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福音 第七回

作者egozentriker (林賾流)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福音第七回

時間Sun Jan 17 12:51:19 2010

「葉慈生，你過來一下。」那個愛使喚人的燕臨這樣發話，我只好跟著他走出房門，到房客共用的陽台邊談話，結果劉沙的住處根本待不下去，一定要讓朱利安保護她的話，就必須由她到朱利安租賃的暫時落腳處，以日計費給背包客過夜的簡陋雅房，意外地這種出入份子複雜的地方，因為沒人會特別留意他人，反而適合做為行動基地，因此燕臨不假思索地退了原本的旅館，也搬到朱利安隔壁。畢竟一個高中女生的房間讓異性出入還是有些那個，劉沙的室友那邊也難以交代，朱利安的異國外表更是連謊稱她哥哥都不可能，我也知道這是種偏見，但為何女性到男性住處就比較理所當然的感覺？一閒下來我就喜歡胡思亂想的性格還是改不了。如果不能確保劉沙就在附近，保護計畫就一點意義都沒有，特別我和燕臨重新接頭後確定劉沙的確是重要的關鍵人物，由於具體事件內幕還未釐清，劉沙繼續上學也能幫我們蒐集校內情報，因此白天還是由朱利安護送她去女中，然後在附近守候。朱利安那外表肯定是會引起騷動的，劉沙又不肯對白宣舞隱瞞，果然今天就看她跟著劉沙過來。即使將朱利安的身分以助手名義打發過去，但我總覺得麻煩愈來愈多了，而燕臨毫無協調這些少男少女的意願，等於又變成我得看著他們，以免之中有誰又不吭聲惹出事來，我最怕的是局外人卻又積極介入的白宣舞，現在可不是演偶像劇，有個閃失還能喊卡重來。「王八蛋，最好你查到有用的線索，我受夠跟你在一起老是幫你收尾了。」我覺得全身筋骨痠痛，都是這幾天奔波勞累但連張像樣的床都睡不到的後果，甚至別說躺下，打個盹就算是奢侈。白天是行動的好時段，夜晚不用多說，多半轉為守勢。起碼我不像燕臨在晚上也能隨意獨自行動，我還是覺得待在建築物裡比較有安全感，如非必要我會盡量把調查安排在日落前，起碼不在深夜進行。然而就算是這樣小心翼翼，睡不好或根本夜不成眠是一定的，我不像燕臨豁出性命也要找到答案，我只是想要記錄一些故事，一些可以對亡妻傾訴的冒險，這是我活著的意義，讓我們的信念延續下去，因為秋繁是很有正義感的女性，甚至正義感最後也害她送命，我對救人於水火中的行動意義總是五味雜陳。但是因為燕臨極端孤僻，導致不管我喜歡或者討厭，總是得要動手幫他一點忙，我不會為了什麼飄渺的高貴理念而犧牲，這是葉慈生的自私之處，因為燕臨的確有具體要找的人、要報的仇，我才願意幫他，算是我償還他的恩情。如果一切只是為了正義，我想我搞不好早就掉頭就走也不一定。曾幾何時變成了只要燕臨愈自私我就愈願意幫助他的情況，或許是我也想知道他是否能找到那個害他悽慘無比的惡鬼復仇的結果吧？不只是搜尋失蹤者的能力，還有發現目標後具體的攻擊方式，就算是類似的事件燕臨也會徹底投入去嚐試演練。是這個男人的話……或許能辦到秋繁沒完成的願望，以一個普通人的身分和異類戰鬥競爭，不屈服於無知的忍讓。「劉珪在一年前死了，死因不明。」燕臨說出了晴天霹靂的消息。「你確認過嗎？」我急忙問下去。「療養院發生大火，劉珪趁混亂時逃脫控制，卻不是往外界逃跑，他直接衝入火場中，火勢太過蔓延猛烈，連消防隊也來不及營救，等到火撲熄了只發現焦屍。」「那怎會死因不明？不就是燒死的嗎？」我將聲音壓到最低，這件事目前還不宜讓劉沙知道。「他在斷電和濃煙烈焰火場中移動的距離太不尋常，消防隊在儲藏室發現遺體，劉珪經過路線是確認過無法搶通的燃燒處，想要去救他的人在入口就不得不退回來，很難想像一個已經被帶到外面的精神病患是怎麼又進到被發現遺體的位置，事實上，那場火災連縱火犯都還未逮到。」燕臨沒看著我，只是面對遠天的陰暗雲朵。「而且以脫水的屍體來說，他的體重還是太輕了，我雖然無法得到解剖報告，但我從當時進入現場的消防員中聽到一些風聲，屍體的情況有異常之處，根據我的推測，應該是缺少什麼，不只是脫水而已。」「你是說他不但在火焰裡行走，還不是被火燒死或窒息而死？」「這種可能性不小。」燕臨沉沉地回應。「現在連妹妹也傳說有異能，這家子還真是詭異。」我抓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這邊的進展呢？」「我在小沙她們上課的空檔，繼續調查那些歷來失蹤又回來的人，雖然還沒找到任何一個當事者，但是地方新聞，總是有記得的人。」特別是家屬以外的好事者，雖然發現這種人需要一點運氣和技巧，但如果找到了就省事許多，那種人就不太會保護當事者隱私，口無遮攔的時候有時也會意外吐出有用的資料。我將記事本直接交給燕臨，記的東西不多，但都是我認為派得上用場的重點。「當地人都傳說是魔神仔作祟，人回來帶去收驚就不再深究了，可是剛回來時都異常虛弱，之後好像也沒恢復，從那些人家上菜市場買菜的內容和傳言判斷，似乎是都出現了嚴重的貧血。」