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魔魘II-於戲（四）

[obscurenight (日京川)]

在一片短暫的靜默後，小泉才如夢初醒的從錯愕的呆愣中回神，她不確定地看著攤在床鋪
另一邊的衣服，再看看那把她親手拔出來、刺進魁儡胸膛然後現在還自己飄過來的刀，最
後，她的視線來到感覺上已經恢復了正常氣色的御。


「……御？」輕輕地，宛如怕碰壞什麼的語調，小泉的眼中還帶著淚光，「你…你沒事了
嗎？」


『嗯。』表面上沒事了。

微微點頭，御神色溫和的望向小泉，先是放下飄到手中的墨綠祭刀，接著就什麼也沒多說
地將她那隻裂了幾個血口的手給拉過來。

『抱歉，剛才沒能注意到，很痛嗎？』聲音一如往常的溫雅，握著小泉的手在說話的同時
放出了光芒，週遭飄飛的星光呼應似地靠攏，降在那些冒血的傷口上。


又來了。

小泉在心中不可避免的嘆了口氣。


真是的，明明自己的手掌還在冒血，額頭上的角也還佈著細碎的裂痕，雖然現在這兩者看
起來都沒有剛剛那麼恐怖了，但肯定還在痛吧？

畢竟前者傷可見骨，後者甚至有性命之憂。


「跟你的比起來，一點都不痛，」皺著眉，小泉想把自己的手給抽回來，但對方卻死死的
抓著不讓她跑，這讓她有些氣惱，「我自己回去擦藥就可以了，把這些用在你自己身上啦
！」


就算再怎麼眼拙她也看得出這些光能療傷，偏偏眼前的『重傷』者卻只顧著替她處理這些
相較起來只能算是擦傷的裂口……浪費也不是這樣用的啊！


『不要緊，我不需要。』或者說他用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額角的傷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表面上是已經看不到裂痕了，但嚴重的是內側，那幾乎折至根部的斷口，單憑這些靈息是
無法得到完整修復的。


一旦傷及根牴，哪怕是只裂那麼一分也需耗費十乃至百、千分的心神才能修復。

破壞很簡單、修補卻不易，與其把這些光拿去填補那不知道要填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好的角
，還不如用在可以立即受益的人身上。


小泉完全挣不開，她很完美的從手上不容脫離的力道感受到御的堅持，昏暗的房間裡有光
芒飛舞，銀色的人靜靜地放著月華，看著眼前這副光景，她如果太過強硬的拒絕對方的好
意……那也未免太破壞氣氛了點。


「呃、阿緒呢？」

『阿緒只是昏過去而已，我讓他暫時沉睡到意識下方了，放心。』

「喔。」那就好。


所以總之……現在是可以安心的時候了嗎？

她有些不安的一直往魁儡本來所在的地方瞧，當然，現在不論怎麼看，那個地方都只剩下
一套簡單的黑色衣物了，可是，這個……真的可以安心了嗎？


太過急轉直下的狀況讓她有些適應困難，上一秒明明還充滿了絕望與悲傷，下一秒卻突然
發現那足以吞噬他們的凶險威脅就這麼無消無息地如煙逝去……當然這樣的發展很好，可
就是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察覺到小泉的心慌與不安，御拍了拍她的手。

『別擔心，真的沒事了，』將她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御勾起一個安撫的微笑，『原本
會成為神魔之物已經消失，地下的圖樣也不再對我構成影響……謝謝妳，小泉，這是妳的
功勞。』


……啊？

呆住，小泉的嘴巴現在大概可以塞進一顆滷蛋。


「呃、我…我什麼都沒做啊……」這句話可不是推辭，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她只有把刀拔
起來然後莽撞地衝下來找人而已，所以說到她的功勞？這個，「什麼功勞的……」老實說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功勞。


『雖然是有些誤打誤撞的味道，但妳的確逆轉了圖樣，持刀引血地獵了神魔，』他輕聲說
道，執起小泉那沾染著鮮紅的手，『妳幫了大忙，甚至可以說救了我一命……我該怎麼謝
妳才好呢？』


轟。

這是小泉腦袋爆炸的聲音。

一顆滷蛋算什麼，她現在的嘴巴搞不好可以再塞十個。


「逆…逆轉？」獵神魔？她嗎？這……「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喔，那個……這其中一定有什
麼誤會。」


『誤會嗎？的確，』淡淡地勾起些許傷懷的微笑，御看著那把墨綠色的祭刀，輕柔卻不容
人逃脫地握著小泉的手，『仔細想想，這的確是一場驚險又幸運的誤會……不知道阿緒有
沒有跟妳提到過，最原始的獵神圖樣是以人血為線引繪製而成的。』


