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福音 第九回

作者egozentriker (林賾流)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福音第九回

時間Tue Jan 19 01:16:54 2010

工具在玻璃上漂亮地切出一個圓，我伸手就打開了窗戶中間的扣鎖，不知燕臨那邊進行得如何？這間教會說大不大，聽老太太說也有一些教友時常出入，但晚上大都只有柯神父一個，我祈禱著可別臨時撞上不相關的人。回想那次訪談印象中的重要人物，大約五十來歲的華裔神父，相當嚴肅警敏的模樣，第一眼就發覺我不是單純好奇的記者或者信徒，他身上有種我很熟悉的，從燕臨那邊認識到的某種習慣和黑暗世界打交道的氣質。此外，還有說不上來的強烈敵意，儘管這間教會表面上和梵諦岡沒關係，可是路卡神父既然被梵諦岡的人帶走，接下來遞補的神父看來也非一無所知，關聯性不言而明，問題是深到何種程度？雖然我不知燕臨說的證據具體而言是什麼，但從他的表情判斷，應該是我能留意到的不尋常事物，而且為何不說清楚？我敢肯定燕臨還有額外瞞著我的地方。當下只能專心行事，我走出廚房，看見貼著牆壁的狹窄樓梯，另外還有一條走道看似通往會堂後方的準備室，燕臨就在更前面之處牽制著柯神父，不能浪費寶貴的時間。努力壓低腳步聲走上閣樓，夜晚教會內部非常安靜，我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朱利安，燕臨那邊發現欣繪了嗎？」但迷你耳機裡除了沙沙聲，怎麼也聽不見像是朱利安的回話。不祥的預感實現了，這間教會果然有問題，我可不想被扯進什麼神魔大戰裡，唯今之計只有快點找到人然後撤退。房間很快到了，簡單的喇叭鎖，我孤注一擲試開看看，沒想到運氣不錯，閣樓看起來很簡約，除了書桌、床鋪和書架外別無長物，有些微妙。現代人多少都有些電器用品，用LED 手電筒一照，我看到神父使用剩下半截的蠟燭，不會這麼原始吧？證據在哪？我拉了拉抽屜，有門的地方全上了鎖，可惡，果然沒想像中簡單。下意識從窗內往下看，也許是作賊心虛，這個角度無法望見燕臨的車，我將手套拉緊一些，視野裡出現了難以言喻的微小不平衡感。「咦？」指尖靠上琉璃花窗近牆的左下角，那裡有一小塊約兩個手掌張開大小的拼貼玻璃似乎不太一樣。 ……威尼斯的骨董，是真品？雖然我不是鑑定專家，但隱約能感覺出某種曖曖生光的價值感，這絕對是藝術品，但為何裝置在不起眼的角落？上面的圖案看上去像是玫瑰。我退了兩步，感覺腳下也有點怪怪的，因為過去有過刻骨銘心的記憶，我曾經瘋狂地搜尋著某個藏人的密室，並且在其中看見了恐怖事物，導致我一直對所謂的機關有種反胃的排斥，但又極其敏感。密室一般都建在地下，我已經身在閣樓，之前從外部看來這樣小的房子，容積又多移作教堂用途的建築，不可能在頂部還有多餘空間，但如果只是暗櫃，或許燕臨要我調查的東西就在其中，神父也沒有把密室出入口蓋在這種人來人往地方的道理。這樣想的我更仔細觀察著任何不自然的接縫，同時感覺時間壓力逼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女孩子被神父刻意藏匿，給我找出來。燕臨的聲音又冷不防掠過腦海。慢著，事情沒有這麼單純，如果要懷疑神父會藏匿女孩，換句話說，就需要藏人的空間，但從一樓進來和以前探訪時，我已經確定教堂前後設施沒什麼地方可以讓一個活人秘密隱居。燕臨那樣說彷彿有種意味，失蹤案件和神父有關似。他一定有什麼我目前還無法理解的打算，可是哪怕如此，在這種有限又簡單的擺設中，明明就找不著可疑的入口。難道還滑稽到把秘密入口開在聖壇或衣櫃裡？通訊干擾還是相當嚴重，我蹲在地上，想著是否應該要撤退了，不知燕臨怎麼和柯神父斡旋？一直這樣靜悄悄，該不會一見面就打昏對方？那倒是很燕臨風格的商量方式。腳下傳來輕微的鬆動感，因為是老木頭地板也沒有鋪地毯，我本來沒想太多，加上怕製造噪音本來就極端小心放柔腳步，閣樓又窄又暗，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牆上或者櫃子裡。事後回想純粹是運氣好，才正像蟲子一樣彎腰在地板上亂爬，遮著手電筒的光照看任何可疑角落，不經意在書櫃前的地面摸到稍容指尖伸入的凹洞，而我又本能地嘗試移動那塊部份，地板竟然就這樣被我勾抬起來，再用力些就能整塊舉起，只是約六十平方公分的活動地板，做得幾乎天衣無縫，興許是當初興建時就一併設計好完成。