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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子……不要……來……
透過話筒變了調的聲音，若有似無地穿過了腦海，然而，理智告訴他，根本沒有這段經歷
，那只是他多年前處於事件緊張中夢覺的誤會。
可是，明知不可能，他還是將這段錯誤記憶的通話留在腦海裡，那神似程紹元的聲音，彷
彿在警告燕臨，但更像對他求救。
燕臨微張乾澀的唇，猛然睜亮眼睛。
「燕臨。」葉慈生逸出氣音。
只是假寐的兩人同時都發現到情況有異，約莫凌晨三點半，客房門口似乎有人停留，鑰匙
被插入鎖孔的磨擦聲混在雨聲裡，專心凝神還是聽得見。
有人瞄準了他和燕臨，正打算潛入房間。
「噓。」燕臨按兵不動，只是一手慢慢探到棉被邊緣抓住，打算隨時揭開被子起身應對。
入侵者的動作非常小心，打開鎖後仍緩慢地轉動門把，企圖將開門動作壓到最輕，但仍瞞
不過性素枕戈待旦的燕臨，那人只將房門推出一條指頭寬的縫，看似不打算入內。
房間一片黑暗，連夜燈都不開是燕臨的習慣，為了讓瞳孔習慣無光環境能即刻反應，同時
藉由外部光源看見入侵者的動態，燕臨不管是否真正入睡，都習慣將身影藏匿在伸手不見
五指的黑暗中。
但那人偷開門前也把走廊上的照明關掉了，因此裡外俱黑，葉慈生和燕臨至多只知道有人
在窺伺自己，燕臨沒有動作，葉慈生也不敢打草驚蛇，遂作出他們各自熟睡的假象。
人影又看了數秒，伸入手腕來反按喇叭鎖，又把房門給反鎖上，發出比雨聲稍大的聲響，
但在這個夜黑夢沉的寒冷凌晨，並不十分刺耳，人影消失後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
在無言的張力中又度過半小時，燕臨才起身貓步走到門邊，確認走廊上沒有任何人，打開
床頭小夜燈的朦朧弱光，葉慈生抱著自己的被子，正瞪著眼睛坐在床邊看向燕臨。
「為何不逮住他？那是誰？」葉慈生有把握直接衝出去，那人鐵定隱瞞不了行蹤，畢竟房
子就這麼丁點大。
「手法粗劣，要揪出他不難，但我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燕臨低聲道。
偶然找到這間民宿，上山時間也是臨時起意，身分應該不至於曝光，身上也沒有被劫財劫
色的本錢，竟然有人趁他們睡覺想潛入房間，這種陰冷的不快感何止是得罪燕臨，根本是
向他宣戰。
以前說過，燕臨這男人跟野生動物一樣，葉慈生也是過了很久，去他家作客才不會被燕臨
下意識散發的敵意驅趕，既然燕臨對領域性如此嚴苛，窺探他暫定巢穴的罪肯定是很重的
。
「是老闆吧？他有備用鑰匙。」葉慈生認為其實也沒什麼對象好猜，這間民宿也就只有老
闆和三間房的客人在住。
「他一定有嫌疑，但其他人未必沒問題。」
「也對，這種爛鎖大概用其他房間的鑰匙也轉得開。」當然葉慈生沒想要偷開過別人房間
，但是看拿到的鑰匙形狀就能略知一二了。
「不只是這樣。葉慈生，這房子有三層。」燕臨皺著眉說。
起碼三樓和前陽台的客房都處在秘密狀態，嚴格說來，他們並不能確定整間民宿的「人數
」，加上會在這種地方遇見黑人和阿靈就是件相當具有違和感的事。
黃老闆把二樓通三樓的樓梯間入口用整面都是金屬的鐵門隔絕上鎖，三樓的窗戶也總是拉
上窗簾遮避不開，二樓同樣低調，似乎沒有房客想開窗眺望山景。
而且現在就葉慈生所知，一間客房至少都住了兩個人，所以就算假設陽台套房住了不只一
