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夜魅 1

[gloleas (橘 蕁約)]

朦朧不清的水氣中，我伸出手，試圖觸摸些什麼，感覺我藏在什麼裡面，藏得很深很
深，就像是捉迷藏一般，又像是沉在水底，幾乎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裡。彷彿同時站在
旁邊看著，又彷彿自己就是那個伸出手的人。




試著往前踏出，卻有種踏空的感覺，我一慌伸手，緊緊抓住碰觸到的事物，發覺自己
扣住了光滑而微涼、木質似的東西。




努力睜開眼，深金色的木頭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隨著我碰上那物的同時，霧也散開些
許，只那一瞬間我總算看清木頭之外是什麼──那是一整片搖曳的水波，而隨著吹來
的風透出的，薄弱帶點鹹味的水氣告訴我，那是海風。




我，或者說在我以外的那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往船首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卻只
有更加濃厚的霧氣。然而濃厚的水氣阻不住那灰藍色的海面，這是艘大得出奇的船，
不知航向何方，而我正在船上。




究竟為何我會在海上呢？我有些迷惘地想著，然而儘管透過女子的眼睛看出去，我仍
不是她，只彷彿在她之內。但我知道她，彷彿看得見那穿著略顯單薄的女子卻望著海
那頭，動也不動，任由海風吹亂她的髮。




船頭似乎上就她一名女子，顯得如此突兀，旁人在她身側行走，彷彿恐懼又彷彿敬畏
，凡是走到她身側皆會繞開。她垂下眼，而此時我彷彿從她身體中走出般，走到她的
前頭，與她深深對望。




那是雙有著紅色光芒的眼睛，淡薄的血紅渲染在那應當是黑色的眼睛表面，就像是流
動的波光，卻帶著無比的詭異。




她望著我，目光又像穿透我。朦朧不清的霧氣中，只有那雙眼底近乎詭異的光亮最為
清晰，看不出是悲傷還是憂愁，卻讓我微微發顫。




女子的視線緩緩聚焦，最後凝在我身上，對著我露出悠然的笑，而這淡然的笑容在那
張臉上如水光擴散，點亮了那張原本即清秀出塵的面孔。




沙沙沙地，雨落了下來，透過我而落在地面，碰到雨的地面染成一點一點的深色。我
聽著雨聲，卻怎樣也撈不到那雨。我這才明白，這夢裡的一切對我來說不存在，就像
是其他人也看不見我，但為何那紅黑色眼睛的女子卻看得到我呢？




水波沒給我機會迷惑，一股銀浪打來，船身一陣搖晃，而眼前的景色宛如攪散的水影
，消散在我面前，一切不復存在，僅剩濃重的白霧籠罩一切。




當我驚愕地想用手去撈那水時，那水卻像是浪潮般逐漸褪遠、逐漸消失。而就像是另
扇門緩緩開啟，我看見那濃霧緩緩散開，而正中清晰的視野卻是個女人和男子互望。




男子穿著奇特的服裝，黑色高帽和一身素白的衣物，相對於女子則是一身淺色薄紗，
上面蜿蜒著各樣的刺繡。隱約可見她裙腳繡著一隻鮮紅色的蜘蛛，清晰而鮮明，出現
在這樣細緻的薄紗上卻無比詭異，但那精緻的繡工又讓它顯得華貴，幾乎讓我想起了
夏夜家的紅色蜘蛛。




試著往前一步，景色卻一陣渾沌朦朧，霧氣籠上我，我幾乎看不清外頭的事物，而霧
氣再次散去時，卻是我與男子相望。再一次驚覺自己又是從那女子眼中看出，而男子
正望著她微微地笑，那笑容淡得幾乎看不見。




他開口說了些什麼，發音生澀、咬字語調都幾乎聽不懂，卻像是中文的句子。




「狐子。」女子開口，然她所說我聽懂了卻不明白，詫異地抬頭，望向那輕笑著的男
子，只見他的眼裡有著細微的銀光──銀狐──心底有聲音響起，而我驚訝地看向那
銀芒。




手被拉了起來，或者說，女子的手被他給拉了起來，動作那樣輕而柔、悠而緩。女子
只定在原處，就像是等待著男子接下來的反應，但他卻只是拉著，就這樣輕輕地牽著
，像是捧著什麼珍貴的寶物。




細碎地，他又說了些什麼，然而我仍舊是聽不明白，只見他眼底的銀光越發明顯，卻
不帶著惡意。女子這時轉過頭去望著遠處，而我這才終於藉著她的眼睛看見我和他們
身處的所在。




那是個庭園，有著蜿蜒流水、墨黑假山和深綠樹木的庭園，而這庭園這樣大，竟看不
清水究竟流到哪裡去。而他們正站在庭園中央的湖上，那架起的廊道。女子就這樣撐
著欄杆、憑欄而望，下一秒欄杆卻猛地一陣晃動。




她驚愕地回頭，而我在那張詫異而圓睜的眼底看見──那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爬到欄杆
上，愉快地輕輕晃著雙腳，衝著她笑。而女子一愣之下，竟隨手一推，就這樣把那白
衣男子給推進旁邊的池水裡。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我所藏身的女子錯愕之餘僵在原地，似乎連該怎麼辦都不知道。
幾秒後卻見男子從水中探出頭，他的黑帽子掉了，滿頭黑髮被水給浸透，閃爍著光潤
的色澤。此時霧氣早已消逝，而我頭一次將他看得這樣清楚，而看清他的同時卻是女
子裡面的我張大嘴巴。




