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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
作者：艾迪生
第一章 鈴城
西元二零一二年 台灣台北
一個炎熱的下午，整個城市像是海市蜃樓般迷濛著，柏油路也燙到冒起煙來，所有的
車都停在路旁，駕駛與路人紛紛躲進大廈裡，只剩下半蓬罩式的腳踏車還兜遊在行人道邊
，這是目前最環保、最健康的休閒娛樂，幾位年輕人正飄灑著汗水，騎著它尋找避暑的地
方。
如今，在這大樓林立的都市，一棟豪華、復古、週遭種滿綠樹的別墅座落其中，它兩
側聳立的高塔以及顯眼的設計，已經成為台灣著名的地標，平日男女約會、家庭出外踏青
、南部旅行遊玩來到了台北，都免不了來這走一遭。
鈴城。
熟識的人才會這樣叫它。
第一次聽到這城樓名稱的人都誤以為是凌晨，導致有許多來這兒的觀光客，傻裡傻氣
地硬要導遊或是叫計程車半夜跑來欣賞，等到被勸退、解釋釐清後，白天親自探訪這地方
，看著高高的圍牆上盤滿藤蔓、遍佈青苔，城裡大樹的枝幹沿長到外頭的陰森感，眾人喝
著涼飲在牆外乘涼時，才徹底從心中知道……
根本是靈城。
它外觀從遠處看來，兩座塔樓白而透亮，晴天時反射陽光卻不刺眼，陰天散發柔和的
朦朧感與背景排排綠山搭成一景，雨天則一閃一閃晶瑩剔透、如同兩塊水晶優雅而立。
可惜的是，每當到了鈴城那灰暗無光的大門口時，幾名穿著深黑色西裝、眼帶墨鏡，
彷彿是駭客任務裡，如尼歐一般帥氣寡言的警衛，總是以十分熟練的口氣和方式，拒人於
千里之外，擋民眾於大門之前。
如今一名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他站在兩塔中間的鈴城中樞區域，溫文儒雅的長相、
眉清目秀的五官，卻不帶有半點柔弱書生之氣息，那微溼的衣服黏在他身上，展現出平時
鍛鍊的些許肌肉線條，他舉起手來抹去額頭上的汗滴，他在鈴城三樓的走道上觀望，那走
道舖成的釉面磚五顏六色，閃爍著毫不傷眼的七彩亮光，男子看著窗外騎過的少年，已經
十一月了，手錶帶上的顏色還顯示著耀眼的橘黃色——氣溫攝氏三十度以上。
那男子不時低頭瞧著他有生以來所穿最昂貴的西裝褲，沾滿汗水的手不敢去碰觸、去
拉扯，他才二十二歲而已，那西裝褲的價錢就和他年紀相差約一百倍，單位當然是美金，
且在這年頭與台幣的比值是一比五十了，不過這還不是他全身上下最有價值的東西，他脖
子上帶的家傳項鍊對他而言才是最珍貴的。
叩！叩！
他輕敲木質堅造的牆壁，那聲音渾重低沉，至少超過十五公分寬厚，由於在他面前的
是感應式玻璃門，他靠近門邊門便無聲地自動開啟，但他沒有走進去，在基於禮貌下，他
還是先告知裡頭的人士，畢竟能待在這棟建築物的人員都並非泛泛之輩。
縱使是警備室。
第一次敲門，在裡面的兩位警衛沒有出聲，坐在離門口最近的警衛只露出一雙肥厚的
手掌大剌剌地抓著報紙，整個人身體埋在文字堆中，實在看不出他是在閱讀或者入睡。
另一名警衛身型瘦小許多，他背對著大門，兩耳戴著耳機雙手握在上面，專注地盯著
十幾台監視器旁的電視機，這也難怪有人走到門前，他們會渾然不覺。
其實他們在鈴城裡，算是警備人員中挺資深的前輩，一些年輕力壯、涉世未深的同袍
才會滿腔熱血到處跑外頭巡邏，不過能調到鈴城看守的，也算是有幾把刷子。
但，有能耐的人，還是會偷懶。
叩！門口的白衣男子再次敲了牆壁，並作勢咳出幾聲。
唧！椅子緩緩發出摩擦，自動門前身材略微肥胖的警衛擺下報紙，他揉著雙眼拿起桌
上的眼鏡戴著，他那對被臉上的橫肉擠成一線的眼睛，仔細打量著門外的男子，他咕噥道
：「有事嗎？」
「我是這次來旁聽與協助會議進行的專題生。」那白衣男子的口音清爽成穩，他續說
：「上面的公關請我下來拿杯裝水招待外賓。」
「哦……」那警衛嘀咕著。
他放下手上的報紙，兩手按著四周能借力的地方，移動帶有輪子的辦公椅，一前一後
向前滑行，他的身材搖著那支撐的椅架和椅背嘎嘎作響，似乎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等他
接近後，他拍著正在看電視的警衛說：「小劉，小劉，人來啦！」
小劉一手按著耳機一邊沙啞問道：「老陳啥事啊？」
