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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別那麼衝動啊,辰星大人。」清瓷淡淡地笑了,「麝香山破滅了,你若仍然心存不 甘,便該將力量用去對付白虎他們。難道是我領兵破了麝香山的嗎?難道是我讓那些凡人 背棄你們的嗎?」   辰星被她說得完全啞然。清瓷輕道:「你是在遷怒,辰星大人。」他頹然垂下手,怔 了半晌,才道:「暗星……她讓你做什麼?方才就算我遷怒好了,可是神界好容易平靜了 ,你何必要再生事?清瓷,雖然麝香山的破敗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但如果當初不是你的惡 之花……!」   他忽然頓住,沒說下去。怪誰呢?惡之花嗎?還是怪眼前這個狡猾的女人?他自己何 嘗不是,那麼輕易就動了心,至此萬劫不復,他有資格怪別人嗎?   辰星長喟一聲,「算了。錯的,都是我們……做了那麼久的神仙,連骨子裡都沾染上 腐朽的味道。原來一切都在變,我只是裝做看不見,不知道罷了……我沒能夠遵守麝香王 的教誨,我有罪。」他眼中淚光瑩然,咬牙忍住。   一直沉默的玄武忽然輕道:「麝香王並不如你們五曜想的那般聖潔不可侵犯,他至死 所做的錯事,或許比一個普通凡人所犯的錯更要嚴重。」   「放肆!麝香王豈容你隨口玷污?!」辰星又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就算天下現在是 四方的,也不許你們侮辱之前的神界!」   玄武正要說話,卻聽書房那裡傳來一陣喧囂,那個被洗腦的城主在大聲吩咐著什麼, 不一會,凌亂的腳步聲就往正宮門那裡奔去。後宮門那裡寂靜無聲,只有盛夏的蟬鳴,微 弱綿長。清瓷笑道:「看樣子城主已經把人都掉開了,我們先走吧。有什麼要吵的,出去 說也不遲。」   三個人迅速往後宮門走去,那裡果然半個人影也沒有,玄武抱起清瓷,雙足一點,輕 鬆地翻過了宮牆。剛落地,辰星就追了上來,怒瞪著他,似乎非要他說個明白。玄武歎了 一聲,「你明明是知道的,為什麼非要我說出來呢?煉紅夫人的事情,司日的事情,為什 麼要被壓下去?」   辰星臉色一白,「是那隻狼妖修行了無恥的媚香術勾引了王!」   玄武不等他說完,冷道:「那我問你,她的媚香術既然有那麼大的能力,怎麼不見你 們被勾引了去?麝香王的本領絕對不會連五曜都不如吧?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   辰星啞口無言。玄武繼續說道:「為什麼當初煉紅與麝香王歡好的時候你們下面的人 通通被蒙在鼓裡?為什麼她剛生下司日麝香王就將她放逐去青楊山?為什麼司日一個堂堂 麝香王的兒子淪落到看司月和歲星的臉色?為什麼司日被毀了容貌?為什麼這件事被封了 去?為什麼……」   「你住口!」辰星再也無法忍受,大聲吼了出來,吼完他的臉色卻更白了,顫聲道: 「為了掩人耳目,杜絕悠悠眾口……為了掩飾自己犯下的過錯,為了保住做王的尊嚴!為 了……為了他自己!那般高高端坐在雲端,冷眼看天下眾生掙扎……我原是願意相信他的 !我原本願意相信他慈愛眾生的話的!」   玄武冷道:「你們五曜大約只知道煉紅夫人的事情,這事他大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過去,最多把過錯全部推到無辜的煉紅夫人身上罷了!嘿嘿,妖顏惑主,言行放蕩不檢! 好動聽的藉口!你知道他對白虎一族做了什麼嗎?你知道為什麼先代白虎之神都是風華絕 代的武將,而到了這一代卻生出一個孱弱的孩子麼?」   「你又知不知道,為什麼玄武之神要有兩個嗎?知不知道他對陰間做了什麼手腳?」   辰星背上冷汗涔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他才乾澀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全 是麝香王下的手?」   玄武點頭,「他用了死咒詛咒白虎一族,白虎生下來的時候是死嬰,如果不是先代白 虎之神一直防著麝香王,早用神力在棺木上刻下法陣,白虎絕對活不到現在!