本以為是暗櫃，卻發現自己找到更麻煩的東西。一座小型鐵架螺旋梯。飛快反省自己遺漏了哪裡，對了，那異常陡峭的樓梯，或許就是為了騰出一點垂直空間放置螺旋梯而設計成那樣，使兩座長度不等的樓梯緊靠在一起，我眼前這座完全隱藏在牆內，房子裡確實是沒有密室，因為密室在房子底下。挪開活動地板的洞剛好足夠讓一個成年人滑入，順著螺旋梯下到地下室，就能巧妙避開室內眾人眼光，柯神父就是利用這種方式隱藏他不為人知的秘密？入口設在自己的臥室，更是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建築內既然有這種通道，也證明並非偶然遷址來此，是專門為了讓教會換來這裡才改造這棟建築，並非一人之力能夠達成。意外的收穫，我應該要直接下去一探究竟。話是如此，但是…… 「糟糕，停不下來呀！」我看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手腳和身體僵硬得不聽使喚，胸口微微窒息刺痛著，看著劉沙顫抖不止時，我曾經想要安慰她，可是實際換成自己才知道不可能做到，那是無法控制的自然反應。明明理智還在，感性卻強烈反抗著讓身體進入黑暗的胵腔內，當人一靠近自己熟悉的噩夢，刻印在骨髓深處的恐怖回憶，任何相似的景象，恐懼就會一舉而上圍攻著脆弱的舊傷。我……無法呼吸…… 「葉，聽到沒有？我們看不到畫面，但目前似乎還算順利，你那邊怎麼了？」耳機裡傳出朱利安急促的低語，我用力捏住大腿，疼痛驅散了那些顫抖。「我在，發現可疑的通道，我要下去看了，轉告燕臨幫我拖久點。」僅管那些干擾雜訊還是很強烈，但朱利安似乎有聽到關鍵字，果斷的答應了，我稍感安心，一手握緊手電筒，一手抓緊迴旋梯中央的鐵杆，梯身沒有扶手，但就築在電梯通道般細窄的空間，沒有摔落之虞，階面細心鋪上吸音的絨布，神父當真可以假造自己在房間靜修的假象，然後瞞過眾人耳目進到地下室。倘若沒有直接搜查柯神父的房間，並且發現這個入口的話，或許可以將人藏在密室裡十幾二十年也不被發現。我想起北歐有一樁匪夷所思的亂倫案件，兇手就是將妻女關在隱密的地下室裡長達二十餘年，期間鄰里絲毫無發現異狀，直到近年才爆發出來。如果柯神父屬於梵蒂岡的人，他又將密室做何用途？最合理的推測是基地，但為何建築在教堂下？難道他們當真這麼懼怕某個假想敵？每往下一階，就感覺空氣更加陰涼，或許是過度緊張所想像的錯覺，但我的確嗅到某種奇妙的臭味，卻不是從動物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無論如何，地下室總是很容易和怪物聯想在一起，我已經無法篤定地說世界上沒有科學怪人，但我還是不想在打開門後看見這種東西。密室果然不對外開放，還好只是數字鎖，燕臨也知道我不是當小偷的料，在我的背包裡放入手動液壓剪，事急從權，有時沒辦法慢慢來，雖然臨時行動時會帶著這麼沉重的工具，主要是做為武器之用，但有時候逃難需要破壞阻礙時也就派得上用場了。我已顧不得留下痕跡，燕臨正拖住柯神父，換句話說他沒有找到欣繪，而我卻發現這處古怪地方，如果不能抓住線索這次行動就白費了。用力剪斷鎖，我推開地下室的窄門，撲面而來的黑暗彷彿去有質量，強壓下退卻的念頭，鼓起勇氣往前。地窖相當低矮，一個成年人站直身體就差不多碰到頂，縱寬大約八步，我的視線只能緊追著手電筒的光，立刻發現恐怖的風景。斗室裡有兩個人，一個躺在檯子上，一人被童軍繩綁在靠牆的木頭十字架上，我未聽見任何聲音，快步走向矮台上的少女，手電筒一照之下險些沒拿穩掉到地上，看似仰睡著的少女其實已經死了，我不用再多費功夫測呼吸脈搏，因為她很明顯的是個死人。十字架上的少女正是欣繪，她才剛剛被綁上去，卻不知何故神智半是昏迷，臉上有著濕痕，我趕緊割斷繩子將她放下，用力拍了拍對方臉頰，欣繪這才迷迷糊糊地甦醒。一看到我對她來說是陌生人的臉，少女立刻想要尖叫，我及時摀住她的嘴，地窖裡的恐怖畫面讓我的感官也變得奇怪了，我只想要快點逃出去。「別害怕，我是來救你的人。」我這樣對她說。「救我？」她年輕的臉上滿是茫然。「神父已經要救我呀！」「他是變態兇手吧！」我飛快瞥了眼還停放在不遠處的屍體，和死者還有可能是幕後真兇的柯神父共處一室，她為何不害怕？「神父不是兇手！我真的看到了！」欣繪表情扭曲，用力抓住我的上臂，指甲隔著衣服還是讓我感到疼痛。