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魔魘-水聲（下、之一）

[obscurenight (日京川)]

奶奶領著我到一個聽說是放滿卷宗的房前，不知道是因為有奶奶帶路還是因為我從長廊走
出來的關係，一路走來所有人都對我們客氣到詭異的地步，不管說什麼都有求必應，而且
還怕不夠似的主動給予更多。

太詭異了。

舉個誇張一點的假設，如果我現在隨手抓個人要求他原地轉三圈學狗叫再衝出本家，對方
說不定會轉上一百圈學狗學貓學雞叫之後脫光光再衝去。

真的太詭異了，我想。

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可以順利地跟奶奶一起過來找這些傳說中的家族機密，仔細想想這樣
倒是挺方便的，本來我還以為會遭到百般刁難呢。

拿出剛剛問人拿來的一把古老鑰匙，奶奶將這個看起來很古老房間打開，門一開，裡頭就
傳來了一種奇妙的很像檀香的氣味，但又不是檀香，在好聞之餘讓人感到十分舒服，讓我
一瞬間忘了要走進去。

這是什麼味道呢？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有些恍惚的想著，直到奶奶喊了我一聲我才回神。

「阿緒？」點著燈站在房間裡，奶奶喊道：「阿緒，進來呀，記得把門關上。」

「啊、喔…喔！」回過神來，我連忙進門，然後按照吩咐地將門帶上。

將提燈放在桌上，奶奶點上了其他房柱上的燈火，小心翼翼的蓋上燈罩後來到一個很大的
架子前找出一本看上去就十分老舊的冊子，「阿緒，這個就是族譜。」

「咦？」這麼舊？我吃驚的看著奶奶將本看起來隨時會分解掉的冊子拿到桌上來，「那個
、沒有謄寫過的嗎？」這種骨董級的東西我怕弄壞啊！

「沒有喔，」搖搖頭，奶奶輕柔地翻開族譜，「因為能接觸到這個的人不多，所以沒有差
人做謄寫的動作，只好不斷地添加上去。」

看得出來。

我有點無言的看著族譜上最新到最舊的演變，強烈的體會到什麼是人類的惰性──因為就
算換作是我我也不想整理這種東西。

跟奶奶一起翻看，族譜每過幾頁就會夾有一張寫了名字的紙張，紙張上，總會有個被圈起
來的名字，我疑惑的指著這明顯是夾進去的紙，問：「奶奶，這是什麼？」

「……這就是名單。」

名單？

「就是大朋友中意的名單，」奶奶說，食指點著紙張上被圈起來的名字，「圈起來的，就
是在那個時候注定會『失蹤』的。」

聽著奶奶的解釋，我愣了一下，看著那張寫了許多人名的紙，泛黃的紙上我至少看到了三
排人名，這個發現讓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雖然不知道這是幾年前的紀錄，但是居然會
有這麼多候選，稍微對照了下族譜後，我發現名單上男女老少都有……

是說，那一位的守備範圍會不會太大？這幾乎是通吃了耶！
我突然覺得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對了，「奶奶，失蹤的人有回來過嗎？」

「沒有。」搖頭。

「可是、呃，就是那個……遺體怎麼辦？」人總是會死的，不論那一位想要的是什麼樣的
陪伴，最終人類畢竟是人類，當衰老至死之的屍體總不能就放在那不管吧？

但是奶奶還是搖頭。

「沒有，」有些欲言又止，奶奶別過頭，「『失蹤』的人什麼都不會留下來的，唯一被退
出門扉的，只有當初進門時穿的衣物而已……」

轟！
這是我腦袋受到衝擊的聲音，我想，我應該猜到了奶奶的言下之意。

「所以……」那一位是『真的』會吃人？

點頭。
奶奶無聲的回答了我沒有問出的問題。

很好，顯然那位不但會吃人，而且連骨頭也不會吐給你。

天啊！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對方威脅我『不張眼就直接吃掉』這句話是認真的！？

感謝上蒼，我現在能站在這裡真的是奇蹟。

「不過，大朋友選中的候補者是越來越少了。」

「少？」什麼意思？既然守備範圍這麼廣，那應該不會缺人選吧？

奶奶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族譜往後翻，紙張越來越新，而那些被夾在其中的紙，上頭的人
名一次比一次少，而當奶奶翻到最後幾頁時，我在紙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這一次，紙上只有兩個名字。

蛇塚綾音。
蛇塚　梓。

然後前者的名字被圈了起來，奶奶看著那張紙，輕道：「阿緒，那就是奶奶的姊姊。」然
後她將族譜翻到最後面，那裡也有一張紙，不過這次紙上只寫了一個名字──

──蛇塚　緒。

是我的名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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