通曉獵神圖的獻血者、足以承載大量靈息的祭具、目標的真名，只要同時擁有這三個條件
就能發動獵神圖，達到『獵取』之效。


而紫苑這幅巨大的圖樣無論是正是逆都缺少了一個關鍵，那就是『目標』，所以這對正逆
的圖樣並不會特別針對某個對象，只會廣域地發動著它本身的影響力。


小泉的舉動正好給了圖樣目標，將那三個發動的條件給補齊了。


獵神圖的基本運作，是先以祭具獻血，在使用染血的祭具刺穿真名的同時拉出圖樣，接著
圖樣就會開始侵取目標的性與格，獵得的靈性會暫時存放於祭具之中，待累積到一定程度
後，就會順著鮮血的牽引注入獻血者體內。

如此，就這樣不斷地循環直至圖樣中的目標被榨取殆盡為止。


「血……」聽完這樣的描述，小泉呆呆的『啊』了一聲，「所以那時地面上的靈氣才會往
我身上灌？」因為她的血染在刀子上了？


『嗯，』點頭，御沒有否定這份猜測，就著她的手，他垂首伸出濕冷的舌輕輕舔了一口在
上頭沾染著的腥甜，『小泉在無意間成了獻血者，而地面上那象徵著逆轉的中心則是祭刀
，至於目標的真名……魁儡本就無名物，妳拿刀子直取它的窩心也就是了……小泉？』

一抬頭就發現某人整個呈現僵硬狀態，御不解地關心道，『妳怎麼了？還有哪裡痛嗎？』


「沒沒、沒什麼……」她她她只是被突如其來的一舔給嚇呆了而已！真的沒什麼！慌張之
下，小泉急急忙忙地找其他話題遮掩，「可、可照你這麼說的話，那個魁儡應該在刀子刺
進去的時候就該被『獵』了才對啊……怎麼……」


『……因為祭刀上還存在著另一個人的血，』別過頭，御挪動著他已經逐漸完好的左手探
向那把刀，稍稍抹去新染上的血紅後，墨綠的刀身顯露出宛如被印在上頭的褐色斑駁，『
在兩個獻血者都在場的情況下，無所適從的靈息又碰上了只想著要汲取一切的魁儡，就只
能先被拉著走，直到妳意外地將血點上我的額，靈息才以此判定了出口。』


只能說這又是另一個巧合，如果小泉沒有去碰他的額，如果他的額角沒有被折裂沒有染著
血，那這樣的逆轉就不會發生了。


有人的眼睛在發呆。

另一個人？兩個獻血者都在場？這個解釋讓小泉更困惑了。


察覺這樣的困惑，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垂下眼瞼遮掩一閃而逝的愁，左手拿起了祭刀將
這把墨綠放到小泉手中，然後，他指著上頭那斑駁的褐，道：『這個痕跡，是我的血，也
不是我的血。』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贈予芬芳的人的血，』他說，語帶悲嘆，『是在無知與欲望的
驅使下，差點揹上弒神罪名的人的血，也是我從漫長的沉眠中醒來後，親手終結並回收血
肉的人的血。』


「……光太？」不知為何，小泉吐出了這個她聽過兩次的名。

『妳知道這個名字？』金色的眼中有著迷惑，『阿緒跟妳說的嗎？』


「不、不是，其實也沒有知道的很清楚，只是…那個……你跟阿緒都提到過，所以……」
所以就放上心了。


『啊啊，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要知道會比較好，』搖搖頭，御對此表露出不想
多提的態度，『因為不是什麼令人快樂的事。』


同意。

小泉在心底偷偷嘆息著，不知道該不該讓御知道她其實已經從阿緒那邊聽了個七成，所以
就算他不說也……

沒猜錯的話，這把被當成圖樣中心的刀子，就是當初刺穿御真名的刀吧？


有些猶豫的想跟御坦白，但一看到銀色臉上藏著哀傷的笑容，小泉就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
出來了，唉，算了，人正真好，即使是滿腹傷懷也讓人覺得美不勝收，一想到自己的坦白
很可能會在這份笑容上增添哀思……

……還是算了，那樣未免太缺德，反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她也沒必要繼續探究剩下的
三成。


於是，小泉深呼吸了幾口，「不管怎麼說，我要感謝他。」感謝那個叫光太的人。


『啊？』這次輪到御呆住了。


「雖然那個叫光太的好像把你傷的不輕，但是換個角度想，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就不會遇
到你了，」握緊了手中冰涼的祭刀，她說，「當然也遇不到阿緒，更不可能改變剛剛那種
情況了，所以，我感謝他。」


銀色的人大大地愣了一下，他怔怔地望著小泉，如果不是接收到某個來自地面上的傳音，
他搞不好會就這麼一直望下去。


『走吧，先離開這裡再說，』兩張獵神圖的中心都已經除去，失去中心的圖樣已經無法再
對他構成影響，『此地不宜久留，有一些人正試著撬開樓梯間的門下到五樓來。』


「咦？」有些人……難道是那些保全？對喔，嚴格說起來他們可是入侵者呢，真該慶幸之
前那個黑色魁儡把五樓的退路給封死了，不然還真難辦，起身，小泉攙著銀色的人站起，
「你能爬樓梯嗎？」