「看到什麼？」我本能反問。「惡魔……她們是發現得太晚才救不回來，神父說我還有機會，他要幫我驅魔，你到底是誰！」欣繪慌張地說。「一派胡言！妳被騙了！她是被折磨死的。」我立刻想到最合理的可能，即使二十一世紀的現在，因為驅魔這個名義發生的集體謀殺和重殘悲劇還是時有所聞。「我沒說謊！我親眼看到的！魔鬼讓我看到的！它怎麼害死芳儀，就要我也受到同樣的痛苦。」欣繪開始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狂亂地咬著下唇。「是我勸芳儀去看心理醫生，是我害她撐不到驅魔成功，結果她裡面的魔鬼跑到我身上了！我不想死！你走！走啊！」到底怎麼回事，情況如此混亂我也無法釐清，目前只知道一件事，欣繪需要被保護，還有離開這個地窖！「跟我走！妳家人知道這件事嗎？萬一弄不好妳也會死，先回家吧！欣繪！我是妳爸媽雇用的私家偵探，妳最近樣子很奇怪。」我只好哄騙她。「別一個人煩惱，先和家人討論吧！如果真的有需要拜託神父驅魔，父母在旁邊看也比較安心。」「他們不會相信這種事！我會被關起來，和芳儀一樣死掉！」欣繪絕望地說。「我會站在妳這邊，不只有我，還有妳的同學她們都很擔心，跟我走，到車上妳就知道我沒說謊了。」我用力握住她的手，打算萬一這女孩真的執迷不悟就是靠蠻力也要拖她走。但是欣繪回握我的手指死死不放，我這才知道其實她也非常害怕，更加深了一定要保護她的決心。好不容易說動欣繪跟我離開，據說神父目前只是將她固定在十字架上，在她額頭塗上聖水還有念經而已，少女屍體是將惡魔趕回舊巢的憑依物，但是不知為何欣繪一下子就感到非常衰弱，連說話都有困難，看起來像是驅魔產生了效果。但正如欣繪自己說的，驅魔過程也有性命危險，因此我絕無法放置不管，再者是不是真的屬於驅魔造成的影響，靠我自己也無力辨識，眼下欣繪必須半倚在我身上由我扶著才能走，但我們仍努力地攀上狹窄的螺旋梯。短短數分鐘就像整個世紀般漫長，其間迷你耳機除了厭煩的沙沙聲，一直無法取得聯絡，我和欣繪像是鼴鼠一樣鑽出神父的房間，她的模樣也像是嚇傻的小動物。一個人走到這步田地，讓人無法苛責她的莽撞，我和燕臨當初最早遇到無法解釋的神祕事件時也差不多是這種慌亂反應，只能說人沒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不敢再搜查柯神父的房間，只是帶著欣繪從原路撤退。到達廚房時還沒人發現我們，為了侵入教會破壞的窗戶還開著，我才剛鬆一口氣，身後就響起一道呵斥聲。「誰在那裡！」幸運果然只是偶然的錯覺而已。 -- ＿＿＿＿＿＿＿＿＿＿＿＿＿＿＿＿＿＿＿＿｜｜｜風暴荒野 http://blog.yam.com/heide ｜｜｜ WORK BY 林賾流｜次世代 bbs.bs2.to 個板: P_laterne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134.215

推 pandahsien:push 01/19 01:23

推 Edith0106:推~好期待下集^^ 01/19 02:38

推 Sensui:斷在緊張的地方 >< 01/19 03:13

推 emmita:斷在這好緊張啊!! 01/19 04:13

推 yungwena:推推 01/19 04:34

推 jingyi620:推~ 01/19 08:43

推 ak6aq6:推~話說我偷偷跑去補完了(遮臉) 01/19 09:54

推 wefeather:緊張了>"< 01/19 13:46

推 chivalry0928:追連載的都被作者設計了= =+ 01/19 14:33

→ egozentriker:讓我騙點推文也好啊 :P 最近壓力好大ORZ 01/19 15:11

推 anitai:我推但是我也要去補完了XDDD 01/19 16:10

推 lingray:看了一個下午總算看到這裡....大推!!^^ 01/19 16:20

推 trywill:跑去補完看到還是會跟著在追一回啊XD 01/19 16:20

推 jingyi620:再追一次~ ^^/ 01/19 20:01

推 chivalry0928:E大家加油!!人家都是看您的文章解壓的 01/19 2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