙蓉面,不受塵染的妖媚。
她時而笑,時而艷,時而仰望,時而低吟,每種姿態都如迎風而揚的柳絮,彷彿能抓住
,但細眼一瞧卻早已遠遠飛逝。
然而冷無骨的眼神始終飄忽在駙馬的身上,眼尾輕挑,小嘴勾魂,最後竟大膽跳至駙馬
跟前,趴伏在他的腳邊,完全無視公主鐵青的臉色。
一曲終了,冷無骨翩飛至將軍身旁,眾人齊聲喝采,直誇這冷無骨名符其實,硬是把曾
有天下一美之稱的奉禧公主給比了下去,奪走了原屬於她的光采。
席後,賓客們紛紛離去,而奉禧公主卻因頭疼為由,與駙馬一起留在將軍的臨時府第。
然而不到一更天的時間,她卻像是興師問罪般,直衝進將軍的寢室。
「那小賤人呢?謀天,把那小賤人交出來。」公主語氣像是要噴火般,嗆滿了她應該水
靈的眼眸。
她仍舊任性,他曾經著迷於她這種動人的灼灼眼神,那幾乎把他的前半輩子燒得面目全
非。她美得多麼驚心動魄。
但現在……他的心雖然熾熱,總卻是帶著一絲空白,那空白是什麼?一時他也說不上。
他閒閒的倚坐在椅子,輕淡地開口:「公主,這是男人的住房,別說您是尊貴之身,身
份不合宜,就算是尋常女子也不能這麼大剌剌直入男人的住所。」
「謀天,怎麼你何曾在乎過這些瑣事?對你的臥房,我可是比你那小賤人還熟。」
許多事沒變,但也許多事變了,從前他們偷偷戀著,躲著宮女及太監們的眼線,在隱密
的花間尋著她的唇,在幽靜的小池旁擁著她的肩,那光景太過遙遠,遠到他幾乎不敢想
起,而他也接著憶起,有多久沒有想念這番過往?
已不復見,她是別人的妻,而他是南派的州官,她的臣下。他知道再也不能輕佻地與她
呢喃細語,從前不能,現在更是不能。
「公主,過去的事就是過去,我們當時都不曉人事,才會犯下大錯,雖說皇上開明,但
朝中總容我不得,別再讓已經止血的傷口再掀瘡疤。」
這一說,公主倒熄了原先的怒火,咬著下唇,靈動的水眸盡訴舊情,「謀天,這些年…
…你如何?」
「不算差,也不算好,戎馬數年,許多事都放下了。」
「我呢?也放下了?」公主似乎想欺近,然而暗覺自己身份又卻步。
將軍了然一笑,她也是明白的,對他們而言,身份是如何都跨不過的懸殊,「不放下,
又能如何?揚州地方官配不上公主的。」
「別……」公主幾乎心痛到擰出血,「別說。」
「忘了一切吧,過妳該過的日子。」
「當初若你能帶我走,我們可以逃到遠遠的大理,那裡會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妳知道不能,否則那夜妳就會跟著我走的。」他說,同時驚訝自己不再心痛,或許當
時公主的決定是對的,跟著他走,她得淪為一介平凡女流,捨掉了宮中繁華,誰能讓她
盡情燃燒無暇的年歲?