白虎一族向 來以聰明靈敏而聞名,加上他們具有天生的神力,舉凡占卜,巫術,詛咒,星相……無一 不精無一不會,何況已經連續有兩代白虎做了戰神,在下界妖神大亂的那年立下纍纍功勞 。功高震主,這樣的人才,麝香王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囂張下去?說到底,他不過是枕著前 代幾個麝香王立下的太平盛世過下去的庸才而已!」   「當初新建神界的時候,玄武之神祇有麒麟一族,暗玄武是不存在的。麝香王為了控 制四方,特別是我們麒麟一族的血液有招魂的奇效,絕對不能隨便流血犧牲,所以才安排 了暗玄武來保護,代替我們明玄武去死。明著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若不是墨雪從小就 跟著我,一派天真無邪,以我的行徑,恐怕死了千萬次也不止!」   「告訴你吧,你與熒惑這些從物中化出來的,根本不算是神,你們只是道行比較高的 精怪而已!真正的神,在神界初建的時候,全是擁有異能的凡人!人死了之後便要去陰間 輪迴的,但初代麝香王覺得人與神應該有區別,所以與陰間王訂了條約,神永生,發生意 外死後魂魄即刻散去,永不回歸陰間。但你知道嗎?其實神沒有永生的!他們畢竟是人, 最多活個三五百年就死了,你當了那麼久的五曜,有見過以前的五曜麼?除了鎮明那怪物 ,你還有見過別人麼?」   辰星低聲道:「有人說過,先代的諸神厭倦了世俗,隱居去了神秘的深山,永不出世 ……」   「好天真的神!你們居然願意相信!」玄武冷笑了起來,「什麼隱居,他們根本是早 就死了!死後連魂魄都保不住。先代麝香王就是病死的!麝香王怕自己以後也會暴斃,所 以利用神力強迫陰間結界縮小,小到無法容納神的魂魄。你們一直禁止的斂魂術為什麼突 然盛行起來?如果最高處的人沒有默許,這種禁術怎麼可能允許使用?神不是不死,而是 死了之後可以用斂魂術不斷復活!把魂魄牢牢鎖在肉體裡面!而我們四方呢?不光因為是 非人而被排斥,也因為我們是精怪擁有天生的長命而遭到嫉妒!先代的四方之神絕對活不 過同期的五曜,只要五曜有一人死了,四方必然也要死一個人!這就是你們麝香王嘴裡的 維持神界平衡!」   辰星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苦笑起來,「你與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把之前的 一切都否定了……連我這個神的存在都被否定了……玄武,你們四方真是……鐵石心腸。 」他的淚水終於無法忍住,潸潸流下,打濕了俊美的臉。辰星,五曜,你有什麼存在的必 要?你曾經虔誠信仰的一切,一切都是虛假的!或許,連你這個人都是虛假的……你只是 一個水裡的精怪,無意成了神,登上了雲霄,便高貴起來了麼?   玄武沉默了,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心下有愧,「抱歉,我無意令你傷心。」   清瓷柔聲道:「你無須如此難過,原本就沒有神的墮落而已。大約就是凡人做了天梯 ,努力攀登想成仙,觸到了天門便摔落下來罷了……但誰也不能否認,努力攀登的凡人, 至少看上去很神聖,很……遙不可及。」   辰星黯然道:「觸到了天門,卻進不去。那麼真正的神,在什麼地方?難道是暗星? 」   清瓷失笑,「你大約是糊塗了,暗星不屬三界眾生。它是千萬年下來人積累下來的欲 形成的妖魔,對,它其實是魔。曾經活在人心裡的魔。」   辰星大聲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幫魔?!凡人互相折磨很有趣嗎?!」   清瓷斂去笑容,近乎悲哀地看著他,「你不是人,你不懂得。人倘若不互相折磨,便 活不下去了。理想的地方在哪裡?只要有人在,它便永遠只能存在於夢想中!一面追求美 好,一面卻互相分歧,為了自己的私慾傷害別人。白虎新建的神界其實岌岌可危,爆發一 點引子便會全部崩潰。暗星,不過想做那個點燃引子的人罷了。」   辰星搖頭,「我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她不過做了一件與我一樣的事情,加快崩潰。