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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什基爾神話(註)中有一種叫做烏貝爾(Ubyir)的嗜血惡魔,它能侵入巫師身體 裡控制指揮該人行動,支配其靈魂,韃靼人相信烏貝爾是巫師或自殺者的亡靈,它在附身 到人類身上時具有相當強大的力量,它的活動隨著民族傳說具有相當多樣性,烏貝爾會住 在被它害死的巫師墳裡伺機作祟。」燕臨卻突然跳開劉家血案的焦點。 「烏貝爾棲息在被害者身體裡,卻會在夜晚從寄居者腋下的小洞出去肆虐,變化成火輪、 火球或貓狗,偷盜孕婦肚內的嬰兒,吸取牲畜鮮血或者散撥疫病,有的傳說中它甚至能造 成大旱。」 「你是說,烏貝爾就是這次事件的惡魔本體?」我愣愣地追問。 「不,我只是告訴你我的猜測理論,這些傳說比基督時代要久遠瑣碎,不是一般研究惡魔 學的人有興趣的東西,加上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在傳播擴散時,將許多原本具動物特徵的異 教神祇貶為惡魔怪物,導致後來傳說內容也改了版。」燕臨淡淡補充。 「我不知道那惡魔是什麼來歷,也許什麼都不是,也或許已經失去失去神名,而人類的歷 史不足以認識它,而且按照薩滿巫師的習俗,呼名有驅魔和召喚的功用,但是沒有名字就 免談。」 「這又是什麼意思?」 「表示這魔鬼太古老了!不管它有何過去,對現代人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惡魔!我們無論 用什麼方法去對付它都無法保證絕對保險!」燕臨似乎不想在這部分多作議論,於是他隨 後就切入正題。 「劉珪和魔鬼簽了契約。」燕臨說出這句話時,少女又低下頭。 「具體內容我不清楚,但大概還是那些『現身和我對話』、『實現我的願望』之類的蠢事 ,他把靈魂奉獻給惡魔,惡魔就在他的主機裡定居下來。」 這部分我聽了不意外,只是有些心酸,大多數悲劇開頭都是自以為無所謂的輕慢和貪婪, 等到泥足深陷已難抽身。 「問題在於惡魔為何要選擇劉珪這個平凡的少年?」燕臨犀利地提出反問,他的視線落在 劉沙身上。 「她是天生的靈媒,前面說過,這些古老惡靈對能發現自己蹤跡並呼喚的人類都會感到畏 懼,但也會產生興趣或仇視,劉沙有抵抗力,所已它們只好轉向劉珪下手,希望在劉沙還 小就破壞她將來成長並強化能力的機會,反過來說,產生靈媒的劉家對它們也是相當理想 的巢穴,因為有些惡魔喜歡對能力者下手。」 「它們?」我失聲驚問。 「找上劉家的惡魔是一對,其中一隻附身在路卡神父身上,後來被教廷收服,另一隻一直 留在台灣,我後面會解釋緣故。」燕臨說,於是我頷首繼續傾聽。 「至少可以確認,這種惡魔控制自然的能力沒有很高,或許已經被降格得很厲害了,也可 能本身就是不怎麼樣的貨色,但能自由附身並且吸血吃人肉,對人類屬於高度危險的存在 。之所以透過通訊器材或電腦,或許是人的思維在面對這些機械的時候特別不設防,所以 頻率上容易被入侵。」 原本惡魔的計畫將要成功了,但是,毀滅劉家人的計劃卻給惡魔帶來意想不到的阻礙,那 就是劉珪在極端恐怖中神志失常並弒父的瞬間,下意識地把求生渴望投射到劉沙身上,他 獻上靈魂的關鍵要求居然是祈禱自己唯一的妹妹不受傷害。 在那之後,劉珪的靈魂就處於被惡魔控制情況下,但是,表現出來的並不是失控的瘋狂, 而是像原始人一樣進入某種惡魔指定的前邏輯性狂熱,也就是劉珪相信的現實已經不是我 們共通的現實,就像柯神父一樣,外表可能是平常人,可以溝通談話,但他的腦海裡已經 不存在邏輯常識和自救的推理能力,除了『經驗』的斷片被拿來當反應材料外,精神沉溺 在某種神秘渾沌中,身體則受惡魔操控。 但因為劉珪的年紀太輕,情緒太不穩定,打擊又過於沉重,所以他最後還是崩潰了,變成 重度精神分裂患者,但這也有可能是惡魔在他體內頻繁出入活動的結果。 燕臨想了想,說這種惡魔的附身操控非常精細,在失去信仰的異國土地上,等於強迫一個 活人進入狂熱崇拜狀態,然後又操控他們對自己獻上祭品。 