位房客也不稀奇。
「輪流守夜吧！你總不能一直不睡覺。」葉慈生想了想，才這樣回答他。
蹊蹺的大雨，民宿附近路邊發現了像是惡作劇傾倒的貝殼，阿靈和她蒼白的兄長，身分不
明的客人，還有剛剛出現的夜賊。
換成一般人，葉慈生一定會說有得逃就快點逃，但是燕臨……這卻是他不畏艱難，賭命犯
險想要接觸的異兆，任何有微渺可能讓他找到程紹元或段家惡鬼行蹤的異兆，他必會主動
向前。
「萬一真出事了，你才在那邊疲勞我可不管。」葉慈生又說。
「哼。」
「還有我受不了跟你睡同一張床了，這樣誰睡得著啊！」旁邊是一個正把匕首收回綁在小
腿的皮套中，把手槍從枕頭下拿出來確認保險的恐怖分子，葉慈生就算盡可能裝作若無其
事，他還是覺得背上有冷汗在爬。
後來葉慈生和燕臨總算達成協議，到天亮前輪流坐在那張靠著房門放置的椅子上假寐並關
注走廊和鄰房動靜，倘若看守的人要去解手一定得叫醒另一個。
而後再度聽見更加細微而怯懦腳步在接近前又悄悄退回的人是葉慈生。
※※※
第四日，被困在民宿裡的旅客已經擺出和大雨比耐性的索然表情，阿靈除外，她簡直是震
怒，一邊罵著天空不放晴，害她不能出去，衣服也乾不了。
「小葉！我好無聊！」阿靈對葉慈生抱怨時吸了一下鼻子，並不是她委屈得哽咽，而是阿
靈真的有點感冒了。
另外黃老闆帶來兩個壞消息，第一個是颱風轉向又加快速度，很可能會登陸，最快三天後
本島就會進入暴風圈，第二個更糟，他們下山的唯一一條單行道山路被山壁崩塌的大量泥
土和落石蓋住了，落石有水桶那麼大。
連絡公路局的結果是他們起碼要等這個颱風過去才能派人來搶通，因為這條山路並非要道
，地區也不危險，又有足夠的糧食用水，與其修了又斷不如先作好防颱準備。
「歹勢哩，你們多住這幾天算免費啦！這種天氣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黃老闆似乎無視
周遭詭譎氣氛，竭力想表示某種友善，似乎情況愈糟他的心情反而愈好。
肇因被怪人打擾了睡眠，葉慈生原本不願將人性假設得太醜惡的平和心情也壞了大半，不
由得換了個角度省視黃春壘，儘管表面上他嘴唇仍銜著與前日並無二致的微笑。
「那就不好意思了，老闆，我朋友也還不想走。」葉慈生聳了聳肩，比了下站在一段距離
外的燕臨背影。
「樓上住前面房間的客人呢？好像都沒看到人出來。」葉慈生故意提了這個話題，反正他
們是一無所知的旅客，什麼都不問反而奇怪。
黃老闆表情一僵，頓了一下才解釋道：
「那是我老朋友，生病來這裡暫住調養，沒辦法出來見人，但是不會傳染啦！」
「啊，希望他早日康復。」他的表情看上去應該頗誠懇，但黃老闆似乎也不太在乎顧客的
看法，這裡的人每一個都不太符合常識，結果不管怎樣都說得過去，愈來愈像小說了。
但葉慈生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冥冥之中有看不見的力量操弄著他們，為了將人導向不可
知的結局。
左手忽然被拉住，是阿靈！
葉慈生就被這個大女孩拖著走，黃老闆則在這時走回三樓了，根據他的說法，是要開始準
備防颱工作。
阿靈牽著葉慈生的手，兩人共撐著傘進行雨天散步，葉慈生雖然擔心她會變成重感冒，但
今日還有頗長時間會待在那棟房子裡，不由得也生出逃避心思，就讓阿靈帶著他暫時離開
吧！
儘管很想這樣做，但這對兄妹身上的謎也不亞於老闆和他的民宿及客人，把握相處時間套
點話，雖然卑鄙卻一直都是葉慈生擅長的事，再者他看上去比燕臨親切是不爭事實。
「妳知道哥哥叫什麼名字嗎？」