雖然是轉手資料，但也可以確定那些失蹤者都出現精神失常的後果。「燕臨，你怎麼看？我們也會有危險嗎？」目前只有劉沙雖然有憂鬱症傾向，但人格還算是正常穩定，能夠上學和自理生活，但她卻聽說具備感應能力，這兩天她就這樣被白宣舞拖著在校內到處感應，甚至放學一時間也走不開，因為朱利安也被一群高中女生圍住練習英文。朱利安原本相當反彈和劉沙的相處，不知怎地實際相處過態度緩和多了，雖然仍是緊繃著一張臉，但也認真在進行他和燕臨的約定，保護著劉沙。小沙本來就是有點逆來順受屬性的少女，這也是我看她乖乖接受所有安排的原因，但是她看到我的時候總會露出笑容，就像乾枯的花朵又得到水分一樣，我真心希望殘酷的命運不會再降臨到這可憐的女孩身上。「如果那些女高中生的失蹤和其他人屬於相同性質，此時恐怕凶多吉少了。」我看向房間的方向，劉沙和朱利安正安分地待在那裏，因為還加了個白宣舞，不時可以聽到熱鬧的聲音。「這是什麼？」燕臨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舉起，露出我繫在腕上的小十字架。「你不能用問的嗎？」我沒好氣地抽回手。「去調查那間教會時，一位老太太送我的護身符。」因為是很女性化的項鍊，我也不方便戴，就隨意綁在手上用襯衫袖口遮掩著。「不好意思，我很怕死。」我還是抬起手，讓那個小十字墜在燕臨眼前搖晃，閃爍著星點般的銀光。「你說過世界上有魔法。」我曾經是個無神論者，現在也談不上相信，但是燕臨讓我用一種截然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那些不可思議的記錄。「正確地說，神存不存在不知道，但是『信仰』是存在的，我們應該要把所謂魔法指稱的奇異事物，看成信仰所觸發的證據，不然就沒有什麼可以依靠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未曾受洗？」燕臨用一種冷嘲的語氣說。「所以我希望起碼能依靠那位老太太的『信仰』，因為我不是信徒啊……買來的十字架給我使用大概沒有半分效果吧？」我老實地告解自己的投機心理，跟燕臨這種人冒險，寧可信其有的阿Q精神太重要了。說起來難以置信，但燕臨相信有魔法，不過他把魔法當成一種集體精神力的效果，他認為那是人類在和環境競爭生存時擁有的緊急避難能力。既然人類的體質不斷在改變，那麼一度擁有過敏感的超能力，然後衰退無法使用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別說超能力，我覺得體力在現今醫療科技和各種方便產品被開發的時代，似乎也是逐漸走下坡，無論如何和大自然親近的部落原住民體力好過都會人也是事實。拿十字架來舉例，這原本只是一種酷刑的刑具樣式，和神聖力量根本扯不上關係，但因為基督在其上犧牲，無數人們對它祈禱，在腦海中摹擬其樣式，灌輸強大的信念，就讓這個十字成為媒介，變成了朱利安用來驅魔的聖物。有如自然界的生物偶爾會出現集體大規模行動，或者成功精確地進行從未被訓練過的隔代長途遷徙，一種共感式的普遍精神力量透過約定好的媒介被引導出來，變成保護性的效果。被燕臨這樣解釋後，我倒是覺得能夠接受，起碼我是不可能相信《哈利波特》裡的魔法，但如果說生物潛力我覺得或許有可能做到，畢竟人是可以死於恐懼的，換句話說，死於精神因素。所以，當信仰的人減少了，或者集體專注性衰退了，這種媒介能聚集的精神力量來源消失，聖物又變成單純的物品也說得通，如果我不信邪就等於不相信燕臨，當然更不會跟他一起行動，反過來，現在我不質疑他，也接受所謂不能明說的危險存在。我的確相信世界上有人類無法理解目睹的邪惡，可惜，實際抵禦的方法自己無從明白，因為連燕臨都一知半解，大多知識不是失傳，就是掌握在我們不可能接觸的人物手裡，又或者太過艱深和需要特殊天賦，花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學起來，燕臨不可能去浪費這些時間只修行而不調查，這部分的考量也就為其捨棄了。「哼，如果是迷惑人心的怪物，意志堅定就不會被牽著走了。」他大哥倒是老神在在，我只好姑且收下燕臨這個半點都不可靠的說法。「有件事正等你回來決定，小沙他們在學校裡探測的結果，過濾到幾個精神恍惚的學生，他們擔心接下來就換成那些人失蹤了，我不讓他們跟著，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回到這碰頭，你打算怎麼做？燕臨。」「你覺得劉沙的能力靠得住嗎？」燕臨反問我。　「我不知道，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沒辦法跟在小沙身邊觀察她。」我停頓了下又說：「可是從朱利安的樣子看來，恐怕白宣舞沒有騙我們。」