光是想像就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你不能明白,那我可以說得更直接,或許惡魔是利用人心弱點入侵,但誰沒有脆弱的 時候?可是這種入侵之後的控制,卻是把所有精神感官的抵禦能力全部上鎖,劉珪也好, 柯神父也好,他們不會有靠『善良』和『堅強意志』恢復清醒的機會,因為惡魔已經為他 們準備了精密深沉的噩夢。 我們竟是和這麼卑劣可怕的存在打交道。 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是,這種侵入不是發生在一瞬,起碼對這次的我們來說,這個惡魔因 為契約和其他因素力量已經相當衰弱,所以要鑽磨人類的精神,需要不等的時間和受害者 的無防備,但是,失蹤人數證明,人還是不懂得去反省和提防。 「因為契約,起碼有一個惡魔他無法離開劉珪,或者它做為巢穴的主機,必須要在日出前 回到其中一處。」燕臨又說,他對這些細節似乎相當有把握。 「可是主機已經和路卡神父都被梵諦岡……」我想起無法咬合的事實,劉家的電腦主機是 在柯神父的教會裡被發現。 「難道他們又把主機給帶回台灣?」 「何必多此一舉?那部惡魔主機一開始就沒有被帶出國過,在通過海關時被調包了,我們 政府以為梵諦岡的神父夾帶軍事機密,懷疑他們幹嘛特地買一台舊電腦主機回國,情報局 對那神秘主機產生興趣,總之關鍵證物沒跟著路卡神父離開,在那之後動向不明,但是可 以肯定最早遭殃的是海關人員,這案件的受害者不只這些而已,因為後來政府也不知道惡 魔主機去哪,甚至,他們連那主機到底出過什麼問題也不清楚。」 燕臨掲露了新聞背後的祕辛,其實當時惡魔主機被拆卸調查過,但看不出所以然,台灣方 面當然沒人會主動去和梵諦岡報告『嘿!我A了你們一台電腦,可是發現沒用,要拿回去 嗎?』,這樁沒頭沒尾的調查案就這樣被擱置了,連同極端危險的神秘力量皆遭忽略。 但是海關和情報人員中有人相繼失蹤被害,加上察覺主機被調包的梵諦岡又對台灣政府私 下發出警告,當初插手攔截主機的單位才發現情況嚴重,光明之蕾也派出專人駐紮在台追 蹤主機下落和劉家血案的相關發展,因為他們深信,惡魔的力量仍然殘餘在這座小島上。 「可是柯神父還是找到了惡魔寄宿的主機呀!」我咬著牙說。但他也和路卡神父一樣低估 了惡魔的威脅所以被害。 「不,是主機找上他,就在劉珪死在精神療養院一週後。」 這當然不是巧合。 我猜被留下的那個惡魔大概很想解開和劉珪的契約,但是,弄死少年也不見得解得了,或 許還會讓自己在主機裡困上更久,所以它留下少年殺人犯的活口,一邊掠食活人,監視劉 沙。 可是發生了意外,療養院那場大火的刺激讓劉珪有逃脫束縛的機會,但是他或許感覺到惡 魔想藉機加害妹妹,所以反而跑入火場自殺。 然後,惡魔主機找到新的缺陷心靈,它讓自己變成了柯神父的『發現』,柯神父一直憾恨 自己無法進入光明之蕾的菁英編制中,因此本該立即上報的消息,他卻選擇獨自研究,希 望能解密獨佔功勞。 燕臨的話彷彿將那些恐怖的人心變化都描繪成圖卷,這應該不只是他的推理而已。 「光明之蕾的成員非常特別,全員都是超能力者,而且擁有深厚的信仰和神學背景,還要 求年紀不能超過一定範圍,以免不能負擔圍捕邪惡存在的體能消耗。」燕臨嚴肅道。 「即使在梵諦岡他們都是秘密武器,柯神父從小就想加入這樣的組織,站在前線上打擊邪 惡,但是,很遺憾他不具備這種天賦,再怎麼努力的結果也只是被編入駐守事件當地的觀 察人員。這是他的心魔,七大罪中的憤怒、傲慢和嫉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代替了應該要 保持的信仰。」 「但是,真正有效的驅魔,就是需要真正的能力者,受過專業訓練,配備齊全而且是團體 行動,每個環節都有確保安全的專家守護。朱利安,你差一點就要走上柯神父的後路,他 不是驅魔,是著魔。」燕臨冷冷地對金髮青年說,朱利安握緊拳心低頭不語。 「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對付的東西是惡魔?」我問出最想知道的關鍵。 