「哥哥叫小葉。」阿靈快速的回答讓葉慈生覺得她有些故意，果然騙小孩沒那麼簡單。
「是問阿靈的哥哥，穿黑色衣服的。」
「哥哥說名字不可以告訴別人。」阿靈歪著頭，毫無陰翳的表情坦然告知，理所當然的樣
子反而讓葉慈生啞然。
名字、電子信箱、手機……就算大意留給外人知道也沒什麼，一般都是這樣，頂多就是收
到廣告和詐欺訊息。
但是，燕臨和葉慈生常常就是靠這「沒什麼」的資料順藤摸瓜找到更多情報，所以燕臨和
他如非必要都不太會留全名，有時候也會用假名，因為對有心人來說，只要知道上述的資
料，你的升學經歷，工作地點甚至是住處和老家都可能被調查出來，然後偽裝一下對這些
地點的相關人脈套話，還可能得出更多隱私資料。
隱姓埋名，這對一個有意識防守自己精神堡壘的人當然是很重要的提防舉動，所以聽見阿
靈這麼回答，更讓葉慈生起疑，他們該不會是通緝犯？或者那名青年其實是拐帶阿靈的人
？
「那阿靈和哥哥來山上做什麼呢？」這問題葉慈生每天都會問，然而阿靈每天回答都不一
樣。
「來看星星呀！可是下雨都看不到！」阿靈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手指伸出傘外指著天空。
「阿靈知道娜基亞烏嗎？」葉慈生死馬當活馬醫地問，當初燕臨就是單憑這個名詞和一個
叫扣魯的男人這兩道線索找到這裡，天曉得是不是哪個被他問煩的人編出來的謊話。
「那是什麼？」
「唉。」
這條道路往上走不知會通到哪裡？葉慈生雖然冒出這種天真的想法，但已經聽人說過這條
山路往上會愈來愈窄，然後止於一間廢棄製茶廠就沒路了，從黃老闆的民宿沿著路邊走，
還是可以看見一兩間私人製茶廠的招牌，但有無營業無從得知。
這裡的一切都有種老舊且不合時宜的氣味，彷彿還停留在十年或二十年前，甚至有人直接
用扁擔挑著菜籃在小鎮上走來走去，或許是自己太習慣都市文明了。葉慈生自忖。
路邊豎著大大小小的觀光告示牌，這種地方哪還有風光可觀呢？以前似乎還有咖啡館，但
應該是倒掉了，葉慈生百般聊賴地盯著任何有文字的東西，忽然眼前有個影子閃了下。
「等等。」他拉住阿靈，將那躲在木牌後的人影看得更仔細些，才發現那是個十五六歲的
少女，赤著腳，手裡抓著姑婆芋的葉子頂在頭上，但全身仍濕漉漉的，身上穿著卡其色的
女工制服，很不合身，袖口和褲腳摺了幾次露出細瘦的手腳。
但她的五官立體，有一種敏捷又細緻的美麗，小麥膚色看起來像是山地孩子，少女抓著葉
片，像是不知道世界上有種叫作「傘」的工具，她站在雨裡安之若素的樣子，讓葉慈生以
為看見妖精。
後來葉慈生才知道，其實那個年幼的女孩子只是凍到茫然了，而且對人有防備心才一直保
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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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很重要的事還是告知一下，除夕夜我的個板要鎖了，以後只開放有填板友證
的朋友進入，因為將來的出版計畫（奇幻方面）很忙碌的關係，
不過不影響我目前在飄版發表的靈異類啦。
想說如果有偶爾在逛的人不得其門而入就不太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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