那張臉看起來這樣熟悉，我早已看了許多次，許多許多次──




幼秧，長大的幼秧。




他仍彎著那熟悉的、柔軟的笑容，站在水中。水深到他的胸口，他的白衣服也染上泥
，髒得一蹋糊塗，但那樣的笑容仍舊沒染上泥。




原來，這麼久以前，幼秧就是這樣笑的。




儘管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何處，我也終於明白自己正透過女子的眼睛，看著許久許久前
的記憶。最後她輕輕一笑，伸出一隻手，將長大的幼秧給拉了上來，直到男子發著抖
爬進了涼亭的空間，他們臉上的笑容仍不曾淡去。







白色的禮服、白色的坐墊，長得像幼秧的男子穿著正式的和服，而我──或者說，那
個女子──正端坐他身側，身上穿著純白的衣飾，黑髮挽起梳成緊緻的髻，髮根因著
各樣的髮飾而細細刺痛，但她絲毫不以為意。




彷彿是婚禮般的場合，他們前頭卻沒有半個人，好大一間的房間卻空空蕩蕩，就只有
他們兩個坐在最前頭。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有許多碗盤一長排地擺過去，但那裡面
似乎是空的。我想細看，女子卻輕輕轉開視線。




他們兩個就這樣一本正經地坐著，彷彿等待著什麼。直到眼前的燭自動點起、拉長了
火焰，帶著幽藍色、微微顫動的光輝。奇異的光亮照透了整個空間，他們輕輕行禮，
藍色的光亮凝結，就像是用畫筆在整個空間裡抹上藍光。




而外頭響起細碎的步伐，女子微微一笑，我感覺她的嘴唇牽動，而男子也同樣輕輕笑
起。格子拉門被推到一旁，幾個身影穿過籃色的光芒走進來。那些人影走路一點聲音
也沒有，甚至看不見他們的腳步晃動，其中幾個人影身下竟沒有影子。不知道他們究
竟何處來，只知道他們突然地出現、飄飄蕩蕩地晃到他們的位置，然後落座。




那男子起身，說了一串的日文，而我僅聽懂了幾個字。




感謝、婚禮、參加。




他還提到了兩個名字──稻禾……紅姝。




紅姝……




他的話聲這樣輕，但那簡短的音節在我耳中卻如同巨響。我瞪大眼，望著一片幽暗中
朦朧不清的景物，莫名地暈眩。




這名字……好熟悉。




只見那些飄蕩入內的人們捧起透著薄薄綠光的淺杯，緩緩行來，而昏暗中我看見藍光
映上他們的面孔，那是一張張前所未見，型態各異，近乎詭祕的臉。




最前頭的那人越走越近，而他的臉越來越清晰，最後他俯身湊近，映入眼簾的卻是張
狸一樣的臉孔，褐色的絨毛覆蓋著他的臉，他咧開嘴，歡快地笑著，白色鉤樣的獠牙
在黑暗中閃爍，說著些什麼我卻聽不明白。




而直到所有的影像沉入霧氣般的朦朧，我仍喃喃複誦著那名字──




紅姝。





--

夜魅篇名原為夜"鬼彡"，那二字合起來讀魅，

但BBS不讓我顯示Q_Q。


--
         次世代ＢＳ２　telnet://bs2.to  ───────╮
╭═══╮ ┌═══╮                              (C)lass     φ分組討論集φ  
║▌╭═╯ ║▌┌╮║ 如果，說故事是幸福的事情，  　　↓
║▌╰═╮ ║▌║║║   那麼聽別人說故事呢？　   　 15　分類 □ 【濯夢文學館】 
╰═╮˙║ ║˙└╯║   於是就一起到濯夢幸福吧！      ↓
╰═══╯ └═══╯ 而我在SD_chanter等著您來。  　ＳＤstory、ＳＤcoffee歡迎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2.185.104
推 jingyi620:推~
   謝謝:D
推 nancy1686:乖乖，感冒好沒?今兒也沒力氣蒸煮炸了(倒)
   今天多了鼻塞的症狀(哭)    ↑（拍拍）
推 Catonline:鼻塞橘……XD 小喵說多喝熱水比較好~
   好吧ˊˇˋ..橘子喝熱水就是自製桔茶了嗎?  (謝謝大家關心QwQ)
推 lingjui:可以吃一些高劑量的維他命C補充品 應該比直接吃水果快@@
   事實上是沒胃口QwQ  謝謝..我會去找點橘子..不，檸檬來...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5.104      (10/07 18:22)
推 dollnora:咳嗽的話就不能吃橘子唷
推 pandahsien:可以多吃柳丁倒是真的
推 Chemie:記得去看醫生!
推 f6415:咳嗽不能吃橘子，會傷及氣管，要喝一些溫開水。鹹檸檬乾泡茶
→ f6415:可以改善一些不舒服的狀況。還可以吃奇異果，營養要補充。
→ f6415:多休息是最佳法門。真的很嚴重，有黃色痰液，就該去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