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人 第一部 潮雲夢 卷之二‧司左(3)
作者：游素蘭
出處：http://heathtasia.pixnet.net/blog/category/list/1383992
◆三◆淨瓶水‧
天上的甘露泉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伊感覺到自己被人餵食清水。
那清水是他從來沒有品嘗過的美味甘露，一入口，彷彿全身的不適都被消弭殆盡，
不由得坐起身來多喝了兩口。
『喂喂──別喝太多啊！「淨瓶」的水可以幫助你驅除瘴氣與霉運，但是也不能喝
太多喔！』
睜開眼睛，羅伊才發現蹲在他身邊餵他喝水的，正是那名拿著長槍的恐怖份子。他
的身邊多了一名非常漂亮的小女孩，似乎在哪裡見過……？
──花店的小女孩？
小女孩微笑著說：
『沒關係的！左先生，那並不是真的淨瓶水，是凡人的水，只不過因為裝在瓶裡，
水質被淨化成最初始最美好的境界而已，即使喝多了也不會對人類造成壞影響的。』
她的笑臉如春花妍放，卻又似祥雲降臨，除了教堂裡聖潔的聖母像之外，羅伊肯定
這輩子沒有見過如此祥和美麗的臉。
『是嗎？』應了一聲，左恆舟搔著一頭短髮，然後轉頭對羅伊說：
『好了──現在，你將「淨瓶」物歸原主吧！我保證今後你絕對不會再被髒東西跟
了。』
『……淨瓶？髒東西？你在說什麼？』
蹙著眉，羅伊看著眼前既是精神病又是恐怖份子的左恆舟，後者則站起身來，說：
『你說咧？你以為自己為什麼一出門就覺得累、一回家就恢復？是這淨瓶的關係。』
見鬼了！為什麼這個人知道他身體的狀況？甚至說得比醫生還清楚？
『你是說……真的有鬼怪附身在這小瓷瓶裡嗎？』
面對眼前慌張的棕髮男人，左恆舟伸出食指左右晃動，一臉難得的慎重，說：
『錯錯錯！你怎麼全都聽錯了？我可不想負起訛傳的責任啊！聽好──是因為你擁
有了淨瓶，你的居所內的空間因為它而被淨化，自然你一回家就舒暢快活，你身上也會
感染到清新的活力；但是只要你一出門，飄浮在空氣中的浮遊魔就會附在你身上，吸取
那些清新的生命力，所以你出門才會那麼累，這樣懂了吧？』
羅伊似懂非懂，只見那位漂亮的小女孩手上拿著他買回來的小瓷瓶，上頭還插著百
合花呢。
她走向羅伊，笑著說：
『淨瓶如果是乾燥的狀態，淨化的功用就會大大降低。我見你精神已經到達崩潰的
邊緣，擔心你光靠這一點淨水功能可能撐不過今夜，這才慫恿你買花的，料想你回家後
會將花插起來。──先生果然是愛花之人。』
『原來如此……』
羅伊這麼回答，並不是因為他真的聽懂了，只是順著話語接腔而已。
淨瓶？
淨水功能？
這些東西與詞彙，包括小女孩那類似古語的話語，竟然無法在他的腦中找到英文正
確的單字？
小女孩繼續說：
『當然，這也很危險，一旦淨瓶的淨化功能啟動，會吸引更強大的浮遊魔靠近，浮
遊魔無法直接吸取淨瓶的力量，它們需透過人類才能達到目的，這必定也會耗損人類的
生命，已經有好幾個人犧牲了，因此……』
左恆舟搶著接腔說：
『因此才拜託偉大的我──左恆舟來救你。可是你這個笨蛋竟然不信任我，放我在
窗台外頭搧涼風？哼！』
羅伊看著不可一世的左恆舟。
──所以，這名恐怖份子還是來救他的啊？
拜託，他要來救人好歹也走正常的管道進來嘛！他家又不是沒有門沒有電鈴，哪有
人像小偷一樣突然掛在窗外就要人家放他進來的？這世界上真有人會信任這樣的他、放
他進來，那才有鬼！
『既然你要救我，看到情況緊急，難道你自己不能進來嗎？』
知道危機解除，羅伊膽子就大起來了，十分不滿的問。
左恆舟則擺出理所當然的態勢，沒好氣地、搞不清楚狀況的說：
『我是好心不想打破你的窗子哩，要我硬闖當然也難不倒我啊！而且──又是誰縱
容情況變得緊急的啊？』
理直氣壯的指責回去，這也是模糊焦點的妙招。
左恆舟不可能告訴羅伊──如果不是房子的主人請他進去，而是自己強行進入，那