因為惡魔甚至不是燕臨有興趣的研究對象,我聽見光明之蕾的人稱呼他為『Dweller Seeker』,直譯就是尋覓寄居者之人,那個綽號的意思是,燕臨是追獵奪舍寄身他人軀體 種種外靈惡鬼的專家,但不是惡魔獵人,只是這次事件的惡魔,某種意義上也算踩中燕臨 的地雷。 「遇見朱利安還有調查劉珪還有聽見你描述那教會的時候。我接觸過另一個惡魔的事件, 就是路卡神父身上那隻,但當時教廷對我保密的地方也很多,不知事件發生處在台灣,透 過這次調查才聯想到中間的關連性。」燕臨也不吞吞吐吐,乾脆地說明。 「所以你的確知道我哥哥的下落!」朱利安驚喜地說。 也對,朱利安都說他是光明之蕾的遠東顧問,那麼燕臨在分別行動當下已有懷疑對象,還 偷偷地去帶回特定的驅邪裝備和鋼針如今看來都頗合理,他以前就接觸過相關事件。 燕臨更早就發現到劉沙和白宣舞委託背後實際危險性,同時還牽連到了未解決的過去,所 以當機立斷聯絡梵諦岡中光明之蕾總部,請求他們派出遠征隊來支援,這是一支擁有專機 和各國秘密通關協定的特殊小隊,他們直接在海軍基地機場降落,目的是在最短時間內到 全世界被發現有惡魔作祟的現場處理善後。 燕臨本人在光明之蕾中並不具特殊地位和權限,雖然不是正式成員(燕臨也不想加入), 但可以說他有超然的連絡特權,然而,這種世界級的團隊也不是隨便就被叫出來出任務, 這次的救援行動之所以快速成立,主要還是因為叛變的是自己人,還有他們追蹤已久的惡 魔浮出水面,必然會有的處置計劃。 「然後呢?這樣就了結了嗎?」我屏息想要確認。 「怎麼可能?」 燕臨指著像是兩根蘿蔔呆呆聽著解釋的黑髮青年和少女,因為燕臨用中文說話,這次朱利 安呆得比劉沙厲害很多。 「明天,我要帶這兩個人搭光明之蕾的專機前往梵諦岡,做更進一步檢查和安排,姑且不 管朱利安,劉沙好歹也是我們國家的人,必須要有代表同行,確保她的安全和權益。」劉 沙原本就已經孤苦伶仃,不再有親近的家人可以依賴了,為了不刺激到無知的親戚,加上 劉沙又是燕臨的委託人,由他來擔任這個伴護角色可謂相當理想。 所以你就是說出來讓我羨慕就是!頓時我已經感覺到怒火竄燒,義大利,以前我和妻子最 嚮往的藝術國度! 「葉慈生,要一起去嗎?」燕臨居高臨下看著我,冷不防提出問句。 「啊?」 「是機密行動,會有專人處理出入境的文件掩飾問題,但是,要和鉛棺一起搭機。」 燕臨瞇細眼睛,似乎沒有立即回覆已讓他失去耐性。 「算了,你繼續養傷。」 「我要去!」這不僅是朱利安的部分,還包括燕臨隱藏迄今的另一個身分,還有除魔組織 的內部運作,我此時哪還有剩餘心思顧忌和惡魔一起搭機的風險問題! 這是潛藏在文明社會表面下的真正歷史,就算只是碰到一小塊邊角我也滿足了。 睽違四天後的會話其實相當短暫,且有未盡之意,但既然冒險還未結束,為了保持體力, 我們還是暫時養精蓄銳,正如燕臨所說,劉家的事件只是部分,還得加上朱利安兄長真相 才算完整。 我也有股衝動,想要了解到最後一步,這些和我們一樣,身邊不再有親愛之人陪伴的孩子 未來命運,這已經不是單純屬於記錄者的癖好了。 生死瞬間,每個人彷彿連心跳都共享著,想要盡可能地守護對方長久一點。 然而,我望著眾人或動或靜的身影,內心深處響起一縷微聲,或許恐懼被丟下來的人是自 己。 ※※※ 註:巴什基爾人(Bashkir),一支中亞游牧民族,活躍在烏拉爾地區,現今東歐平原東 部巴什科爾托斯坦共和國人民中仍有部分後裔,且使用該語言為官方用語。 -- ____________________ | | | 風暴荒野 http://blog.yam.com/heide | | | WORK BY 林賾流次世代 bbs.bs2.to 個板: P_laterne |  |___________________|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137.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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