話說完，小劉轉過身，他那憔悴的面色，又帶有點地中海的禿頭，一雙黑眼圈的眼睛
注意力全集中在門口的白衣男子上，雖然他稱那位體型較肥碩的警衛為老陳，但從外觀上
看來，小劉明顯比老陳滄桑更多。
老陳提起那滿是贅肉的手臂，就像菜市場豬肉攤掛著的一樣，只差在顏色上的不同，
他在小劉面前做個手勢，隨便揮舞幾圈，小劉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然而小劉的腦袋還沉溺於剛才電視裡重播N次的電影畫面，連現在帶著的耳機還發出
女主角驚嘆的聲音，播著是一齣男女主角躺在床上的戲碼。
小劉心有不甘地卸下耳機，隨手拿起馬克杯喝了一口茶，他緩緩站起來道：「你叫什
麼名字？我要確認一下身分。」
「諾斯達。」白衣男子答道。
「嗯……剛上面有提到，跟我來後面拿吧！」小劉從腰間抽出一大把鑰匙，帶著諾斯
達走向後面一扇鋼製大門，很清楚的就能發現那門與這個房間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一邊
像是日式風，有陣陣檜木的香味，另一邊則是有古典歐洲氣息，小劉挑出一把最粗、鏽味
十足的鋼製鑰匙，打開那門鎖。
那鑰匙插在孔裡，小劉兩掌貼在門上吃力地推著，臉上都冒出筋來門卻沒有移位半步
，一旁的諾斯達見這情形捲起袖子，搓揉著雙手蓄勢待發，他看著小劉用眼神示意自己準
備要幫忙。
小劉放鬆力道，提口氣說：「這可是＂鋼門＂，手會臭的！」
諾斯達將手掌穩穩地貼在那鋼門上，他面無表情的回道：「無所謂。」
小劉看這年輕人不茍言笑，對他的幽默毫不起意，這種冷冰冰的態度是他最不喜歡的
，小劉便皺著眉故意裝作使力的模樣，一丁點捻死螞蟻的力道也不肯出，他背對著諾斯達
，期待等會兒他滿頭大汗、手足無力時，自己再好好展現。
然而諾斯達想法卻不是如此，他聽得別人向他玩這雙關的把戲，就不免想起他的指導
教授，如今他回這話也帶著點暗示的語氣。
嘎！一個閃神間，那重達幾十公斤的鋼製大門被諾斯達一人推開，而裝腔作勢的小劉
差點因為突如其來的開門跌個鼻青臉腫，幸虧諾斯達及時收手，一把抓穩了他的肩膀，不
然一頭撞上＂半開的鋼門＂，那可夠他受的。
小劉一臉驚魂未定，看著前面氣定神閒的諾斯達，他一句道謝的話梗在喉嚨邊就是說
不出口。
諾斯達回頭道：「可以進去了嗎？」
「可……可以。」小劉跟在諾斯達身後走進去。
這門的後方非常寬敞，不像是個給人居住的房間，裡頭堆滿著許許多多的雜物，比較
像間倉庫。
諾斯達邊走邊摀住口鼻，另一手拍拍自己昂貴的褲子，因為這裡灰塵、毛絮四處飛舞
，小劉一走進來便不停地猛打噴嚏。
諾斯達沿著牆壁走動，環顧四周，發現這建築模式是成弧形並非常挑高，跟剛才的警
衛室是有點分離的，所以才用厚重的鋼門隔開，倉庫中間無論是地板或天花板都有一圓形
處中空，約一個面盆大，只用幾條粗繩編排，以防有人不甚摔落。
咻！咻！諾斯達鼻子輕嗅幾下，敏感的他立刻發現此處不僅沒有一般倉庫的霉臭味，
似乎空氣還十分流通，他站在中央低頭往洞口下看，底下明顯也是倉庫，卻比這地方來的
大，他再抬頭一看，如他預期般上頭比這來的小，還有一顆如籃球大小般閃閃發亮的東西
。
諾斯達問道：「這裡該不會……」
滿頭大汗的小劉拉著一箱箱瓶裝水，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沒錯，這裡就是右側的
高塔。」
「那上面發著光的東西是……」諾斯達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面看，從小就好學的他，對
任何不懂的事情都喜歡開口詢問。
小劉不耐煩的道：「你是來觀光還是來搬水的啊？」
「不好意思。」諾斯達急忙緩和情緒，快步走到一邊蹲下身數著杯裝水，兩個、兩個
的成雙裝進塑膠袋中。
小劉這時可就一派輕鬆地走出倉庫外，拉了張椅子自個坐在門旁，驕傲地說：「這地
方可是很少人知道它的由來。」
「懇請賜教。」諾斯達說。
小劉見諾斯達並不是處處跟他不同調，且剛人家也好歹救了他一次，他雖然未必心懷
感激，但是非分明、回報之心總是有的，他不疾不徐說道：「你可知道這地方叫做鈴城？
」
諾斯達點頭。
「其實你現在的位置是一座鐘樓，上面那顆閃亮亮的東西，就是敲鐘的工具！」小劉