麼他的防禦靈力會被扣掉一部份，闖越多次扣越多。
人類似乎已經遺忘自己居住的房子有守護神的存在（公共地方不算在內），不管強
與弱，對於非請自來的靈體與人體都有著抵禦能力，隨便侵入別人家，自己的家也就容
易被入侵。
小偷與強盜都不知道這樣的事，也才敢為非作歹。
『好了，任務達成，我們要走了。』
左恆舟走向門口，打開門。
看著左恆舟──顯然這個年輕人的確是知道大門在哪裡的，羅伊搞不懂為什麼他要
進來時不從大門進來？東方人都這麼奇怪嗎？
『先生，為了答謝你幫我找到淨瓶，我要答謝你。』
小女孩說完，走到矮櫃前，將百合花插在羅伊的一個高腳玻璃杯裡，再將淨瓶內的
水盡數倒進玻璃杯，然後轉頭對一臉錯愕的羅伊說：
『只要你記得每天都倒一點水進去，每次汲水不要汲盡，要當心別讓水乾涸，只要
百合花永遠都不凋謝，你就會有一輩子乾淨的水可以喝了。』
『這些你都要記清楚啊！會讓你延年益壽。』
站在門口的左恆舟說道，然後等著小女孩走出去，他也跟著退出去，關上門。
等到羅伊自恍神中清醒過來，衝過去開門，門外已經沒有兩人的蹤跡了。他當下即
衝下樓去，大街上有些行人，但那兩個人卻像空氣一樣消失了。
這是夢嗎？
回到房間，看著櫃子上的高腳杯，白色的百合花正吐露著清新的氣息。
『這不是夢啊……』
突然地，他腦裡閃現靈光。對了，百合花不正是聖母最喜歡的花嗎？也是大天使長
加百列的象徵物。
所以，他所遇到的，說不定是聖母與天使啊……
汲了一小杯水，倒入插著百合花的高腳杯，一邊享受著花所吐露出來的芬芳。
羅伊搖頭微笑，不敢相信──這些想法竟是出自曾經是個無神論者的腦袋。
走在大街上，左恆舟當然不知道人類又要用什麼神話來套用、想像他的形象，他高
興地要回去交差了。
『淨瓶找到了，妳可別再亂借人啊！被賣了都不知道。』
邊走邊對身邊的小女孩說，左恆舟一臉訓誡。
女孩微微一笑，俏眼回瞪身邊的青年，說：
『我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出借，淨瓶現在是空的。』
『就算是空的，也不能隨隨便便出借啊！誰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盈滿的？』
『唉……左先生，淨瓶沒那麼容易盈滿的。而且，以往不管它在哪裡，我總能找到
它的，只不過現在這空間變得模糊了，要尋回自己的東西都變得如此難……』
『那就不要亂出借吧！要知道這次的任務我可是義務幫忙的哩，就這麼在我其他工
作的空檔之間插進這件雜事，忙死我了！』
自己的事被稱為『雜事』，小女孩不以為意，笑著說：
『謝謝左先生的幫忙。這樣吧！這淨瓶就寄放在你覺得安全的地方吧！』
『安全的地方？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安全的地方？──喔？等一等，我想想……』
以手支頤，想了想，左恆舟喃喃自語說：
『似乎有這樣的地方，不過……意思就是我要藏起來嗎？』
私忖著，他不經意的回頭張望，因為，他覺得有一道視線自四面八方而來，盯著他
瞧；那迫人的盯視，彷彿另一端有個什麼強大的探索在他的身上綁上絲線一樣。
仰頭望，大樓的隙縫之間與頭上的一片晴天，形成一半藍一半橙紅的瑰麗，然而，
角落的一朵烏雲卻顯得奇形怪狀。
不過，那異樣的感覺一閃即逝，他沒有在意。
只不過……有什麼他所無法釋然的情緒牽扯著他……
沒有細想，左恆舟一向不擅長一連串的思考，兩人走向人來人往的大街。
世間人行色匆匆，於黃昏的夕照下顯得迷離錯落，最後，兩人在身邊的人們毫無感
覺之際，走入了另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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