或許連朱利安也能感覺幾分，只是他未曾對我們表現，僅管燕臨口頭上將朱利安的驅魔技法批評得一文不值，我卻不覺得毫無靈能力的人會這樣大剌剌地依靠教科書上學到的技倆，在這個陌生的國家對一個他深信是惡魔憑依的人使用，只能說朱利安的能力還遠遠無法做為抗敵武器。「他似乎比我們還要清楚小沙害怕特定通訊工具的感覺，這次的敵人是無形的嗎？」可是，在我們涉及的領域裡，所謂的靈力或法力，能夠用在對付異類的額外力量，並不是零到一這種能夠數值化的東西，有與無就已經是天壤之別了，我是沒那種力量的凡人，燕臨更糟，因為他受到詛咒的關係，狀態基本上是負的。燕臨背負的那個類似緊箍咒般的詛咒，卻也能讓他不被其他異物操控，因為那是非常強大的咒，來自一個已經死亡的女巫，因此目前無解，為了讓燕臨不遺忘她而下的法術，所以燕臨不會停止這種復仇行為，而那詛咒的折磨不會放過他，某種意義上卻也保護著他的精神，就像穿著有倒刺的鎧甲一樣。從燕臨告訴我的故事，我很清楚，燕臨身上背負的深仇大恨和責任，並不是看開就能放下的問題，但是我也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態，一般人受遍這些苦難大抵早就崩潰，而他目前為止已經獨自苦撐將近十年，恐怕普通鬼怪很難迷惑燕臨，我擔心他會自取滅亡，然而燕臨說過，倘若連他都放棄，就沒有能夠了結這一切的人了。燕臨默默看了我一會兒，我則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被同情的滋味不好受，換成是我，也不想被知道自己過往的人同情。儘管不提燕臨本身的特異情況，我也想知道，被他們發現的女生到底變得如何？有何怪異之處？燕臨看上去比往常遲疑要久了點，才終於決定讓劉沙和白宣舞用手機聯絡他們懷疑被邪祟的對象，這等於是第一類接觸，對劉沙太殘忍了，卻沒有更好的法子，但我們都在現場監控情況，白宣舞負責撥號，我則握著劉沙的手。她顫抖得非常厲害。前兩通電話都有人接起，劉沙的眉頭也稍稍舒展，表示談話對象還是正常人，沒感應到讓她戰慄的邪惡氣息，第三通沒有接起，少女卻直接讓手機掉到地上，表情僵硬。「走！」燕臨當機立斷，拾起手機記住了第三人的號碼，但他的意思是，需要跟過去的只有我，其他人待在基地。「等等！」劉沙用力抓著裙襬，咬住下唇，困難地下定決心。「帶我一起去，我可以幫你……發現『那個』。」「小沙！」白宣舞驚訝地喊了聲，沒想到少女會主動這麼說。「朱利安的哥哥……我的哥哥……爸爸……媽媽……都是被它害的，我一直都很害怕，它又出現了，愈來愈近……不可以這樣什麼都不做……」劉沙緊閉著眼睛，仍止不了顫抖，唇上卻露出微笑。「我好害怕……可是，也好高興……因為不是一個人，逃避的話，噩夢是不會結束的。小舞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勇氣，我、我雖然不像燕臨先生那樣厲害，可是如果是你，一定知道我能做的事在哪哩。」「因為，你接下我的委託了，還說要請我幫忙。不……不要顧忌我……燕臨先生那次也救了我，我想要幫你的忙。」明明害怕得話都說不流暢了，我有點對劉沙和緊抱著她的白宣舞改觀，她們的確發揮了比預期還有用的幫助。「那次？」仍相當討厭燕臨的朱利安追問。「就是你出現的那一次啊！」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喂！」朱利安惱怒地喊了一聲，雖然是誤會，可是也被算成燕臨的功勞看來很難讓義大利青年服氣。「如何？燕臨？全體行動？」我朝他橫了眼，這對他來說應該是相當陌生的體驗。如果要在同行時一邊保護劉沙的話，就必須再帶上朱利安，才能確保最低限度的戰力── 我和燕臨都能自由活動，如果這兩人都帶了，白宣舞也就順便而已，而且她的存在很能鼓舞劉沙，留下她未必是安全的作法。「你會開手排車嗎？」燕臨問朱利安。「不成問題。」「只是跟蹤找人，要是情況失去控制，你不擇手段也要帶她們逃到安全的地方。」朱利安嚴肅地點頭。「話先說在前頭，我和葉慈生的武器是手槍，非到必要絕不會開火，但是你們多少要做好心理準備，還有，這不是遊戲，要退出的人趁早。」燕臨照例做最壞的分析和告知。「我知道你是針對我。」白宣舞扠著腰道。「你會後悔小看我的。」燕臨冷笑一聲，不作回答的態度讓她又氣惱地扯著劉沙非議這個男人。至於我則臨時抱佛腳地對著上帝祈禱，順便也向媽祖問候一下，總之，有形有體的怪物還好，或許子彈還能對其有用，我對看不見的存在最為感冒，坦白說，我最不想遇見的就是幽靈鬼魂之類的超自然對象。 -- ＿＿＿＿＿＿＿＿＿＿＿＿＿＿＿＿＿＿＿＿｜｜｜風暴荒野 http://blog.yam.com/heide ｜｜｜ WORK BY 林賾流｜次世代 bbs.bs2.to 個板: P_laterne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134.106