反正總是 要腐朽的,不如它根基還嫩的時候盡快推翻。澄砂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白虎也一樣。… …我也一樣。」   辰星默然,過了好久,三個人的影子都被偏移的月色拉斜,長長地,無邊無際地蔓延 ,漆黑無比,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忽然深吸一口氣,吐了出來,彷彿是一聲歎息。   「真正的神,究竟在哪裡呢?」   他喃喃地說著,轉身就走。究竟,在哪裡呢?踏破這萬丈紅塵,穿越這九重九的天, 他們是否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說笑?用平淡的眼神看著他們這些無奈眾生的各種掙扎? 為什麼,不出手救一救他們……?   遙不可及的不是努力往上攀登的凡人,自以為是的封神到頭來只是一場悲哀的笑話。 傾盡生命裡所有的力量,也抵不過九重天外的淡淡一瞥。   他的喉嚨裡一陣酸痛,突然覺得心灰意冷。活了近千年,他從未像此刻那樣,覺得痛 苦絕望,即使親眼目睹曼佗羅的死,也沒有喪失全部的力量。一生的信仰,一生的尊嚴, 此刻完全破碎了。   玄武見他慢慢走遠,背影那麼蕭條,忍不住想追上去安慰兩句。清瓷拉住他,輕道: 「你現在再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你給了他太殘酷的一個真實,總要給一些時間讓他回味 吧。我們也該走了,先去落伽城待兩天。我想確定一些事情。」   玄武忽然笑了一聲,愴然道:「努力攀登天梯的人?我們何嘗不是如此?清瓷,我們 努力的樣子,當真能拾到一點點神的風采麼?」   清瓷歎道:「我如何知道……?我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神……」   只是……玄武,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可以通過努力去達成心願的,然而有些事, 卻是如何努力也無法完成的。努力攀登的人,至少可以努力讓自己像神,卻永遠也做不了 真正的神。或許就是因為得不到,才令人為之瘋狂。   伏神,原來是個神話。凡人伏的,只是自己。   「北方,有異動。」   低垂著臉的術師,忽然嘶啞著說了一句話。他面前的青銅鼎無比巨大,裡面跳躍著煙 與火,映得那張滿是皺紋的臉異常可怖。   「哦?」白虎從纍纍卷宗裡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這位在下界被人稱做活神仙的術師 ,據說他的預言從來沒出過錯,於是白虎便命人將他請了來,替事務繁忙沒空算卦的自己 預測前路。   「術師何出此言?」   術師袖子一揮,將鼎中的煙與火一下拂了去,然後他仰首忽然唱起了調子古怪的歌, 「滄闌的巨獸啊!是天崖墜落的黑色星辰!盛開的花朵啊!凋零在它殘酷的爪牙下!切切 !不可鹵莽!鎖鏈與火焰只會令它瘋癲!哭泣的人兒啊!抬起你的手腕!血與淚會在掌心 結出狂妄的自由之果!切切!」   唱畢,他恭敬地伏下身子,對白虎低聲道:「王明白了嗎?」   白虎很想笑出聲,這一番又唱又揮,聲勢挺大,他第一次看見有人這樣占卜。但,突 然他笑不出來了。巨獸,黑色星辰,北方的異動,盛開的花朵……這些,在他腦海裡一遍 一遍徘徊,漸漸理出一個輪廓。他皺起了眉頭。   「朕明白了,術師請下去吧。朕自有對策。」   術師恭敬地叩首三次,這才慢慢退出了偏殿。   白虎想了半晌,忽然張口喚道:「奎宿,今天輪到女宿當班照顧暗星大人吧?」   從殿後的幽深影子裡傳出奎宿的聲音,「回太元王,是。」   白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理理袖子,笑道:「折子看累了,走,我們去看看暗星吧。 」   先不管那個術師說的是真是假,事情如果和澄砂有關,他便要好好探個究竟。如果他 沒記錯,澄砂被甜夢鎖鎖住進入深睡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又給他搗蛋 ?   