『這個，』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御斟酌了下，『可能不太行。』他能站著就不錯了，爬
樓梯什麼的對現在的他來說有點困難。


「傷腦筋……」糗了，這裡離地面可是有五樓呢，她可沒辦法揹著人爬五樓啊。


『不要緊，白狐已經到了，』靠著小泉，御看向門口，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樣，巨大的白
色狐狸很快地自門口處現身，『看。』


「……你怎麼知道三尾來了？」心電感應？有堅情？


『獵神圖的阻礙消失之後，傳音就變得容易了，』不急不徐地道，御對著白狐點點頭，『
有勞。』


『不會，應該的。』伏下身子拜過，三尾恭敬的說，『渡邊君已經平安送返，在下另外佈
了幾道防護，住家周邊也巡過，沒有問題。』


「太好了……」小泉有種徹底鬆口氣的感覺，她扶著御走向白狐，「那，我們回家吧？」

『嗯，』溫和地應聲，御先讓小泉上去狐背，再由著那長長的白尾將自己也弄上去，坐在
小泉後方，他軟軟的將自己整個靠過去，『回家。』


回家，多棒的一個辭彙啊。

他頗為感嘆的想著，雙手很自然的攬上了前面人的腰。


白狐在確定兩人坐穩後，迅速地急奔起來。

「……御。」迎著疾馳的風，在白狐跑出一段距離後，小泉忍不住開口了。

『嗯哼？』

「這是在做什麼？」瞪著纏在自己腰間的手，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問一下，「你的手在幹
麻？」

『嗯……我怕掉下去。』認真。


最好是！

那個『……』是在想藉口對吧？肯定是在想藉口對吧？


「那你的頭又是怎麼回事？」沒好氣的，小泉努力的看旁邊以避免跟某人進行近距離眼神
接觸，「為什麼要靠在我的肩膀上？」


『這個嘛……』懶懶地，御窩在頸邊的頭顱蹭了蹭，『小泉，我認真的想過了，其實妳說
的很對。』


「什麼很對？」

『我想替自己多想一點，』噙著笑，他說，手下抱得更緊了，『就從現在開始。』


「多……」你所謂的『多想一點』難道就是多吃一點豆腐嗎！？

小泉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嬌羞還是該生氣。

「笨蛋！胡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想點別的啦！」於是在曜日之下，三尾的背上傳
出了小泉悲憤的嗔語，然後就是某兩個同屬白色系的傢伙發出的無良竊笑。


她不承認自己臉紅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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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語：

昨晚不小心睡著了(掩面)
所以就把昨晚跟今早的份連起來一起發啦~咩哈哈~~(喂)

不管怎麼說，故事一路進行到這裡總算是看到有收尾的跡象了Orz||||
這個終章可能會有點長，還請各位讀者多多見諒啊Q_Q"

讀者們的推文、水球跟來信都是筆者繼續寫下去的動力
真的很謝謝支持魔魘的大家！現在，就讓故事繼續下去吧～


[題外話]
話說，筆者最近迷上了FB的My kingdom，這真是個可愛的小遊戲啊>w<！
因為真的很可愛，所以很少使用臉書的筆者就這樣下海去了(毆)
現在的目標是要來存錢蓋花園！(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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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8.171.68.43
推 CheeseBean:敲碗首推!!!!!!!!!!!!!!!!!!!!!!!!!!!!!!!
推 tureno:噢耶~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了
推 isaws:是不是念「嗚呼」啊
推 charminggril:御的肚子是黑的>///////<
推 gjj22622:嚕~~~~~~~~~~~~~~股起勇氣進來是有價值的~~~
推 iamwind7954:好多粉紅色的泡泡\(^▽^)/
→ obscurenight:>isaws:是的~標題的於戲是念做「嗚呼」喔^^
推 SPY326:MY KINGDOM 真的好好玩唷>///////< 這篇也好棒 喔耶!
推 wuchiyi:原來是個芝麻湯圓（？）
推 Vicente:push
推 shield:推 同屬白色系的無良竊笑讓我笑了XD
推 f6415:推
推 fukachien:有"堅"情?是姦嘛XDDD
推 angelluna:呀呵~  好久沒來了一口氣看到一整篇好開心啊(翻滾)
推 CynnLin:超棒的！(開小花) 話說應該是「傀」儡吧?
推 Saddy:看不懂獵神圖那邊QQ
推 phaiphai:同屬白色系的無良竊笑 XDDDD
推 Eks:撲許~~~
推 ys0115:推~~"多想一點"  XDDDDDDDDDDD
推 cacawu:那個白狐是小泉的未婚夫,然後加上御還有個睡著的緒怎麼分才
→ cacawu:公平啊~...我是御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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