年少的愛情是經不起考驗的。
於是她留他在約定之地枯等了一夜。來赴約的,即是當時尚未登基的聖上,聖上替他及
他的皇姐隱瞞了一切,並且令他征戰沙場。
他恨,他痛,他心死。
數度差點死在戰場,而卻又一番番活了過來,若是他活著就是再見她一面,了斷這不該
有的情緣,如今他總算明白這是宿命安排。
「你變了,謀天。」公主悲涼地定了他們的結局。
「我只是……」只是什麼?將軍腦海閃過一許飄逸的身影,「只是想安穩地在某人的懷
中,不再離去。」
「她不過是個舞姬!」公主差點要吼叫了,不能接受謀天的心裡不再有她的事實。
「她是我的無骨。」將軍冷然地睇著公主,隱忍著公主語氣中的輕蔑。
「你怎能……怎能……」公主想再說什麼,房外卻傳來一迭聲驚恐尖叫。
「殺人啦!殺人啦!駙馬死了呀!」
首先跳起來的是將軍,大步大步往喊叫聲奔去,映入眼簾的是冷無骨一臉平淡地坐在駙
馬的屍首旁,手上還握著染血的髮朁,鮮血滴滴入土,而駙馬的咽喉則是開了個窟窿。
「無骨……?」
隨後而至是公主的驚叫,接著哭喊著趴在駙馬的屍首上。「我的夫呀!為何會發生這種
事!」
將軍把她擁入懷中,不讓任何人靠近,「發生何事?」
「是駙馬……我獨自在花園中賞月,駙馬自後方欲要輕薄我,無骨一時不察,驚嚇中抽
了髮朁,就這麼……」
「妳這說謊的賤人!」公主爆出憤怒的眼光,恨恨地瞪著冷無骨,「我的夫君才不會做
這般有失禮教的事!是妳勾了他吧?下賤無恥的賤人!」
冷無骨低首,「公主,民女無心,願聽發落。」
「把她給我拿下!」
「誰敢!」將軍大喝一聲,嚇得眾人不敢輕舉妄動。
公主此時換上陰冷的表情,「謀天,這事由不得你,她該有什麼下場,你心裡有數。」
將軍緊咬著牙,心思混亂不已,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見到她手刃了駙馬,這殺害皇族是
要滿門抄斬,無骨何以要做這麼傻的事?
冷無骨掙脫了將軍的懷抱,對著公主跪下,「請公主善待將軍,無骨死而無憾。」
謀天將軍張口訝然,這是她計劃好的?她把駙馬殺了,公主就是寡孀,同時失去夫家的
姓,只要喪期一過就不再受禮教牽絆,這是冷無骨為了還他恩情所做的一切,為他要到
心上的那個人!
「妳真傻……妳不必這麼做的。」他低低說著,只有她聽見。
冷無骨淒然一笑,將軍此時擁著的人是她,這已足夠,她會心甘情願為他再守一世,如
果輪迴中能再相見,她會好好與他愛一回。
而今生是不可能的了。
她自將軍懷中站起,腳上的鈴鐺叮叮作響,一個轉身往花園深處飄忽而去。
「無骨!」將軍隨後緊追,那方向豈不是……?這一驚覺,他大叫:「無骨!」
一路奔到了太慈湖邊,冷無骨停在岸上,朝隨她而來的將軍說道:「若天地有情,必然
是此時此景,我已了無遺憾。」
「別──!」
她向後一倒,直直落入黯黑的深湖中,將軍只抓得她的一方裙帶,眼睜睜看她沉落,再
也沒有浮上來。
將軍再度征戰,身旁總帶著一柄劍,那劍不如一般男子所持,流水雲紋的劍柄顯示它為
一流的劍匠所鑄,未曾見過將軍用它,只是偶爾,他會拿著它在冰天雪地裡尋著傲世的
野花,再久久凝望。
將軍終生未娶,亦未再有任何人佇留在他身邊。
幾年後,戰死。
他死於北方的隆冬,死狀慘烈,他的下屬們拾回了分散的屍塊,將他就地葬在雪地中。
而始終都有一隻雪白的狐狸在這墳上徘徊不去,陪伴著他。
靜靜地,等待下個今世來臨。
(全文完)
--
轉貼授權請參閱次世代 BS2 Marvel 精華區 z.22.3.1.18
--
▄▄▄▄▄▄▄ ▄▄▄▄ ▄▄▄▄▄▄ <telnet://bbs.cs.nctu.edu.tw>
█▄▄▄▄█ █ ▄▄▄▄▄█ Player: bluedayz
▄█▄▄▄▄█ ▄▄▄█ █▄▄▄▄▄ From: 203-204-40-111.adsl.static.
☆ 次世代BS2 ☆ 可申請個人板 150MB 相簿
http://pic.bs2.to 交大資訊人 250MB
推 bluedayz:擦淚中....QQ 07/21 10:07
推 icywolf:淒美! 07/21 11:01
推 catofqueen:嗚嗚嗚 ... 07/21 12:56
推 endflower:大推~~ 07/21 12:58
推 Vicente:push 07/21 19:30
推 yunhu:好看! 07/22 00:23
推 xlovelessx:推 07/22 00:58
推 emmita:好看 07/22 12:55
推 calil:推薦這篇文章 07/24 00:07
推 yui1017:太好看啦~~超淒美的 嗚嗚嗚 07/28 13:02
推 angeliya:太好看了!!!推推!! 11/03 2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