正午熾熱的陽光好像一點都無法侵入這個荒蕪的小殿,剛踏入殿內的青磚上,白虎便 覺一股清涼濕潤之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笑道:「這裡倒是比偏殿舒服許多,看來以後我 該經常來探望澄砂才是。」   奎宿揭開牆上的垂地青簾,簾子後面是一間很小的屋子,只放著一張床,一個小案。 澄砂合目在床上深深地睡著,一點聲音也沒有。女宿坐在床邊,低頭靜靜地看著她,連白 虎進來了都沒發現。   「她一直睡著嗎?」   白虎突然輕聲問道,女宿一驚,急忙站起來轉身行禮,   「見過太元……」   「行了,別多禮了。」白虎擺手,悄悄走去床邊,替她掖好被子,然後坐了下來,仔 細看她。澄砂似乎正做什麼好夢,嘴角彎了起來,面上紅暈正濃,呼吸香甜可聞。她長長 的睫毛還在微微顫動,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會醒過來對自己微笑。   白虎情不自禁伸出手撫摩她的臉,柔聲道:「她似乎做著好夢……只是不知道夢裡有 沒有我……」   女宿和奎宿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臉色都沒變。白虎這樣的舉動,他們已經是習以為常 了,大概只有來暗星這裡的時候,他才會露出一點溫柔的憐愛之色。   「對了女宿,暗星大人最近有什麼異常的行為麼?例如突然醒過來,或者說了什麼夢 話之類的。」   他把澄砂的手握住,細細撫揉,愛不釋手。   女宿垂首道:「回太元王,暗星大人一直睡著,並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白虎「哦」了一聲,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沒有看出任何破綻。突然,他握住澄砂的 肩膀,搖了兩下,「澄砂……澄砂……醒一醒?」他柔聲喚著,但床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 有,只是反射性地「唔」了一聲,動了動,繼續做她的好夢。   「澄砂,醒一醒。我送你回家,你不是一直想回家麼?」白虎的話讓後面兩個人臉色 大變,但誰也不敢說話。   白虎垂下身體,幾乎貼上她的臉,她面上一絲一毫不正常的神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然而她只是不適地哼了一聲,呼吸依舊綿長,嘴角彎得更深了,真的在做什麼好夢。   白虎看了半天,終於安下心來,雙手順著她的臉一直滑下,沿著脖子,肩膀,滑去她 的腹部。那裡微微隆了起來,緩緩跳動著。白虎低頭在她唇上一吻,輕道:「你在為我孕 育生命呢,澄砂。我只盼還有時間可以抱抱我們的孩子……也盼有時間可以看到你醒過來 的樣子……」   澄砂只是在笑,嘴角盈滿了甜蜜,睫毛如同小刷子,撩在他臉上酥麻地癢。   他緊緊將她擁在懷裡,一聲歎息。 「澄砂……」 -- -- ▆▍ ▄▆█.\◣ ██ ◥██◤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 ◥█◣ ◤◢█▔▔▔ ̄ ̄ ̄ ̄ ̄ ̄ ̄ ̄ ̄ ̄ ̄ ̄ ̄ ̄ ̄ ̄ ̄ ̄ ◢▆▄◤ψ◣◥█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moon043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0.168.145
jodococo:^^ 09/08 20:10
jodococo:謝謝藍大^^ 09/08 20:11
katy31207:看完了..好累!!! 藍大推推 09/08 20:32
Vicente:謝謝! 超好看的 09/09 01:47
FLYYUY:還有嗎...?? 09/10 03:55
noyt:終於趕上進度 XD 09/10 13:13
spiritia:推 09/15 1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