推 miliaangel:推!快進入高潮了嗎!! 01/17 12:58

推 emmita:狂推啊! 01/17 13:25

推 azukijoey:我是第一次看福音，看完這篇想猜會不會跟器官買賣和催眠 01/17 15:40

→ azukijoey:有關 ^^ ~~ 01/17 15:41

→ egozentriker:與其說高潮不如說曲折不過別看謎底先猜猜看也頗 01/17 15:45

→ egozentriker:好玩的我就承認吧這次的故事有一點點是故意在設計 01/17 15:45

→ egozentriker:追連載的讀者所以一口氣看完的人比較不會有感覺 01/17 15:46

推 tsukihonoo:被設計了...T口T 01/17 15:55

推 icyqq:推推 01/17 16:03

推 iamwind7954:這時間點是在夜教完嗎..那時沒看到慈生呢 01/17 16:16

推 tsukihonoo:清腸時慈生就出現過了~ 01/17 16:30

→ egozentriker:夜教算是比較特別的一篇時間線沒有特地指出在輪迴鎖 01/17 16:41

→ egozentriker:前後但福音已經是最近的事件了順便說我要收尾了 01/17 16:41

推 wefeather:好看 01/17 17:57

→ joy90925:不小心發現全文就看完了(遮臉) 01/17 18:09

推 almaafra:我也是忍不住點了全文看了...好好看... 01/17 18:22

推 jingyi620:要收尾了~有點捨不得........ 01/17 22:50

→ egozentriker:我說的收尾是指系列不過還有不小的篇幅可以交代啦 01/17 23:30

推 azukijoey:我超期待的 ^^ 原po文筆很好，很容易讓我想像故事的畫 01/18 01:57

→ azukijoey:面，像"夜教"真的有讓我雞皮疙瘩 ~ 01/18 01:58

推 CheeseBean:主角能力值是負的這點我還蠻喜歡的 01/18 0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