轉頭看著電視解釋道。
小劉撇著頭，摸了摸剩沒幾根頭髮的腦袋，他一時間也很難說明白，被諾斯達一問他
只好勉強回答：「唉呀！老實說來這也不算是鐘……應該說……應該說……」
正當小劉猶豫不決，不知如何解釋時，在另一邊看報紙的老陳頭也不回，不慌不忙地
補道：「就跟你說過叫鈴鐺！鈦晶做的！」
「對！對！對！」小劉趕緊拍手附和，他續說：「雖然它是一座大鐘塔，可是上面掛
著卻是大鈴鐺！」
「原來……」諾斯達自言自語說著。「鈴鐺在裡面，鐘在外面。」
「你說什麼？」小劉一時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諾斯達提起沉重的塑膠袋站起，他道：「敲響的東西！」
小劉不解地看向他。
諾斯達用空著的手輕撫自己俊俏的臉龐，一幅成熟穩重身影，每當他在思考結束時，
總是流露出一種還若有所思的眼神，並不是他想賣關子，只是他在判斷聽他解釋的人智慧
到哪裡，他才知道如何說出自己的道理。
諾斯達說道：「鐘和鈴鐺的差別就是一個在外面敲，一個在裡面敲，分別發出嗡嗡聲
與噹噹聲……如果是鈦晶做的又如此巨大，那聲音肯定清脆悅耳傳遍幾里……」
諾斯達沉默一會，續說：「難怪叫做鈴城。」他向前走了兩步，心想：「不知今天是
否有幸聽到？」
諾斯達再次抬頭一看，搖了搖頭。
頓時，除了門旁邊啞口無言的小劉外，連在看報紙的老陳聽了他這些話，也不由得從
心中感到好奇，因為這段話平常都是他介紹給來這邊參觀的達官貴人聽的，此刻見到這年
輕人不偏不倚地道出由來，且只利用幾個關鍵詞就自個推出來龍去脈，老陳當下抓著報紙
走到小劉旁，心裡頭決定非得要試他一試。
至於諾斯達自小天資聰穎，性情卻孤僻古怪，常做出不合乎邏輯的舉動，對於任何事
物只有自己感興趣的才會開口與行動，而領養他的父母始終是認為他小時候有受過不良的
遭遇，才會造成他奇異的個性。
當諾斯達拿著塑膠袋，經過小劉他們身旁時，老陳故意翻了幾頁報紙，眼睛瞇著唸道
：「小劉你看這誇不誇張，繼七月份五十隻北極熊集體溺斃後，現在又有兩百隻保育類候
鳥的屍體被沖到岸上。」
「別跟我說那是北極熊抓交替啊！」小劉回過神來，開玩笑道。
「唉呀！怎可能。」老陳手亂揮了一下，擋住諾斯達的去路，諾斯達看了他一眼，老
陳不於理會續道：「你聽聽，還不是暖化現象海水上漲，導致太平洋上一個小島被淹沒，
那些小鳥飛了三天兩夜原本休息的地方消失了……這不累死才怪呢！」
小劉搖著頭一副無奈的神情，他滑到電視旁道：「這樣都扯的到，實在是荒唐。」
諾斯達就這樣站著，看著他們兩人上演的戲碼。
「這還算好勒！你自己看看這則！你自己看看！」老陳轉過身，一手將報紙丟給小劉
，老陳續道：「左邊那個！」
小劉攤開手中報紙，只見左方有個報導版面雖不大，但標題卻很聳動。
＂氣候暖化發威？厲鬼白天屠殺千人！＂
小劉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他摸著手上的佛珠繼續看著報導，嘴裡還唸道：「原來是
這件事啊……」
老陳悄悄地瞧了諾斯達一下，見他無動於衷，接著他對著在讀內文的小劉續道：「鬼
在白天現身，跟暖化竟然有關係！你……認為怎樣？」
老陳最後一句還停頓片刻，收回擋路的手，稍微指了諾斯達的鼻子，他一心期待諾斯
達說出什麼令人不可置信的推論。
而小劉專注地盯著報紙，他語氣凝重地說：「或許真的有關係，我想今天在樓上討論
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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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艾迪生，我不愛看小說。
所以我想走出自己的路，寫出我想看的小說。
我寫小說，寫歌、寫詞的地方： http://www.wretch.cc/blog/addison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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